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道上,每一分钟都有飞机起飞与着陆,在机场上空,随时都有我们的战斗机在盘旋,在集合,在编队,随后向西飞去。
特种车辆不断地往来于停机坪与仓库之间,前线地段很狭窄,可是,要战斗的空间却是辽阔无边的,长官的命令和凌空升起的信号弹在催促着我们去战斗,我又带领16机编队出动去掩护我们的地面部队了。
在克雷姆斯卡亚上空作战时,我就见到过敌小股游猎战斗机从云中钻出来,居高临下向我方飞机发动攻击,这使我想到,我们这个16机编队,也必须采用新的战斗队形。
我决定把凯明前上尉带领的四机编队留在下面与敌机缠战,而我率领剩下的战机则在高处对付那些拉起来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敌机。
我叫凯明前上尉带领四机突击编队,是打算观察一下他在长期休整以后的表现,去年夏季,在最后一次战斗出动中,尽管他表现坚定勇敢,但无战绩。
我既看到他有时畏缩不前的弱点,也看到他有时坚定勇敢的优点,现在,在即将与敌米格式战斗机或苏式战斗机遭遇时,且看他如何表现。
我们的飞行高度是15000英尺,透过云隙能够清楚地看到地面,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敌情,眼下空中平静,我当然知道,平静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敌机马上就会到来。
果然不出所料,敌轰炸机大机群,编成密集队形,黑压压的一大片,从我们的前下方远远地飞来,为什么没有战斗机掩护呢?难道敌战斗机迟到了?苏联人是不干这种事的呀。
噢,我看见了,在远处,阿纳帕机场上空腾起了滚滚烟尘——敌人的战斗机起飞了,他们把时间计算得很精确:恰在即将飞临前沿时与轰炸机机群汇合。
在这一处气氛紧张的天空以外,远方,一片蓝色的天空,下面一条辽阔的河流,天水相连,辽阔无边,我多么想再看一眼那和平恬静的远方啊,可是,眼前的危险迫使我不得不把全部精力集中到身影越来越膨大的敌轰炸机机群上。
我向集群指挥部报告过敌轰炸机机群临近以后,就命令准备攻击,我则继续监视着周围的动静,这时,只见两架敌米格战斗机,正在与我们相同的高度上飞行着,看来,势必首先与这两架敌机交火了。
“我先攻击,大家交替掩护攻击!”
我的命令就象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一样,拉开了空战的序幕。
敌机爬高了,我们也爬升,我有时透过云隙观察我们的编队,因为那是我们的支柱。
这两架敌机——我视为游猎战斗机,却极力避免与我们进行空战,他们的意图我一下就猜透了:妄想把我们诱开!
果然,只见刚才从阿纳帕机场起飞的那10多架敌战斗机,正朝着凯明前上尉带领的四机编队扑去,凯明前上尉应当率队掉转机头,对敌机发动迎头攻击,把敌机冲散,随即逼近敌轰炸机机群才是,用不着我操心,凯明前上尉正在这样做呢,你看,他的飞机飞在最前头,离敌机更近了,眼见得双方就要开火了。
“凯明见,快攻击!”我忍不住喊道。
可是,恰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我们这个四机突击编队的带队长机凯明见上尉,竟突然掉转机头,急向一旁躲闪,随即下滑,朝着克拉斯方向逃逸而去,这时,只见凯明前上尉的飞机尾部突然冒起浓烟,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飞机起火了,而是他打开了加速器!
我既愤慨又焦急,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突然逃跑了?难道他又害怕了?怎么竟然丢下三个新飞行员不管了呢?
我急忙放弃那两架敌游猎飞机,立即俯冲下去援救被带队长机甩下的三个年轻飞行员,可是,迟了,凯明前上尉的僚机飞行员科兹洛少尉的飞机已经无法操纵,径直朝着地面坠去。
剩下的两个年轻飞行员立即向我靠拢过来,我们在一起并力反击敌机,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我的僚机飞行员卢别中尉来,他在什么地方呢?他是什么时候掉队的?
敌轰炸机大机群离我方前沿越来越近了,要想挡住他们的去路,那我们是力不从心的,眼下,唯一有效的办法只有不顾一切地冲入敌群,搅乱他们的队形,迫使敌机在尚未到达目标以前甩掉炸弹。
于是,我带领着被凯明前上尉甩下的两个小伙子,对敌大机群发动了猛攻,这两个小伙子都很勇敢,都紧紧地跟定了我。
我们一起从敌大机群的后上方迅速发动攻击,机关炮一齐猛烈开火,敌机群向我们猛烈还击,我们完全置之不顾,敌人慌乱了,急忙胡乱甩掉炸弹,四散奔逃。
我们冲散了敌人的一个九机编队,又冲进了第二个九机编队,紧接着冲进第三个九机编队,我们处在敌轰炸机大机群当中,猛冲猛打,只急得敌护航战斗机团团转,想要向我们发动攻击,却又无从下手。
这时,敌轰炸机纷纷掉转机头,四处奔逃,这一来,我们这3架飞机就暴露在10架敌战斗机的面前了,形成3对10的不利局面,要想摆脱敌机的围攻,那是办不到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与群敌死打硬拼!可是,我们的弹药快用光了。
这时,只见敌机突然转弯,慌忙向西飞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忙向四周一看,啊,我高兴极了!原来,我们的战斗机大机群赶来援救我们了。
落地以后,我急忙打听我的僚机飞行员卢别中尉和凯明前上尉是否回来了,他们告诉我说,卢别中尉至今末归,凯明前上尉倒是早就安全落地了。
“他的飞机出了什么问题吗?”
“发动机坏了。”机械师回答说。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长时间使用加力器,哪能不烧坏发动机呢?难道凯明前上尉是为了掩盖他临战怯敌而故意毁坏发动机吗?可不能只根据这一件事实,就做出这样的结论哪!必须继续考验他一段时间,但有一点是无可置疑的,那就是我们丢掉了两个飞行员,损失了两架新飞机,是很冤枉的,凯明前上尉对此必须首先承担责任。
凯明前上尉不敢挨近别的飞行员,远远地站在一旁等着我们,当我们走到他跟前时,只见他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我在盛怒之下,怎能听得进他的连篇鬼话?我真想当面严厉谴责这个卑鄙的胆小鬼,可是,我竭力克制着自己,努力不使发作。
我向科拉夫大队长报告了此次战斗出动的情况,以及凯明前上尉临阵逃跑的可耻行为。
科拉夫中校说:“算了吧,以后再说……你立即准备带队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