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青娥跳下马,走进一个农家小院去问了问地点,才知道这儿是山阳。
青娥手持铁鞭,跃上马,但那匹枣红马原先养尊处优,被喂得膘肥体壮,但今天赶了好久的路,又什么也没吃,早就饿的受不了了。枣红马委屈地呦呦嘶鸣了几声,便抬起那狭长的马脸,乌溜溜的眼睛含满了酸楚。
青娥从来把枣红马当兄弟一样看待,如今见它这副模样,心里也泛起了阵阵辛酸——是啊,她一个刚刚年满二十的女子,又可以干什么?她烦躁极了,但是她一直坚守一个信念:做了就不后悔。于是她摸摸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她便决定先休息一会儿。
青娥来到一个当铺,拿首饰当了一些银两。青娥脱下薄薄的外套把银两包住,到外边买了好几天的干粮及马料。当然,质量都不怎么好。她留下一些银两,吃了干粮的n分之一,也拿了一些马料喂给枣红马吃。虽然枣红马吃得并不满意,但是毕竟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好。等到天完全黑了,他们也吃了个半饱,就找到了一家简陋的旅馆。青娥把马拴在树上,租了一个最便宜的房间。
青娥走进房间,不禁感受到天差地别——一张劣质的,松垮垮的黄草堆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靠着发霉的墙壁,就有这些。而且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恶臭。青娥嫌恶地扯下破布,丢到地板上,草草地躺在黄草堆上就睡了。由于一天的过于辛劳,她马上就睡着了。
青娥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醒来,所有的随身器物,如干粮马料,铁鞭皮鞭和外套包起的银两,甚至枣红马都被黑心的店家劫走了。青娥吓了一跳,大汗淋漓。她检查检查器物,好在什么都没丢。青娥宽慰地靠在黄草堆上,忽然感叹起自己来:如今二十岁了,自己与丈夫如此一闹,肯定就撕毁婚约了。这样子,也算是大龄未嫁女子了。如今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地在外漂泊......
青娥内心无端升起一阵强烈的恨意。是谁害她到了如此地步?——是那个制度,男尊女卑的制度!青娥不平,她不懂为什么女子就必须要寄人篱下!小时候跟父亲,长大了跟丈夫,年老了跟儿子——青娥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是的,她虽然摆脱了马家,但是如今她便是去投奔父亲——那还不是缩在父亲的保护伞下?她想独立,可是若她真的按照原计划去益阳,那么是实现不了这个愿望的。她去,不仅会挨一顿好骂——说不定还有一阵好打,而且也要任父亲摆布,而父亲的决定肯定是让她改嫁。就算吴志念及父女之情,并没有让她重新再嫁,但是她一辈子窝在父亲的家里,也不干活,白吃白住,她自己也过不去。
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告他!既然马玉,这个离心离德的家伙让她如此,那就把他告上法庭!把他的恶行揭露到全国人民面前!青娥认为自己理直气壮,自己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马玉的事儿,相反,马玉不仅为了谋得高官行贿,而且还对发现自己恶行的青娥动了杀心。青娥知道,在地方告不死他,他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唯一的办法是——到京城去,当面与他对质去!
青娥感受到自己复仇的强烈欲望,她便下定了决心——不去父亲那儿了,回到京城,去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碎尸万段!她感到热血澎湃,便收拾好行装,冲出房间,牵了马,付了钱,看到天边微微泛白。她骑上马,调转马头。并没有继续向益阳去,而是冲出山阳城,向京城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