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往地板上栽倒的举动吓到了御书房里的所有人。
“皇上……”
“父皇……”
不管是德公公和其他的宫人,还是离王和太子,都失声惊叫着。
离王和太子离得最近,太子方才被冤枉,气得够呛,略微迟疑,没有立刻伸手接住皇上。
而一旁跪着的离王却是猛然站起身,扑上前接住了皇上。
两人的反应被德公公看在眼里,德公公眼中眸色闪烁,却什么都没说,焦急的上前扶住皇上。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快醒醒,您可别吓老奴啊。”德公公担忧而焦急的喊着。
“来人,快传太医。”离王还算理智,怒喝道。
御书房内忙成一团,传太医的传太医,帮着安置皇上的帮着安置皇上,倒是一旁失神的太子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离王抱着皇上去了皇上的寝殿,眉头顿时紧皱,他明白,他失了先机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他也没有放弃,赶忙丢下心里种种念头,匆匆跟了上去。
皇上的寝宫,太医正在为他诊脉。
皇上忽然昏迷,让人无比震惊,太后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屋里太医在诊脉,屋外太后看着狼狈的离王和一脸黑沉的太子,苍老的脸上也带着冷意和威严。
“怎么回事?皇上为何会突然晕倒了?”太后冷冷的开口质问。
离王和太子都没敢说话。
若是说皇上是他们给气晕的,怕是不等皇上醒过来,他们就先被收拾了。
“真是好的很,连哀家的话都敢不回了。”太后冷笑一声,看向德公公,“小德子,你说,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
牵涉到太子和离王,德公公自然不敢在皇上昏迷的时候将事情捅出去,只好恭顺道:“回太后,具体的事情,还是等皇上醒了,您亲自问皇上吧。”
太后一听,正要发怒,正巧这时太医从里头走了出来。
“太医。皇上他怎么样?”太后见太医出来,也顾不上和德公公计较,赶忙问道。
“太后放心,皇上他就是急怒攻心,加上最近太过操劳,一口气没缓过来这才晕了过去。老臣已经为皇上施过针了,皇上马上就会醒过来的,只是日后还需好生调养才是。”太医院赵院使道。
太后一听,二话不说,站起身便朝里走去,“哀家去看看皇上。”
太后进到里头,就看到宫女正扶着刚刚苏醒的皇上坐起身来。
“皇上,你感觉怎么样?”太后急忙迎了上去,坐在床边关切的问。
“儿臣没事了,劳母后担心了。”皇上低沉的开口。
“没事就好。你怎么突然就晕了?莫不是身子有所亏空?还是近来政务繁忙,缺少休息了?”太后询问。
皇上一听,顿时想起将自己给气晕的太子。
目光落在太子和离王的身上,眼神冰冷。
“赵院使,你去给离王将头上的伤口包扎一下。”皇上吩咐。
“父皇……”离王似乎想说什么。
皇上一摆手,道:“先把伤口处理了,回去好好歇着,有什么事等朕身子好了再说。”
离王看了眼皇上,这才恭敬道:“是,儿臣遵命。”
犹豫了下,离王低声道:“是儿臣不孝,惹得父皇生气,父皇要打要罚儿臣都愿受着,只希望父皇好好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这话说得温情。让皇上听了心里也涌上了一抹感动,有种难言的亲情在心里涌动。
尤其在冰冷无情的皇室当中,皇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这些年,除了小七,他再也没有在别的儿子身上感受过这种温情了。
如今乍然感受到,心里顿时柔软了几分。
“你有心了。朕没有大碍,缓一缓,过两日也就好了。”皇上嗓音缓和的说。
离王这才应声,跟着赵院使出了皇上的寝宫。
“父皇……”太子见离王走了,开口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了。
“太子回东宫好好反省,这两日就不用上朝了。”皇上淡漠道。
太子一呆,方才对离王还和颜悦色的说要他好好歇着,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闭门反省了?
