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桃,我……我还是我么?”朱珠珠一把拉过小红桃,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好像胸肺之间都变得辽阔起来,微微一沉气,丹田之处,中气饱满,这感觉好极了!
小红桃也没真生珠珠的气,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恹恹道:“怎么不是你?难道是昏迷这几天,还移魂了不成?”小红桃一屁股坐在床沿,没好气的看着朱珠珠。
朱珠珠扑通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这胳膊腿啥的,竟然能支撑住了!原先肋下的刻骨疼痛,现在用手又拍又打,竟然没有一点的不适感,这房间里也没其他人,小红桃又一直在自己身边,这还用说么?
二话不说,朱珠珠异常激动的抱住小红桃,“小红桃,谢谢你救了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怀抱,来得太突然了,更是让小红桃始料不及,这样的熊抱,自己哪能受得了啊?当下便咳嗽起来,“咳咳……珠珠,你放开我……咳咳……”
朱珠珠听到小红桃咳嗽,紧张的蹙眉,道:“你怎么了?”倏然,那些晕倒之前的画面又涌入脑海,朱珠珠的眼珠子越睁越大,“你受的伤还没好,是不是?”
小红桃平时虽然咋咋呼呼的,好像挺不可一世,可那些对外的逞强,说白了就是个纸老虎。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虽然徐风涯这几天也给她调理的不错,可内伤治疗起来,没有个十天半月,怕也是好不利索。
可这件事,她又不想让朱珠珠知道,很丢人耶!自己以为挺不含糊的,可却没保护好珠珠,当时就不该装大瓣蒜!可一抬头,看朱珠珠一脸的惶恐,小红桃又觉得,这样不顾一切的付出,又是值得的。
“没、没事啦!你太重了,差点让我没喘上来气!”小红桃俏脸微红,别扭的起身,“你先自己呆会儿,我去告诉一声姓徐的。”说完,扑腾扑腾的跑了出去。
朱珠珠目送着那道火红的身影,唇角一弯,心里霎时流窜过一抹无言的温暖,她为她受伤,又怕自己担心,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屋子里现在只剩下自己,朱珠珠便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她总感觉体内一股淡淡的冰凉之气,游走在全身,可并不让人感到寒冷,相反的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屋子里唯一入眼的就是石头,大块小块,方块圆块,这屋子也不知道被建在了哪里,汩汩冷风就这样在屋子里盘旋不散,即使现在房门大开,可这股寒意却依旧恋恋在屋中。
不多时,徐风涯跟小红桃来到了石屋。朱珠珠当时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徐风涯,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记得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朱珠珠看徐风涯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好似谪仙。腰上的紫竹洞箫随着他的步伐,或前或后的摆动,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徐风涯黑眸一眯,似笑非笑的看着朱珠珠,“你正常说话就好了,说人话,咱谁跟谁啊?是不?”
朱珠珠一挑眉,心道我怎么就没说人话了?不过突然间想到,自己短暂清醒的时候,徐风涯好像跟她说过,他认识万玉衡?
“你跟阿玉是朋友,又救了我,难得你也是个敞亮的人,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欠你一条命!”
徐风涯突然仰头大笑,“珠珠!你这就对了嘛!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调调!”
朱珠珠心想,这人也真是够贱的了,你跟他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人家拐弯抹角骂你不是人,你对她粗言粗语,毫无顾忌,人家又十分享受!这不是贱,是什么?
徐风涯自己笑了会儿,发现屋子里除了他格格不入的笑声以外,再无其他
声音,这才掩唇轻咳一声,恢复一脸严肃道:“珠珠,你已经痊愈,疗伤期间,我跟玉衡打通了你身上的经脉,你现在基本算得上武功盖世了。”
小红桃站在一边偷乐,朱珠珠现在也是个高手了,那以后自己在良城,岂不是可以混的更加风生水起?
“武、武功?”朱珠珠一脸的诧异,“你是说我现在有武功了?而且很厉害?”
“是啊,一会儿我给你本心法,你每天晚间坚持习练,对你的武学精进,大有裨益。”
朱珠珠点头如捣蒜,却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现在也可以飞来飞去吗?就像那些高手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徐风涯噗的一声,又笑了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也不给朱珠珠反应,单手一提她,就跃出了房外。
“啊啊啊!放我下来!不不……别松手!”突然间被人拎上半空,朱珠珠彻底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她不知道该看哪,也不知道现在是徐风涯托着她,还是她自己盲目的跟从。
徐风涯邪邪一笑,“你叫什么啊?告诉你没事就没事了,不信你自己睁眼看看!”
朱珠珠半信半疑,她只是感觉自己身体一蹦一跳的,手里紧攥着徐风涯的腰带,听到耳旁就是他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可这一看不要紧……
“啊啊!我、我怎么可以蹦这么高?”
眼下的情形是这样,徐风涯在前,朱珠珠在后,徐风涯飘飘欲仙,潇洒的起起落落,凌飞在山林石谷之间,入眼满是雪白素裹,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直抒胸臆的享受!
痛快,痛快!
