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老实走后,浩然先向云梦发符,通报了万灵城目前的形势。
区区一座灵山,四宗打了十几年也没啃下,再失败的话,他们也无脸再留在万灵城,肯定会竭尽全力,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天叶岭危在旦夕。
再命令轩宇飞扬,其它灵鸟不要进万灵城,直接飞向大草原,两鸟单独前来汇合,羽灵的飞行速度有限,没了它们代步,无论是进攻,还是逃跑都很不方便。
想了想,又向木虚等人发符,然后朝天叶岭奔去。
独目宗、鸾宗受创在前,元气大伤,在扶桑、方丈面前没有任何机会,灭门是情理之中的事,浩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过他曾经提前发出警报,木虚、彩虹女都是老江湖了,应该有应对之策,两宗均有数十万弟子,肯定有漏网之鱼,空灵、飞灵更有逃脱的可能。
这次的敌人实力太强,聚集了灵界最强大的门派,紫华虽大,却无一个门派敢于仗义救援,包括昆仑岛在内,即便有此心也无能力,只能依靠自身力挽狂澜,如果木虚、凤翔天逃出大劫,将来必是两大助力,这两宗毕竟根深叶茂,在各州拥有巨大的潜力。
果然不出所料,几分钟后,木虚、金鹰同时回符。
当年接到浩然的飞符,木虚反应最快,他对浩然的话深信不疑,第一时间做出了明智决定,毫不迟疑的放弃灵山,率领全宗转移,一直跑回南海炎洲的老巢,召集各地支脉高手。卧薪尝胆。埋头养精蓄锐。准备日后杀回万灵城。
出人意料的是,金鹰、彩虹女还在万灵城,隐藏在一座灵山之中,距离此地不到十五万里,吩咐浩然前去见面。
浩然欣喜若狂,万灵城幅员辽阔,地形复杂,鸾宗立足千万年。标准的地头蛇,肯定有不少秘密基地。外人很难找到。
立即向云梦通报,浩然掉转方向,向他们指引地地点急驰而去。
万灵城正逢大乱。小门小派要么被灭,要么投向大宗,要么逃出外地,沿途到处都是废弃地灵山,几乎看不到灵门活动地痕迹。
环月时份,浩然到达一座大森林,这里位于紫雾岭、天叶岭之间,以前属于中立区。十里必有一峰,只是山脉低矮,小得可怜,高不过百米。
隐于一座山丘之上,浩然向金鹰发符,静静的等待他们的到来。
没过多久,东面飞来一个小黑点,浩然眼力极佳,那是一个鸟人,两肋生翅,外貌很像金鹰,当即驾云而起,迎面飞去。
两人在空中相遇,喜不自禁,拥抱在一起,久别重逢,倍感亲切,心情非常激动。
金鹰目露奇光,搂着浩然的肩膀,笑道:“老弟不简单,短短十几年由金生水,可喜可贺,哈哈,我修金修成了老地灵,惭愧,惭愧!”
浩然打量着金鹰,这位金脉前辈面色憔悴,容貌苍老了许多,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去的忧色,修为也稍有下降,叹道:“小弟只是运气稍好一些,老哥哥不要难受,想开一点。”
金鹰眉头微扬,满不在乎的说道:“早就想开了,呵呵,我这辈子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甚至于连一个弟子也成不了灵,平生唯一得意的是修成金核,此生已经心满意足。”
浩然深以为然,除了巨人之外,初成金脉的寥寥无几,金鹰的成就足以自豪,浩然最关心他们的现状,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哥哥,快说说鸾宗,你们损失如何?尚余多少灵师弟子?凤宗主怎么样?”
金鹰面色一黯,犹豫片刻,小声道:“说来话长,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回山再谈。”
浩然是个明白人,隐约猜到了他们的处境,那一战不仅损失惨重,而且幸存者的矛盾依然存在,否则早就逃出万灵城。
金鹰收起双翅,带着浩然落到密林中,手指东方道:“尽量不要驾云,我们从地面走,这儿距灵山不到万里,很快就到。”
他在枝叶间穿梭,速度放得很慢,显得小心翼翼。
浩然紧跟其后,传音道:“老哥哥,他们有巡逻队?”