太子很是不服气,“父皇……”
“朕要歇息了,退下……咳咳……”皇上见他还要说话,又是一口气冲上来,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太后却果断的抬手,制止了太子的话。
“既然是皇上要太子好生反省,那就不必多说了,来人,送太子殿下回去。”太后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太子明白自己这时不能再说什么,憋屈的走了。
今天离王真是给他挖了个好大的坑,他还真就傻傻的往里跳了,如今惹得皇上不喜,他便是太子,此刻也是举步维艰了。
事到如今,太子若还是不明白。今日见奶妈这件事是离王给他做的一个局,那也真是白当了这个太子,和离王斗了这么多年了。
此刻的太子满心懊恼的想要扳回这一局,却不知道,有时候,现实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太子和离王都走了,太后呆了一会儿,和皇上说了会儿话,也离开了,只留下德公公伺候着皇上。
“小德子,朕方才晕过去的时候,太子和离王都是什么反应。”屏退左右之后,皇上这才问道。
德公公低声道:“太子殿下当时似乎在想什么,迟疑了下,没有立刻伸手扶您,倒是离王殿下,本来是跪着,慌忙起身扑到您身前,将您给扶住了。”
他和皇上相伴多年,知道皇上醒来肯定会问这个,所以当时才特意留意了一番。
果然,皇上这不就问了么!
皇上闻言,嘴角顿时挂上一抹冷笑。
“果然和他母亲还有外公一个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皇上冷冷的说着。
德公公听着皇上含怒的声音,心里隐约明白皇上这是做了什么决定了,沉默着没敢应声。
皇上身体微恙,第二天没有上朝,满朝顿时震惊。
而到了第三日,却发生了一件令朝野更加震惊的事情。
第三日,皇上身体大好。
早朝之时,德公公尖细的声音敲击着众人的耳朵。
“太子接旨!”
朝臣之首的太子闻言心里顿时一跳,一股浓浓的不安在心里充斥着。
前两日皇上才发了他的脾气,如今就来传圣旨,着实不知是好是坏。
但是他心里明白,在没有传旨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圣旨的内容,所以他多想也是无意。
“儿臣接旨。”太子出列,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无德,刚愎自用,亲小人远贤臣……”德公公用尖细的嗓音开口诵读圣旨。
然而刚刚开口,却已经让太子和所有的大臣心里悚然一惊。
这圣旨……
太子眼中全是惊骇,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咬着牙听了下去。
“……剥夺太子封号,贬为庶民,择日流放,钦此。”
德公公说完之后,将圣旨合上,递到太子的面前。
然而太子却没有伸手接旨的意思,抬起头,双眼猩红的看着上首的皇上。
“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父皇竟然突然下旨要废儿臣?”太子近乎失控的质问着,眼中的血色和悲愤交织着,叫人心惊。
皇上冷眼看着太子,道:“太子,你让朕太失望了。”
太子咬着牙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可是在金銮殿上,他就是想要反抗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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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请三思啊,太子自被立之日起。一直贤名远播,满朝文武都是看在眼中的,岂可轻言废黜呢?”本来呆立着的大臣们,收到了蒋国公眼中的神色,赶忙站出列大声道。
“皇上难道忘了,两年前,皇上下令太子微服出行,体验民间疾苦,整整一年,太子明察暗访,为朝廷惩治了多少贪官,收回了多少被贪墨的官银?就这般废黜,怕是要令百姓和大臣寒心的啊。”
“太子在百姓心中颇有贤名,这无德之名委实有误。”
“景大人说得有理,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收回成命。”
“请皇上收回成命。”
……
一个又一个大臣出列。跪在地上,大声替太子求情。
而每出来一个,也让皇上的眼神更沉一分,心里的怒气更浓一分。
“请皇上……”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然而这次他的话没有说完。
“够了。”皇上怒喝一声。
震怒的声音让整个大殿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看着地上林林总总跪着近三分之一的大臣,皇上眼中全是冷漠。
“看来太子的罪名还应该加上一条结党营私才对。”皇上冷声道。
众大臣闻言顿时惊骇,皇上竟然在大殿之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气急了。
没人敢说话,皇上继续道:“太子之事朕心意已决,若再有人为太子求情,直接剥夺官位,打入天牢。”
“现在,谁有异议,尽管站出来。”皇上带着寒意的嗓音落下,下方却没有半点动静。
大臣们心里明白,平日里皇上虽然与大臣们商议大事。但是真正皇上下定了决心要处置太子,便是他们也没有法子。
除非……不怕丢官,跟着太子受难!
