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清晨的某处街道,谈不上浪漫,更没有如诗如画。李勇也没有作何准备,没有鲜花,没有音乐背景。就这样,李勇说出了那三个字,甚至都没有可以注意自己的语气。没有铮铮有声,也没有大声喊出,好像要向全世界宣布般。李勇只是以自己惯有的语气、表情,带着难掩的激动,说出了压抑心中太久太久的情意。
可“我爱你”这三个字的魔力,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梦丹整个人都傻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过会在这样的时间里,在这样地方碰到李勇。可真的碰到了,就算吴梦丹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背影,也能让她激动不已,毫不犹豫地奔跑追赶。
一声没有回应,第二声也没有人回应,吴梦丹慌了!她不是因为认错人而感到难堪,而是慌张于为何前面的身影并没有猛然转过身来?
是忘记我了吗?
一阵心酸让吴梦丹掉进了深渊,她感到很害怕。害怕李勇真的忘记她了,但她还是喊出了第二声,同时跑到了李勇的前面。只因就算被忘记了,吴梦丹还是想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听到那熟悉的话语,感受着那熟悉的神情,还有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
还好,跑到前面,终于看到那熟悉面容的吴梦丹,有了些许的安慰。她看到了心不在焉的李勇,所以她认为这才是对方没有应自己的原因,而不是说忘了自己。吴梦丹心中的酸意不由十减八九,刚才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究没机会落下来。
而李勇在看到眼前的吴梦丹时,那根本没有超出后者预料的反应与表情,直接把吴梦丹心中悲伤扔到九霄外了。大起大落,吴梦丹惊喜中扑哧一笑,刚好被李勇所看到,后者不禁理解成了相同的喜悦。却不知,吴梦丹这一笑,包含了多少的情感变化?甚至吴梦丹不敢想象,如果真是出现心中最坏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可好了,都是曾经所熟悉的,甚至连对方脸庞上的些许成熟,也应该是熟悉的。不禁李勇心中有千言万语,吴梦丹何尝不是?只是不知为何?两人一站在一起,吴梦丹心中的千言万语也被堵住了。反而因为李勇那令其熟悉的表情变化,让吴梦丹一下子想到曾经经常对李勇的取笑,自己的语气中也自然而然加上了些许取笑的味道。
当然吴梦丹对于李勇的取笑,并非恶意,甚至说是取笑,笑的也只是李勇挥之不去的羞涩而已,是两人情感上的另类联系。
所以接下来交谈,吴梦丹并没有去表达积累了的情感。因为感觉到李勇处于某种挣扎中,所以吴梦丹也一反常态地跟着李勇沉默起来。只是看到两人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吴梦丹心中一声可恶,只好开口了。
可谁想到,两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口。吴梦丹的话别打断,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勇。看着后者有闭口低头后,吴梦丹不禁恨铁不成钢,怎么总是这样啊?
只是心中不由一想,自己不就是喜欢对方这样的性格,才对其念念不忘吗?
吴梦丹心里想着,不禁像是又回到两年前,那时两人坐在一起,在旁人的喧闹中,说着属于自己两个人的话题。思想有点开小差了,吴梦丹急忙回过神来。也就在这时,李勇说了两句话。
我很想你!
我爱你!
吴梦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惊愕地嘴巴都张开了。如同两声惊天霹雳,第一声还好点,就像雷雨前的第一声雷鸣,虽然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但也没有让人感到有何特别?李勇之前是没有如此直白的话语,特别这个“很想你”让吴梦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两人虽然这两年来,在学校中极少碰到,但也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啊!又哪来的这种思念之苦?
