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轻云蔽月,此处绿竹酒并不如那日澄澈香醇,也无鱼儿再添鲜美,轻抿几口,仍是让人回味。
这时,门又开了,进来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一双眼鬼灵精似的滴溜溜乱转,见酒客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微扬起下巴,高傲的如只小天鹅。
这小女孩左顾右盼,最后径直走到我桌前,面对我坐下,毫不客气的抓起另一壶酒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
“嘿,小女孩子这样喝酒可不好。”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却见她放下酒壶,小小脑袋微微歪斜,仅用一只小手撑住左颊,左眼微闭,只右眼无辜的盯着我猛瞧,“你是不是怪我打扰了你的清净,却又找什么借口来不许我喝酒,你们大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说个话都要七拐八绕的,好不麻烦。”
这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示威似的将杯中酒大大抿了一口,又道“再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喝点酒也要喋喋不休。”脸色丝毫无碍,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已是个酒徒了。
我只能无言苦笑,这小女孩年纪不大,性格倒跟个小大人一样,兼且伶牙俐齿,我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争论,索性一笑而过。
一大一小,相对无言,只是坐着喝酒,外人看来倒也和谐。
只是今晚注定平静不了了,她只安静了一会,便又问道“若是有大人要欺辱小孩,那他算不算得上坏人?”
我点点头,道“算”。
她又问“若是有人不仅要欺辱小孩,还要将她抓走,那他是不是个大大的坏人。”
我看她连说带比划的,神情夸张的很,笑道“自然算的。”
闻言,她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接着问道“若你见到了这等坏人行凶作恶,是不是也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
还不等我回答,门已被一群人推开,个个双目神光湛湛,显然是修为不低。
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多岁,虽穿着素朴,然而往那一站,自有一股渊停岳峙的气度。
他并不因我年纪小而有所轻视,嘴角含笑,颌首为礼“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我是风雷佣兵团副团长沈墨,她是我二哥之女,被我们惯坏了,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那小女孩早已缩到我背后,闻言伸出小半个脑袋“就是他们,大哥哥,他们全都是坏人,快帮我打跑他们。”
嘿,之前嫌弃我像个老头子,一有困难就是大哥哥了?我决定逗逗她,同样颌首为礼,笑道“我与她素不相识,请便。”
“你,你,你刚刚不是说了要行侠仗义,帮我打跑坏人吗,你说话不算数!你是缩头乌龟!”她气呼呼的食指连点,一张小脸俩颊嘟嘟鼓起,端是可爱。
我玩心大起,笑道“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乃是大英雄才会做的事,我这个缩头乌龟只会袖手旁观。况且,我看他并无恶意,应该不是坏人。”
“雅雅,不要再胡闹了,这次闯的祸还不够大吗,快跟叔叔回去。”沈墨伸出手,想牵着小女孩的手。
却被她一下拍开,小脸上满是倔强“我就知道,我爹不在了,你们都要来欺负我,我要去找我爹!”
“嘿嘿,想走,可没那么轻巧!”楼外蹄声阵阵,黑影憧憧,应是被人给围上了。门突然无人自开,那阴恻恻的声音顺着一股阴风扫灭了屋内所有烛火,只余一盏装饰用的魔力小灯散发着微弱光芒。
沈墨脸色凝重,对着门外道“魏老怪,咱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也只是无心之失,到底你们丢了什么东西,我们照价赔偿就是了。”
“赔,嘿嘿,你拿什么赔,咱们谁也不要,只要她。”无形的音波化作阴风,那魔力小灯“砰”的一声化作齑粉,屋内顿时陷入一阵黑暗。
“除了那女孩,其他一个不留!”不断有黑影破窗而入,突入楼内。
“雅雅,你们先走!”极淡的月光下,沈墨斗气流转不休,凝神戒备着门外,跟随他而来的七八名汉子,早已与突入楼内的黑影战做一团。
“砰砰”又是两道黑影自我这破窗而入,我正欲拔剑迎击,却有一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挺身而出,拔刀只不过三两下,便击退了敌人。
月光极淡,虽看不分明,却也能瞧出这少年高大挺拔,眉目俊朗,比我还高出小半个脑袋。
他持刀护住雅雅,轻声道“若是信得过我,咱们便从这杀出去如何?”
虽轻声细语,听来自有一股豪气。
“这位大哥,一看就是路见不平的侠义之辈,不像某些人,随身带着佩剑,却甘做缩头乌龟,哼!”不用看,我也能想象的出她嘟着双颊,不满的挖苦着我的可爱样子,一时心情大好,笑容满面,更是换来她两声娇哼。
那少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在前面开路,这稍一耽搁,已是有七八道黑影围了上来,个个至少都有着低阶武士的修为。
他一马当先,招式大开大合,刀气纵横,气势如虹,竟也是中阶的修为。
虽元神还未恢复,不过小范围内的应用倒无大碍,侧后围上来的数名黑衣人,本打算借着夜色突然袭击,却在神念之下一举一动无所遁形。我瞧准破绽,拔剑连刺,虽后发却先至,不过数下,便已刺倒四人。
被护在中间的小女孩虽面露惊慌,却强自镇定,扔不忘嘴里嘟哝着“就连打架都使阴招,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忽而前方喝声大作,几个黑衣人骑着马呼号而至,人借马势,转瞬即至。
少年长笑一声,“妙极妙极,兄台,有人给咱们送马来了,咱们比比谁先上马!”
我也不甘落后,神元力瞅准机会,暗中连敲其中一名黑衣人几记闷棍,揽住雅雅,飞身而上,将他踹下马去。
突然之间腾空而起,雅雅先是惊呼不已,随后似又大觉有趣,咯咯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