但是又有几个人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于是,不管跪着的还是站着的,再没有一个大臣开口。
皇上见没有人再开口,淡漠道:“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择日流放。”
“是。”御林军的侍卫从外面进来,应声之后押着太子往外走。
太子拼命挣扎着,喊叫请皇上“从轻处罚”“收回成命”之类的话,可是却没有半点用处。
满朝文武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押下去,却都没有人再敢说些什么。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德公公收到皇上的目光示意,赶忙开口喊道。
太子被废此等大事都叫皇上给独断专行了,众人怎么可能还有话说。
早朝就这么在众人或震惊或喜悦的情况下结束了。
蒋国公府。
蒋国公回府之后,连朝服都没有换,直接去了书房。
一进到书房里,蒋国公顿时将桌上的书和折子扫了一地,怒气蓬勃。
蒋金国跟在蒋国公的身后进了门,见状也是噤若寒蝉。
“皇上真是越发的厉害了,竟然直接动手废了太子,太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他倒下得去手,真是壮士断腕了。”蒋国公冷声道。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父亲。”蒋金国问道。
“派人先去将事情查清楚,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另外吩咐荒山里铸造的动作加快,随时做好准备。太子若当真被流放,派人截下来,为日后之事做准备,不管怎么说,本公需要个名正言顺的名头,你先去吧。”蒋国公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吩咐道。
蒋金国应声出去了。
而消息同样传回了镇南王府。
“太子怎么会突然被废了?”云想容极为惊讶的问霍琛。
霍琛面色沉静,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太子是他们的对手,太子被废,霍琛该开心才是的,可是他的表情,实在是让云想容觉得有些奇怪。
坐在霍琛的身边,伸手握着霍琛的手,低声而柔和的问:“怎么这幅表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眼中含着关切,目光温柔的看着霍琛,将霍琛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迎上她担忧而关切的目光,霍琛心中微暖,低低的笑了笑,道:“没事。我在想太子被废的事情。”
“太子被废难道不是离王与你做的吗?”云想容更为惊讶。
要不是霍琛和离王做了什么,太子怎么会被废?
要说是太子自己犯了错,惹得皇上震怒废了他,云想容说什么也不信。
真要那么容易废了太子,皇上早废了太子了,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催化了太子被废的事情。
“是,也不是。”霍琛轻轻摇头。
看着云想容眼中的惊讶,霍琛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低声道:“今天德公公宣旨之前,我并不知道太子要被废的消息。”
云想容恍然明白了霍琛的意思了。
果然,紧跟着霍琛就道:“但是太子被废,和离王有关,至于用的什么手段,他没有和我说,我并不知晓。”
果然,和她想的没有错。
“离王和你素来以兄弟相称,彼此之间关系亲近,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事先和你商量吗?”云想容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离王和霍琛两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让她都有些惊讶一个皇子和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这么的好,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再想想霍琛方才的神色,顿时明白他为何那般模样了。
“或许他只是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别多想。”云想容安慰道。
霍琛淡淡的点头,没有说什么。
正巧在这个时候,韩密从外头进来,对着霍琛禀告道:“主子,那边有动静了。”
看韩密的神色,似乎有些振奋。
霍琛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喜色,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
眼看着霍琛走到门口,云想容忽然叫住了他。
“阿琛。”
霍琛回头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低声道:“自己小心些,多做防备,人心难测。”
这话一语双关,但是霍琛明白她的意思。
眸色深深的看了云想容一眼,嘴角带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的容容总是能和他想到一块去,也总是,最能理解他。
霍琛略微颔首,转身离开。
云想容看着霍琛离开,眼中有些担忧,心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霍琛和韩密离开之后,却是去了城外的一座荒山。
这荒山很不起眼,加上有闹鬼的传闻。平素人迹罕至。
两人都是武功高手,加之刻意掩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们靠近了。
在密林间穿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找到安排在林中的探子。
这探子乃是他们早就安排在此山之中的。
早在云卿还在京城的时候,霍琛和云卿就发现了国公府隐秘的派人在此山附近活动,他们各种掩盖,让霍琛他们查起来很是费事。
之后霍琛和离王被诬陷,一度中断了线索,待他们恢复自由身之后,这边又没了动静。
霍琛感觉不对劲,便一直命人守在这山中密林,等着对方露出马脚来。
果然,对方沉寂了这么久,又开始活动了。
这一次,一定要查出来他们这里到底是作何用处的。霍琛暗想。
皇上铁血废黜太子的举动,震惊满朝文武的同时。也让蒋国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先是皇后,再是太子,蒋国公丝毫不怀疑,皇上的终极目标是自己。
危机之下,许多暗中进行的事情都加快了脚步,也正因为这加快脚步的举动,许多隐蔽的手段都有了瑕疵,被打开了缺口也越来越多。
也让霍琛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越查霍琛越是心惊,越是惊骇,当然,也有一种猜中事情的坦然。
但是不管如何的震惊,他都选择了按兵不动,暗中则是不断的收集证据。
只要能有钉死了蒋国公的证据,再暗中报给皇上,以雷霆手段拿下蒋国公,足以让许多的事情消灭在萌芽之中。
离王府。
太子被废之后的第四天,离王一身素色衣服出现在府门口,正要上车,却被人叫住了脚步。
“四哥。”小七喊了一句。
离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小七靠近,略微蹙眉。
“小七,你怎么出宫了?”离王皱眉问道。
以往小七出宫都是他去接的,但是这次出了事儿,皇上和太后对他多有忌惮,加上这几日他有事要忙,根本没有去找小七,小七怎么会出宫?太后和皇上怎么会放心?