可还没等吴梦丹从第一声雷鸣中回过神来,接下来的晴天霹雳,不仅狠狠劈中了吴梦丹,更是直达内心。在吴梦丹的感觉中,这第二声雷鸣不是单一,而是几十声雷鸣毫无间断地连成一片,感觉就像是一声在自己耳朵里不断回响的雷鸣。
而在吴梦丹的心中,“我爱你”三个字也在不断地回响。整个脑海里就只有这三个字,在也容不下其他。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其他,甚至连自己也都忘记了。但忘不了,脑海里唯一存在的只有他——李勇,他竟然说爱我!咽泪奔涌而出,吴梦丹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李勇,不断地点头。
看着眼泪婆娑中的吴梦丹,李勇也不禁被眼泪打湿了眼睛。只是一直不再外
人面前表露情感的他,虽然在刚才破天荒地最直接地跟吴梦丹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但好像这三个字用去了李勇所有的力气,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流不下来。
已经是汗流浃背,但在说出了那三个字后,李勇却是感觉到很轻松,像是多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没了!他感觉到很开心,甚至想仰头高歌。情感的发酵,让李勇在高中毕业后的这段时间里,受尽思念之苦的煎熬。现在重回毕业的瞬间,碰到了吴梦丹,心中的思念怎能不喷涌而出?
说爱你,是因为李勇不想再受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思念之苦,并且还有那深藏心底恐惧!
现在说了,李勇在感到轻松的同时,竟然没有如同他人般期待对方的回答,甚至希望吴梦丹不要作任何回答!虽然在思念的过程中,李勇一直在问自己,她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她……会不会也爱自己?但怎么说呢?是不是爱自己,总好过不爱自己吧!
原来,李勇是害怕吴梦丹拒绝自己的爱,同时也证实了对方不爱自己。虽然李勇无比渴望得到的回答是“我也爱你”,但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机会,李勇也不想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
看到吴梦丹的泪水,看到她的哽咽,李勇呵呵笑了两声,不禁移开了目光。他也想伸手去为吴梦丹擦去眼角处的泪珠,只是……那不应该是自己的表现,不是吗?
李勇移开了目光,看到旁边竟然刚好是一家婚纱店,那套白色的婚纱很漂亮,那模特……很美,就跟吴梦丹一样!啊?不对,李勇摇摇头,再看,并不是吴梦丹。
“哎,你在看什么?”
声音是吴梦丹的,还带着些许的哽咽,只是不知为何语气中竟然难得地有着羞涩!吴梦丹也是一个相对文静的女生,虽然也能跟同学聊的了,但还是会有女生的羞涩矜持。可在李勇面前,在两人的相处中,吴梦丹什么时候有个羞涩?好像所有的不好意思都让李勇占据了!在两人的世界里,李勇才应该是羞涩的。
“哦,没……”李勇有点不自然地抬起手来抓着头发,想到刚才自己的幻觉,李勇的态度有点扭捏。可猛然,李勇直接把话定住了,并不是因为心虚说出话来,而是因为……
吴梦丹说着,同样把目光投向了那婚纱店中,并且向前一步,走到了李勇身边,抓住了李勇的手。李勇整个右手都僵硬了,不能动,手指也不能弯曲。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吴梦丹的手很软,很暖。他是想握紧手心中的小手,但自己的手指还是一动不动。
吴梦丹当然也能感觉到李勇的异样,在触碰中,她感觉到李勇的手很冷,冒着手汗。余光中,吴梦丹也看到了李勇额头上的汗,那表情的不自然,让吴梦丹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同时张开手掌,与李勇十指紧扣!
或许李勇刚才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吴梦丹脑海一片苍白。但现在,吴梦丹没说什么,就是这么一个无声的动作,却让李勇如同触电,身体在不自主地颤抖,嘴巴也在不停地哆嗦。最后,理智占据了优势,李勇终于能动了。
所以他紧紧握起,握住那个温暖的小手,生怕会猛然失去!
“我再看我们的未来!”李勇再次语出惊人!
只是这次吴梦丹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将脑袋靠在李勇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嗯,我们的未来!”
朝阳在这时终于破开了云雾的阻挡,给大地带来了第一缕阳光。只是在今天的早晨,两个依偎婚纱店外的身影,才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两人手牵着手,虽然这是第一次,并且中间有个两年的空档,但就连上帝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和谐。好像他们不是刚刚十指紧扣,而是牵了一辈子,生生世世!
这两手一牵,就真的牵了一辈子。
在同学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李勇跟吴梦丹成为了情侣。在之后的日子里,李勇考上了佛城科技学院,而吴梦丹虽然成绩达不到佛城科技学院的要求,但却进了广城的一间大专院校。两人虽然身处异地,但却无法影响两人间的感情。
平稳地走过了大学四年,李勇找到了一份优越的工作,而吴梦丹也得到了自己梦想的职位。最主要的还是两人终于告别异地恋,走到了同一个城市中。
当吴梦丹穿起曾经的那件白色婚纱时,李勇感觉到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走进婚姻殿堂,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多改变,两人相知相爱,非常享受普通却幸福美满
的生活。而当两人的儿女出生后,刚好一男一女,这生活就真的圆满了!
