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是让人无法平静的。皇宫这边,皇甫轩和朱珠珠互相较劲,皇宫外的白琥国,郎烬寒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深秋寒露重的午夜,白琥国城郊外,座座军帐像一个小小的囚笼,虽然不温暖,却是唯一的归宿。
张千扬虽然清醒,可身受重伤,眼见近期之内是无法下床,郎烬寒趁着张千扬刚刚清醒的那片刻,从他口中得知,万国这次是要对良国,势在必得。
换言之就是,苍遗大陆以后的布局,要么姓万,要么姓良。
为什么?为什么彼此也算表面平静的局势,一时间会如此风起云涌?对方与自己的兵力相差,可谓太过悬殊,在这样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自己在前方苦苦支撑,有意义么?
“烬寒,我们该怎么办?”铁诗岚驻足在郎烬寒的身后,夜晚的秋凉,让人呼吸的时候,带出阵阵白气,有些氤氲的缥缈,模模糊糊的好不真实。
郎烬寒负手而立,周身一圈银灰乍泄,自从今晚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他的心就一直狂跳个不停,躁动不安,这是他清冷的性情中,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微微吁出口寒气,才缓缓转身,道:“诗岚,这次万国大举进兵,幕后除了万良将军,可还有他人坐阵?”
铁诗岚一怔,随后凝眉寻思,复又缓缓开口道:“万国与我们交战,一向都是万良带兵,想必这次也不例外,将军为何这样问?”
郎烬寒摇了摇头,如果之前的交锋,告诉他带兵打仗的帝国将军是万灵,郎烬寒一定深信不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万良的打发一向是死守到底,绝不轻易进攻,若是进攻,也必是鱼死网破。
可这次万国的作战部署,明显跟之前的打法不同。郎烬寒不敢说自己在兵法上的造诣有多高,可单从带兵打仗来说,放眼整个苍遗,能超过他水平的,恐怕不超过两个指头。
万国这次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想必是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换而言之,兵书上不是也常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更何况,现在要到“死地”的人,是自己这方的兵马吧?
“诗岚,派人夜探万家军,我要知道这万国背后,到底请的是哪位大罗神仙!”
“是!”铁诗岚沉声喝道,一拱手,便立刻退下交代任务。
北风呼呼而啸,卷起地上干枯的白草,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让人不禁要怀疑,这草是不是已经被风吹
折。
郎烬寒双眸眺望向星空的远方,一轮弦月柔柔的挂在九天天阙之上,清冷的银灰,淡然的俯瞰着人间众生,生老也好,病死也罢,不过是一个朝夕的轮回而已。
如果,良国破了,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可那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每个朝代的更新错迭,不是以鲜血为代价的?百姓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想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唉……”一声浊浊的叹息,在寒冷的夜里,无力的传向远方……
万国的青龙国城郊,是最靠近良国的地方,也是紧挨着白琥国的城池,无可厚非的成为了万国的护城国。
此时,万国的军队正处以休养生息的阶段,每个帐篷门口,都有固定的士兵把守,大部分的帐篷里,烛火已经熄灭,唯有主帅的帐中,依旧灯火通明。
万良恭谨的垂首立在一旁,平时他用来研究战略部署的案几,此时正被另一个男人占据着。
“万良将军,明天的战役,你可有部署?”
万厉鸿脱下了平时上朝的朝服,此时也换上了一身铠甲戎装,丰神俊朗,英气逼人,虽然不若壮年的勃发英姿,可不惑之年的男人,更有种岁月涤荡后的沉稳和霸气。
“回禀丞相,明天我想按兵不动,派人去前方打探,若是良国有进攻之举,我再派人加强防守……”
啪的一声,万厉鸿狠狠的将手中的地图敲在案几上,扭头喝声道:“万良啊万良,你就是再带兵打个一百年,也还是这个怂样!”
豁然起身,万厉鸿双目如鹰隼般的犀利,紧紧凝视着万良,“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我们万国的兵多,所以想靠拖延战术,耗死良国的军马?”
万良猛的一缩脖,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情况不是那么着急,谁愿意冲锋陷阵送命流血?
“丞相息怒,我、我这也是出于双赢考虑……”
“双赢考虑?”万厉鸿浓眉一挑,唇角轻佻,“万良,将士们不知道,我不怪他们,可你作为万国第一大将军,竟然也是这样的心境,太让人失望了!”
万良一急,当下单膝跪地,“请丞相大人赐教!”
“哼!”万厉鸿扭头转身,来到军长的帐帘处,好半晌才沉声开口道:“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如果能速战速决,那是最好,若是一味拖延,错过了最佳战斗时机,等良国那个苟延残喘的老虎缓过了劲儿,那以后你我就都等着姓良吧!”
万良全身一颤,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边百多万的精兵健马,被万厉鸿一说完,怎么就像要明天就全军覆没了一样?
万厉鸿也懒得再去跟万灵解释,最后望着黑暗中的那抹身影逐渐奔向远方,这才转身重新下令,“明天集结七成兵力,一举攻破良国!生死存亡,就看明天了……”
“是!属下这就去部署!”万良满脑门的冷汗,直到离开军帐才敢抬手擦拭。可心里却也有些不服,心道老子指挥大战了半辈子,临了临了让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蹦出来,指手画脚,要是明天赢了,那自是皆大欢喜,要是输了……
有丞相大人顶着呢,自己这个打副手的“万国大将军”,还怕什么?
“启禀郎将军,万国此次的带兵主帅是万良将军、万厉鸿丞相!”
郎烬寒正在书写的手,微微一顿,万厉鸿?他怎么会参与带兵打仗的事情了?
“你还听到了什么?”郎烬寒敛眉凝视着下方的士兵,口吻里听不出情绪起伏。
小兵一脸的为难,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才终于一脸汗颜的开口道:“将军,小的……小的当时就只关注屋里人的身份,至于别的内容倒是没怎么上心……”越说到后面,底气越不足。
郎烬寒笔锋一扫,最后一个字才算写好。“没事,慢慢回忆,想到多少,说多少。”
小兵心里一松,还怕被郎将军责罚呢,果然……郎将军是个体恤下属的好将军。
冥思苦想了半晌,小兵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对了将军,我听那个宰相说什么我们是老虎,又怕我们醒,又什么别的乱七八糟……”
郎烬寒双眸一亮,老虎?万厉鸿怎么会在此时这样的形容良国呢?要知道,从兵员数量来说,万国可是比自己这边,有太大的优势了。
末了,郎烬寒对着下首的小兵说道:“嗯,你下去好好休息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小的告退!”
一时之间,军帐中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和案几上刚刚写好的那封奏章。郎烬寒陷入了深刻的思忖中。
老虎……万厉鸿为什么会这样说?
郎烬寒缓步在帐篷里踱着,高大的剪影,在烛火的映衬下,投注在帐帘上,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帐外驻足的铁诗岚,双手已经搭在了帐帘的边缘,一抬手就可以撩起,却终是放了下来,摇摇头,作罢……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