不管离王满心的困惑,小七已经快速跑到离王的跟前。
笑道:“我特地求了皇祖母,还带了好多侍卫。皇祖母这才应允我出宫的。”
此番小七被绑架,是太子所为,如今太子被废,小七又带了许多的侍卫,加上小七回宫之后一直在慈宁宫,太后也是怕把他给闷坏了。
小七的目光落在离王素淡的穿着上,略微皱眉。
离王素来喜欢喜庆的颜色,平日不是大红便是绯红,几乎不穿别的颜色的衣服,今日却穿着素淡的白色,让小七感觉很是奇怪。
“四哥,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小七皱着眉问道。
“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若无事,便先回宫去吧,今日四哥没法陪你。”离王淡声说着。就要往车上钻。
“四哥别啊,我难得求了皇祖母心软出宫一趟,你要去哪里就带我去吧,好不好?”小七眼巴巴的看着离王。
离王皱着眉,终究没有抵挡住小七眼巴巴的模样,叹息一声道:“上车吧。让侍卫远远跟着便是。”
“好。”小七兴奋了应了一声,和手下的人交代一声,上了马车。
当马车停下,小七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着眼前挂满白绸的院子,顿时惊呆了。
“四哥,这不是你的奶娘家么?谁死了啊?”小七低低的问。
他和离王素来亲近,有一次离王来看奶娘的时候,正巧小七也在,离王就带着他一起来了,之后小七也来过几次,所以还算是熟悉。
“奶娘走了。”离王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迈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停着一副棺材,孟海和他的媳妇正跪在地上烧着纸钱,还有两个孩子也在一旁跪着,哭声凄惨。
看到离王何小七进来,孟海恭敬道:“给离王殿下、七殿下请安。”
“今日特殊,这些礼节就免了吧。”离王应了一声,取了香点燃,朝着奶娘恭敬的拜了拜。
小七也明白这种场合放肆不得,跟着离王一起拜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除了哭声就是沉寂,小七待得有些闷。
正想出去院子里等着,却听到孟海哭到:“娘。您在天有灵看着吧,离王殿下已经替您报仇了,害了您的太子已经被废了,不日就要被流放了,您在天上也可以瞑目了。”
小七顿时轻怔。
太子害了离王的奶娘?怎么可能?太子是如何知道这里的?又为什么要害奶娘?要知道,奶娘不是个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以太子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应该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而且听孟海这意思,太子被废不但和离王有关,还和奶娘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小七只觉得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里缭绕。
小七陪着离王来过几回,所以和孟海也算是熟悉,他寻了个机会。拉着孟海走到了一旁。
“孟海,奶娘的死和太子怎么会扯上关系的?你能给我说说吗?”小七低低的问。
本来这种直接问人家母亲之死的事情,放在平时,小七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小七对奶娘的死,对太子的被废,有些解不开的疑惑,他必须问清楚。
孟海一听太子这两个字,顿时激动了起来。
“那个畜生,当日他和离王殿下一起来看我娘,之后就派了人来杀我娘,要不是离王殿下的人及时赶到,我们也险些遭了他的毒手。”孟海眼中全是恨意。
然而小七听着,却觉得漏洞百出。
太子为何来了一趟就要杀奶娘?离王的人为何又刚好就来了?还有,他为什么要带太子来?
