一个星期后,又到了那本比弯妹还发霉的校刊出炉的日子。惯例地滞销,惯例地强推,分摊到我的寝室也有一本。
班长送来校刊时弯妹不在,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约会了。班长递到我手里,然后呵呵地笑,“不好意思,又要浪费班费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只是扫视了下封面,就忽然狂笑不止,宛如看见海象大跳芭蕾。
我私藏了那本校刊,晚餐时拿去和小龙资源共享。小龙看得两眼发直,笑得连正在占我便宜的一双手都用来拍桌子。
只见校刊的封面上,用三分之一的版面介绍了一位所谓的校园新秀诗人。而扣子男的大名德正,用了隶书印刷,金光灿灿。还附带一张冒充徐志摩的照片,忧郁得简直叫人想吐。
“我还真以为扣子男是让弯妹的电眼烫坏了脑神经,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得意洋洋,主动帮小龙翻到诗歌的那一页,贴心地嘱咐小龙先把嘴巴里的事物吞下去。
那篇诗是这么写的,
世人说,
冬天来了,
春天,
春天还会远吗?
俗,庸俗!
简直,
俗不可
耐!
我偏要用我
挖耳朵的
挖耳勺,
去
撬开世人庸俗的
眼!!!
站在巨人的
肩膀
上!
我高傲地宣布着惊世骇俗的
真相!
冬天来了!
它呼啸着来了!
这只能说明,
我们,
离
上一个春天,
更,
远
了!!!
小龙在饭店里又大声地朗读了一便。隔壁一桌似乎有人岔气,紧急送医院了。
小龙也是喝下了几杯的水才压下瘙痒难耐的喉咙,“德正住在我隔壁,平时知道他酸,却没想到这么有创意!”
“根本就是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冷笑话吗!不过诗人也真辛苦,为了发表自己的巨作,还得出卖色相。”我咯咯笑着,重新把小龙拍桌子的手放回自己腰上。
晚上回到寝室,弯妹早到一步,正在卸妆。我把校刊捏在手里,轻轻地晃晃,她的脸色一白,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有时我真不知该不该可怜弯妹。虽然她不承认,但我知道,这应该是她的初恋。对于一个女人,初恋是无可替代的回忆。而弯妹这几乎是用交易得来的初恋,今后她回忆起来,都不知会不会觉得幸福。
久了,弯妹忽然说了一句,“德正他对我很好。我恰好负责编辑校刊,也只是顺手帮他个忙!男朋友好,我也沾光。”
太明显的死要面子,我叹气,“真的对你好?那开学那天怎么没见他来帮你搬东西?”
她哑口无言。终于支吾了一句,“他很忙,我就叫他不用来了。”收拾完东西,早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