虽然生活中,难免出现一些小吵小闹,同时也会伴随着或多或少的小灾小难,但总体来说,确实宁静而快乐。看着儿女的成长,看着身旁之人的老去,李勇与吴梦丹都没有如同常人般的患得患失。只因就算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皱纹掩去了曾经的容貌,但已经沉淀了数十年的爱,却从来没有改变。
爱没有减少,反而在几十年的平凡生活中,得到了补充以及诠释,李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在看到吴梦丹慢慢老去,也如同常人般体弱多病时,李勇迈着姗姗的脚步,扶着吴梦丹,心中虽别无他求,但为何总是感觉到少了些什么呢?
这种感觉,在早年母亲以及老一辈的亲人离去时,李勇也感觉到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李勇抬头看着窗外,突然仰头痛哭。痛哭中,李勇慢慢抱紧了怀里的吴梦丹。这时的李勇头发都要掉光了,而怀里的吴梦丹已经老得完全找不着曾经的轮廓了。并且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李勇的怀里,并没有抬起手来为李勇擦去眼角的泪珠。
这里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街道,而是一间病房,旁边围着两人的子孙,个个都是一副悲痛之情。看到李勇痛哭,都不由上前安慰。只是李勇却置之不顾,反而抱紧吴梦丹,看着窗外,呐呐自语。
“你走了,你走了……”
“可你怎么能走呢?你要陪伴我到天荒地老的啊!呵呵,谁想天还在,地未老,而我们都老了……”
“老?!”
李勇猛然回头看着怀里的吴梦丹,抚摸着吴梦丹脸上的皱纹,他的手在颤抖。曾经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只是这一次李勇并没有在心里问:“少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了,他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啦!
“你不应该老去,更不应该离我而去!我是修道者啊!你也应该跟我一起修道,我们要做神仙伴侣,翱翔广阔的修道界天空上。只是你为什么还是老去了?我也老了!”
说到最后,李勇用那颤抖着的手,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的脑袋,还有那满脸皱纹的脸庞。他颤抖得更厉害,同时有点神经质地不停问:“为什么我会老?为什么她也老了?我不是修道者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修为?”
数十年的普通而幸福的生活,使得李勇感到了满足,他一直在享受这一切,却忘了问自己:“我的修为呢?”
现在,当吴梦丹老去后,他才第一次自问。同时脑海里的记忆如流水般,快速往前推移,数十年来的一幕幕快速在李勇的眼前划过。最后,当画面回到那一天,回到自己高中毕业与同学出外狂欢后的第二天清晨。那时候,自己与吴梦丹街道偶遇,然后自己向她表达了爱意,自己两人才结伴走过了这数十个年头。
只是……李勇还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在自己着数十年幸福生活中完全淡忘的事。那就是……
“噢,我记起来了!我当时是因为某种原因,时光倒流,由几个月后的未来回到了当时……”
“对,我记得我是因为突破中出现了意外……哎,不对!我到底出现了什么意外?突破……真气之源……崩溃……一道白光……”
轰!!!
一声巨响突然在耳边响起,李勇被吓得猛然一条,抬起头来刚好一道白光占据了自己的视线。病房一片苍白,紧接着自己的脑海也出现了一片空白……
“啊!梦丹?!”
空白过后,眼前是一片黑暗,李勇大叫一声,双手就想用力抱紧怀里的吴梦丹。可什么都没有抱到,李勇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远处夜空中美丽的烟花,看到了自己正盘坐在地上,而不是病床上,没有在病房里,怀里也没有吴梦丹。四周还是熟悉的一切,被自己破坏得一片惨败的山谷,还有那远处被自己一声大叫惊住的花儿。
“我这是……”李勇的脸上充满了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没有皱纹,头发还在,只是脑海里的记忆……
李勇明白了。抬起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花儿,表情复杂地说道:“心劫!那些都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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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