这些都在小七的脑海中转悠。
他平素看着天真,却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七皇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孟海有些疑惑的问。
小七不敢多说。怕孟海起疑,道:“我只是奇怪太子怎么会要杀奶娘,如果是和四哥来过,那也算说得过去了。”
勉强勾了勾唇角,小七和孟海重新回到厅里。
没过一会儿,小七和离王一起离开。
在回去的时候,小七和离王共同坐在马车上,离王略显沉默的看着一个方向,而小七则是直直的看着离王。
离王终于收回有些散的目光,看向小七,“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四哥,你为何要带太子去看奶娘?”小七低低的问。
离王目光一顿,“你想说什么?”
小七没有吭声。
离王目光紧盯着小七,小七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小七别开眼,道:“四哥送我去姐姐府上吧,我去看看姐姐,就该回宫了。”
离王看着小七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去镇南王府。”
“是,王爷。”外头的车夫应了一声,从一旁的街道改道去了镇南王府。
到了镇南王府,小七从马车上跳下车,和离王告别之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镇南王府。
离王看着小七的背影许久,心里明白,怕是从今日起,小七再也不会如同以往那般和自己亲近了。
只是,成大事者,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东西。曾经他就是太过重情义了,才会一直没有寸进,日后……
“回府。”离王放下车帘,隔断了看向外界的视线,淡声道。
马车车轴咕噜滚动着,马车渐渐远去。
小七在镇南王府有特权,云想容早早的就吩咐了所有的门房认清小七,但凡小七来,都能直接进府找她。
所以,直到小七到了院门外,云想容才收到小七来了的消息。
没一会儿就看到小七急急的走了进来。
“姐姐。”小七闷闷的打了一声招呼,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不吭声了。
一旁的楚儿端了糕点进来,正想向小七行礼。云想容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楚儿将手中的糕点放下,吩咐旁的下人也都退下,屋内只剩下小七和云想容。
云想容倒上两杯茶,自己端了一杯抿着,目光打量着小七,心里暗自猜想着是什么事情能让小七露出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来。
小七呆呆的趴着好一会儿,这才闷闷的问:“姐姐,你说为了权力是不是真的什么都能放弃,都能去做啊?”
云想容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道:“这个也要分人的,有些人是,但有些人不是。就比如小七你,你若是手中有了巨大的权力,你难道就不理姐姐了么?”
“不会。”小七顿时激动了起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云想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我有多大的权力,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对姐姐永远都不会变的。”
云想容一笑,说:“这不就好了。只要小七不变,旁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七闻言微怔,旋即抿唇笑了,道:“姐姐说得是,是我钻牛角尖了。”
云想容看着小七笑了,唇角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看着小七的目光柔和。
她没有追问小七为什么不开心,也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她来说,小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让她借势。能和利益扯上关系的人了,小七如今在她的心里,与她的亲弟弟一般无二,是她一心想要守护的人。
只要小七开心,就足够了。
小七待在云想容那里好一会儿,云想容才送他出门,由护卫护送着回了宫。
霍琛说有要事要办,要有几日没法回来,偌大的镇南王府,云想容独自一人觉得有些空荡,于是回了一趟相府。
云想容回来,云轩虽然惊讶,但是却显得很是开心,唇角的笑意都深了不少,命下人准备了一桌子云想容喜欢吃的东西。
父女两正说着话。管家匆匆进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
云轩和云想容一听,顿时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可不早了。
不过云轩还是站起身来,道:“容儿你先吃,为父去看看。”
云想容应了,云轩这才带着管家去了正厅。
没过一会儿,管家独自走了进来。
云想容一皱眉:“我父亲呢?”
“老爷进宫了,说是皇上急召。”管家说。
云想容皱眉,应了一声“知道了”,却也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思,摆手让下人将晚膳给撤了。
云想容起身走到院子里,神色平静,实则出神的走着。
她绊了一脚,险些摔了。
“王妃,没事吧?”一旁的赵曦扶住云想容,担忧的问。
“没事。”云想容应了一声。
话虽这么说,但是云想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