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清晨一大早, 蝶舞就已经在外等候,空守了一夜始终未能等到卓东来。心虽冷,却如何也不甘心!妻也好, 妾也罢, 是他迎进门, 她蝶舞就是他卓东来的女人!再试一次, 就一次, 她已经成为笑柄,如果就这么离开,永远都会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 这让她如何自处?
这样想着,即便是被人晾在这里, 蝶舞也只能咬牙忍了!人都是势力的, 昨天婚礼上发生的一切都让下人们清楚地看到了主人的态度, 谁会费心去讨好一个刚进门就不受宠的小妾?
来往的丫鬟们,无一不用一种嘲讽的眼神偷偷瞄着她, 大胆的甚至在一旁说些有的没有的!别人越是这样,蝶舞就笑得越发的风情万种,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们凭什么就笃定她蝶舞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呢?
豹没办法劝走蝶舞,只得等候在一旁, 等待爷定夺!
卓东来的作息时间其实是非常固定的, 何时起床何时更衣何时休憩, 盘算着时辰, 已经过了起床的时间!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瞧, 忽然想起来爷昨晚貌似是跟龙姑娘一起的吧,暗暗欣慰, 不由感叹,爷不愧是爷呢!
蝶舞惊觉不对,笑不达眼底,脑海中冒出的念头令她啼笑皆非!洞房花烛夜,她独守空房,他该不会跟……“豹,你给我让开!”
豹翻翻白眼,谁要给她让啊!利用男人先天的优势,堵在门口,连只苍蝇都不会飞得进去!“谁都不能打扰爷。”
蝶舞还想说什么,就在这里时候,门开了,卓东来冷眼看了她一眼,对豹说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爷,蝶舞小姐在这里等很久了。”豹奇怪地看着卓东来,“丫鬟们在院门外等着。”
整了整衣襟,卓东来抿了抿薄唇:“让她多睡会儿。走吧,去前厅。”这面这句,显然是对蝶舞说的。
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余光瞄到了一地的新郎喜服,不用问也知道昨夜是个多么火热的夜晚!控制住自己欲要闯进去将里面那个女人从床上拖下来,蝶舞低着头,掩盖中眼底汹涌的愤怒。跟在卓东来身后,半个字都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
她忽然后悔,很后悔为什么要主动凑到卓东来的跟前,短短的脚程,让蝶舞有一种即将被判刑的征兆!她,就是那个即将被判刑的人,清醒后的蝶舞总算是想起来了,婚礼,其实并没能完成。
卓东来俯视惴惴不安地蝶舞,冷言:“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
蝶舞笑得有几分僵硬:“害怕,我又什么好怕的,有爷在不是吗?”试探的话脱口而出,蝶舞紧张地捏紧衣角,担心卓东来会恼怒,更怕他的回答是自己最不愿听到的。
“爷~叫得还挺顺口。”语调轻佻,卓东来不以为意。
男人的轻视,蝶舞倍感受辱,咬紧牙关轻声说道:“无论妻也好,妾也罢,我都无所谓的。”只要留在他身边,她还是有胜算的不是?蝶舞却没有想过,在过去那些年,她也曾努力过,一切还是徒劳的,不是吗?
转动玉扳指,男人的声音似乎很柔,很轻,也许就是因为不在意无所谓才会这般轻柔。“妻也好,妾也罢,礼未成终是憾事,既然是天意又何必强求呢?”