金鹰微微点头,略显紧张:“当年入主飞云大洞天,开派祖师就开始建立基地,以防万一,总共建了九处,属于鸾宗的绝对机密,经过千万年的经营,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历代宗主都在完善幻阵,除了陈平级别的大宗师,普通空灵也束手无策。”
浩然大为佩服,鸾宗的老祖宗很有远见,万灵城复杂多变,任何宗派都不可能长盛不衰,天叶宗日后可以效仿,他半真半假道:“既然是绝对机密,小弟进山不太好吧。”
金鹰苦笑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事急从权,我们不相信老弟相信谁?”又叹道:“老弟有所不知,十五年之前,几位兄弟出山打探消息一不小心被盯上了,虽然自爆身亡,却暴露了我们的存在,每天都派人大规模搜索。”
语气一顿,很沉重的说道:“敌人高手如云,甚至于动用了两位空灵,对整个万灵城进行地毯式搜索,这些年来陆续破去八处,只剩下最后这一座,近几天,附近经常出现敌踪,好像看出了一丝端倪。”
浩然大吃一惊,失声道:“不好,老哥哥,你们最好转移,越快越好。”对于扶桑岛来说,鸾宗是眼中钉,必须斩草除根,发现了疑点,肯定会不死不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金鹰苦笑一声,道:“晚了,百万里范围内有三道封锁线。还有大量灵鸟、灵兽。少数灵师还有希望。但那些弟子肯定走不成,算了,我们当初留下来,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突然间,浩然心生警觉,传音道:“老哥哥,后面来了不少人。”
金鹰立即闪入树冠,屏住了气息。
浩然飘到他身边。神识扩展到极限,目光很快就瞥向天空。
月光皎洁。群星灿烂,清晰的看到南方飞来大批灵鸟,鸟背上有百十位地灵、数百只灵兽。另有九位羽灵、两位风灵驾云。
大部队非常分散,领头的是两位风灵,左右两翼、尾巴各有三位羽灵,前后连绵十几里,两翼宽达三、四十里,显得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带着浓浓的杀气。
金鹰脸色剧变。大骇道:“是华山宗,难道发现了我们的灵山?”不安的看看浩然,解释道:“你看看那些灵鸟,狼头鹫身,羽毛深青,华山特产青狼鹫,鸟背上肯定是青面犼,战斗力极强,堪与地灵相当。”
看着迅速接近的敌人,浩然眼珠一转,偌大的万灵城,只有天叶岭、鸾宗两个目标,扭头看着金鹰,微笑道:“老哥哥,有没有胆量赌一把。”
金鹰一愣,瞬间明白了他地意思,眼中冒出慑人的杀机,战意大盛:“好,你来指挥。”他灵限已过,只能对付一位羽灵,浩然金脉大成,一般飞灵也是轻而易举。
浩然脑海里飞快的运转,从实力上来说,全歼没问题,但是那些家伙警惕性极高,一旦势头不妙就发飞符,很有可能暴露鸾宗的基地。
此外,这队人马比较怪,最高不过是风灵,而且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浩然担心是个陷阱,敌人并没有真正搞清鸾宗基地的具体地点,只是有所怀疑,所以抛出诱饵,试图引蛇出洞,空灵、飞灵隐在远处,接警后迅速赶到,一网打尽。
金鹰见他神色有异,讶道:“老弟,有什么不妥吗?”
浩然想了想,问道:“山中有多少人?”
金鹰黯然道:“弟子七百八十三人,灵师二十六人,修为最高的是彩虹师姐,还有一位风灵、三位羽灵、地灵二十人,其中八人灵核破碎,失去了战斗力。”迟疑了一下,默然道:“凤宗主为了掩护大家撤退,力战而死,天云女带队杀出重围,最后有数百灵师成功逃脱,我们负责垫尾。”
浩然暗自一叹,鸾宗主力覆没,现有的实力还不如独目宗,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说道:“你通知彩虹女,明早准备转移,先到天叶宗。”摆摆手,示意金鹰不要争辩,认真道:“基地迟早会被发现,晚撤不如早撤,不要担心,我有办法让你们安全离开万灵城。”
说完给云梦发符,立即向此地赶来,又指向空中的敌人,道:“我先干掉灵师,你最好后撤十几里,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打完就走。”
金鹰有些不解,目光紧盯着天空,神经绷得紧紧的,眼中喷出足以杀人地目光。
浩然无奈一笑,只好向前潜行。
不一会儿,华山宗人马到达头顶,浩然腾空而起,厉声道:“杀!”