而朱珠珠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紧紧跟随在徐风涯的身后不说,晕头转向的完全没有方向感。脸被寒风刮的生疼,眼睛睁不开,全身绷的死紧,简直就像块木头浮在半空中一样。
虽然,她也可以暂时称得上一步千里,虽然,她并没有中途摔下去,或者被徐风涯落下很远,可是照比眼前的男人,她就是少了分游刃有余。
人家徐风涯看到树枝斜插,可以一闪身让过,看到山石凸起,可以一挺身翻越,可轮到自己就不是这样了,完全就是照单全收啊!枯枝乱石的全打在身上不说,人还差点撞到山壁之上!
痛苦,痛苦!
一圈飞下来,最后是怎么落地的,朱珠珠已经不知道了,只是抱着一棵粗粗的树干,弯身猛吐不已。
徐风涯看着吐的翻江倒海的女人,想笑又不敢笑,想上前安慰几句,又怕不小心笑出来,打击了她的自尊心,思来想去,只好站在一边,双臂环胸,心道“残月”怎么会选这样一个笨蛋当主人呢?
“啧啧啧,珠珠,你好可怜,你看你这头发……”徐风涯好心的上前,想摘掉她头发上的枯叶断枝,发根被扯起,朱珠珠一阵乱叫。
“你轻点好不好!很痛耶!哎哎哎……松手,松手!”
徐风涯没想到这枯枝钩住头发,还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出来的,而且珠珠现在的发型,完全就可以用鸡窝来形容,当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朱珠珠一直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的,除了吐出几口酸水之外,再也倒不出其他的东西,看到徐风涯笑的没心没肺,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活的很压抑。
“笑够了没?”朱珠珠无精打采的坐在树下,微微仰头,闭眼休息片刻。
“嗯,哈哈……”徐风涯也来到她身旁,靠着树干,把玩着腰间的璎珞玉佩。
两个人,背对背靠着大树干,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不言不语,两身白衣,在寒风中猎猎
作响,可却好像都不知寒冷似的。树枝上的残雪被风吹落,零星飘洒,点点滴滴。
这景象,有些唯美,唯美的好像一幅画。
“风涯,你说我变强大了,该做什么呢?”朱珠珠仿佛呓语般,对树干后的男人轻轻的开口询问,与其说是她在问徐风涯,倒不如说是在问她自己。
徐风涯轻轻一笑,“做你曾经想做,却不敢做、不能做的!比如让郎烬寒爱上你。”
郎烬寒……这三个字蓦地从别人口中提起,朱珠珠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让郎烬寒爱上自己,这可能么?
这几天朱珠珠想了很多,有些强求,真的是强求不来的。就好像她硬逼着郎烬寒承认自己的存在一样,她曾经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难道这一世,她还要靠牺牲性命,才能挽留住他对自己的怀念和不舍么?
“也许,我错了吧?”朱珠珠悠悠的开口,言语间有些疲惫和自嘲。“他变了,我也变了,只是他变的是心,而我除了心没变,什么都变了……”
徐风涯一下子跳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愤怒的。“珠珠!你要是喜欢他,就想办法夺到手!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和漫长的等待,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朱珠珠也站了起来,她蹙眉不解,为什么徐风涯突然间这么激动?
“因为等待,是一件太寂寞的事情了,而遗憾,又是比死亡更让人痛苦却不得解脱的一件事。”徐风涯情绪溢满悲伤,他看着眼前的朱珠珠,蓦然一些凌乱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
“我太寂寞了,寂寞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徐风涯突然将朱珠珠拥入怀里,力道大的甚至让朱珠珠的全身,都泛起清晰的疼痛。
朱珠珠本想逃离这个意外的怀抱,可她知道,徐风涯的这个怀抱,很简单,很纯粹。他只是想寻求个依靠而已,给那些不得发泄的寂寞,寻一个出口而已。
仅此,而已。
“珠珠,你现在很强,虽然你暂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厉害,可是……”徐风涯顿了顿,“可是,不要让它失望。”
徐风涯的意思是想说,“残月”既然选择了你,那肯定是有理由的!你要是窝窝囊囊、唯唯诺诺的,都糟蹋了“残月”的美意了。可是他没说明白,所以这话听在朱珠珠的耳朵里,意义就变得不同了。
“我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还管他失不失望?”朱珠珠忿忿的推开徐风涯,有些气急败坏道:“我为他死了两次了,两次!平凡人一生才有几条命啊?”
喘了口气,朱珠珠又说:“这辈子更郁闷,在万国被那七个婆娘欺负,在良国又被那些人渣欺负,现在你又说我有什么盖世武功,可一个简简单单的轻功,都能把我折腾成这个德行,你说!我还能干点啥?”
“珠珠,别这么说,你存在,肯定是有意义的!”徐风涯急急的开口道。
“屁意义!”朱珠珠一发起火来,就是口不择言,那些让她不痛快的曾经,一股脑的涌上心口,然后一刀一刀的割,就是在提醒着她,她自己有多无能!
“风涯,你刚刚不是说,我可以做我曾经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么?”朱珠珠突然间,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倒是给徐风涯吓了一跳,心道可别是“它”这个时候起作用了!
“是、是啊,你要干什么?”徐风涯小心翼翼的开口,也趁机打量起朱珠珠的气色,再正常不过了,眸子也无什么精光乍现的异象,眼神没变,那应该是没有大碍吧?
朱珠珠扯唇一笑,冷冷的开口道:“那我就先去给我母亲报个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