“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是?在我帮你斗垮朱猛之后,在雄狮堂内乱之后,你想反悔?”蝶舞站在卓东来的跟前,再不管什么隐忍什么顾及。
卓东来哼了哼:“蝶舞啊,你很聪明!可惜啊,有的却是该死的聪明!设计龙儿去找朱猛,是想让她做你的替死鬼,承受朱猛的怒火么?所以……”
“所以?所以这门亲事就作罢了?”蝶舞替卓东来继续说下去,秋后算账,他是为了替小龙女出气吗?“卓东来,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即便是看在我们一同长大的情分上,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从小一起长大……
是的,蝶舞的确算一同长大的小妹妹!曾经,他对她真的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将她像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可是,她是如何回报他的呢?“就是看在一同长大的情分上,我让你功过相抵!你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有时,得到一个人的信任需要半辈子,失去一个人的信任有可能只需要眨眼的功夫。
蝶舞一头雾水,对上卓东来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寒,从他的瞳孔中她似乎看到二来什么,他,意有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卓东来起身,淡淡道:“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还是做回你的大小姐吧。”
“卓东来,你是真的为了小龙女出气,还是她根本就是当年的我一样,只是你跟司马超群的幌子?或者,你真的爱上她了?”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一地的喜服碎片,成为蝶舞心头的一根刺!她始终都不明白,她究竟输在哪个地方,跟另一个女人比……
“安分守己,这府里就还有你落脚的地方。”
晃晃悠悠起身,蝶舞狂笑:“还有我落脚的地方,哈哈哈,恐怕是你卓东来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吧?这回,又要我去引诱哪个男人?”
卓东来转身,探究地打量着蝶舞:“就现在的你?来人呐,送小姐回房,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是短期的禁足,还是长久的幽禁?蝶舞不得而知,对他而言,她什么时候有用了,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吧……千般算计,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斜睨那个未曾正眼瞧自己一眼的男人……
这场闹剧终于落幕了,对一个女人来说,极其残忍的方式。蝶舞血一般的事实告诉世人,当一个男人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所谓算计不过只是使得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变得更加丑陋罢了!
于卓东来这样的男人,心狠毒辣不过只是催化剂,讨厌就是讨厌,憎恨就是憎恨,无关貌美甚至是任何其他的因素。
远在洛阳的朱猛,这些日子过得比他过去的十年、二十年更要刺激!刺激,没错,就是刺激,如今的局势比当年坐上这位置时还要的艰难!雄狮堂是他跟兄弟们一手打下来的,谁能想到本该是最鼎盛的时候,却起了内乱!
都是他的错,全都是他朱猛一个人的错!因为蝶舞,与杨坚反目,更为了她伤了兄弟们的情分,就为了这么个细作,生生毁了他雄狮堂!那一身武功,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没了武功的朱猛,就跟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始终跟在他身边的,就只有钉鞋!
“钉鞋,没有酒的日子,真他妈难受!”贪婪的闻着酒香,不能喝,闻着解解馋也是好的。朱猛一点儿形象也不顾,三分之二的身体都趴在圆桌上。
钉鞋连酒带碗拿走,哭笑不得:“爷,大夫交代了,这酒是万万也碰不到了,您就别难为属下了。”
“那些个庸医,治来治去还不都是老样子,有什么用!”一脸戾气,朱猛杀气腾腾。多日来,他渐渐失去了耐心,阴晴不定,恐怕也只有钉鞋才受得了他的脾气。
“爷,属下觉得,还是请神医赛华佗比较妥当!一夜之间武功尽失,定然是药物所至,神医肯定有法子的!”万万不敢在朱猛面前提起蝶舞的名字,钉鞋已经尽量避免了,但是谈及武功之事总是免不了的。
朱猛也知要瞒也瞒不了多久了,一拳重重落在桌上:“赛华佗,希望他真的能‘赛华佗’才好!想法子去请他来吧,只要能医治,钱财不是问题!盯着卓东来那边的人有没有消息了?”那么诡异的药,蝶舞定然是从卓东来手里得到的。
“蝶舞,成亲了……”左思右想,这事必须是要告知爷的。
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随即淡然地放下,朱猛眼皮都不抬:“跟卓东来?”
“是!不过后来出了些状况。”钉鞋眼底满是笑意,可见那消息有多解气!“婚没成,听说卓爷的打算只是想要迎她为妾,谁知道,最后连个妾都没捞着!”
朱猛垂下眼帘,低沉道:“仔细说说。”
钉鞋传达完毕,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也不敢说话,默默立在墙角跟。
久久之后,朱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笑极其的怪异。“着人去找赛华佗吧,蝶舞的事从此跟我们无关!嫁人为妻也好,给人做妾也好,都是她一人的造化,我倒要看看她在卓东来身边会怎么折腾!”
有句话说得好啊,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