“轰哒!”两道闪电脱手而出,领头的两位风灵应声而倒。
对付区区风灵,浩然无需竭尽全力,依然精神抖擞,金灵剑一马当先,化着三点剑芒,向左翼刺去。
闪电一出,金鹰奋力长啸,鸟人深通鸟性,啸声尖利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音,众鸟兽惊慌失措,恐惧之极,短时间失去了理智,像无头苍蝇似地疯狂鸣叫,整个队形大乱。
华山众人尽管全神戒备,但浩然出手太快,根本没有丝毫防备,个个惊慌失措。
左翼的三位羽灵措施不力,被金芒齐腰斩首,浩然再接再厉,不等祥云靠近敌人,右手急挥,金灵剑化着一道金光,从左到右横冲直撞,见鸟杀鸟,见人杀人,一路洒下漫天的鲜血,仅仅眨眼功夫,上百位鸟兽、十几名地灵魂飞魄散。
看到金光在空中肆意攻击,同伴们的惨不忍睹,余下的灵师既愤怒。又恐惧。六位羽灵祭出法宝。不约而同的冲向浩然,纷纷喝道:“快,快报告,发现敌人,我们遭到敌人的伏击。”
浩然已到了队伍的中央,迅速收回金灵剑,全身金光闪闪,以最快地速度增强。夜空中出现一个耀眼的太阳,令人不敢直视。
浩然深知形势险恶。必须速战速决,因此全力以赴,不惜使出了十成功力。
金色阳光灿烂辉煌。无止尽的向四周扩散,仿佛春暖花开,普照万物,黑夜变成了白昼,不过,这些阳光是摧命符,每一道都是一件威力巨大的灵器,宛如亿万支箭雨喷薄而出。劈头盖脑的射向华山众人。
浩然金脉大成,而且吸纳炼化了灵钻王的全部精华,效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某种程度上来讲,肉身与灵钻王一般的强悍,比巨人的纯真之脉还要高出半筹。
金光无坚不摧,无论是灵师、法宝,还是灵鸟、灵兽,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进一步变成满天地血肉,化为灰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从闪电喷发到全歼敌人,只有短短几秒种时间,金色阳光如潮水般收敛,浩然恢复了真身,缓缓落回原处,体内灵力空空,疲惫不堪。
金鹰神情怪异,呆呆地看着空中的战场,他对浩然的评价一直很高,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一招闻所未闻,堪称灵界一绝,倘若五行齐全,绝对天下无敌。
浩然灵力消耗殆尽,体力疲惫不堪,拍拍金鹰地肩膀:“老哥哥,快走吧。”
金鹰如梦方醒,大拇指一竖:“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弟神技一出,灵界无人可挡,呵呵,用不了千年,天下第一人非你莫属。”一把抓起浩然的胳膊,继续向东奔去,又忍不住问道:“老弟,这一招叫什么名堂?是不是与太阳有关?”
浩然喘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水,赧然笑道:“老哥哥一针见血,呵呵,其实不是我的独创,而是借鉴前人的一件法宝,稍加改动,刚刚有所小成,惭愧,小弟修为太低,一招就受不了了。”
金鹰脱口而出:“不对,你这是炼身为器。”转头盯着浩然,目光满是惊奇:“咦,你莫非是纯真之脉?或者有巨人的血脉?”
未得金老大允许,浩然不敢透露“炼器为身”,道:“小弟是普通智人,哪里来的炼身为器?呵呵,老哥哥不要想得太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修金虽然难度极大,但不代表不能修,只是不敢修罢了。”
金鹰若有所思,徐徐道:“老弟言之有理,金脉威力太强,很难凝成第二灵核,一般人先修其它灵核,不过,你绝对是炼身为器。”
浩然不知如何解释,强自镇静道:“不瞒老哥,小弟一个月前才修成羽灵,当时天雷轰顶,差点魂飞魄散,肯定不是纯真之脉,呵呵,也许我是个天才,一不小心创造了奇迹。”
金鹰哈哈大笑:“炼身为器不是五岛的专利,其他人种也有先例,只是难度太大,紫华历史上不超过百人,陈平上人就是其中之一,也许是唯一活着的前辈,据说经过巨人上上任宗主的指点,老弟无师自通,比陈平更胜一筹。”
浩然想起来了,当年在青鸟岭,陈宁与妖魔作战事,泰老实曾经提过,没想到与巨人有关,也许与自己一样,不是真正的炼身为器,而是使用灵钻炼器为身,由此可以看出,昆仑岛与陈宗的关系非同一般。
金鹰沉默了一会,传音道:“紫华有一传闻,不是什么人都能炼身为器者,必须拥有巨人血脉,否则再怎么炼也是白费心机。”
浩然满脸惊讶,巨人血脉?他有些不明白金鹰的意思。
金鹰笑道:“这只是传闻,谁也无法追根究底,灵界有一谚语,天下修金者一家,此话是从巨人嘴里流传出来的,他们视其他人种的修金者为兄弟,我也曾经受到巨人的恩惠,所以我认为,大家以讹传讹,越传越神,甚至于有人更进一步,觉得修金者都有巨人血脉,哈哈,荒谬,荒谬之极。”
浩然哑然失笑,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奇,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金鹰是鸟人,自己是智人,怎么可能同祖同宗呢?
说说笑笑间,明月挂在东山,星星开始暗淡,两人来到一座湖畔,此湖十分普通,面积不超过千亩,水面薄雾缭绕,岸边树林稀疏,巨石密布,金鹰放下浩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已到灵山,顺手发出一枚飞符。
轻风拂面,雾气不经意的微微飘舞,林中响起飞鸟拍翅声,远出传来阵阵兽吼,一切都显得自然平常,金鹰揽起浩然的腰,一头跃入湖水,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浩然却有另一番感觉,似乎突破了某个屏障,凝神注目,却见他们已经落入一座山谷,彩虹女在眼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