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片也来了精神,跳着脚嚷道:“什么鬼?什么鬼?”
“这鸟……也够有灵性的……”何二叔擦一擦汗,道:“这个么,是在小的睡觉的时候,听见的奇怪的哭声。
那一日小的生意好,卖完了豆腐脑便耽搁了些时间,第二日还要紧着磨豆子的,是以天快亮的时候便匆匆睡下,不料刚睡下不多时,便听见朦朦胧胧,听见一个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小的本来未曾多想,因着实在太累,只翻了个身,觉着是左邻右舍哪一个丫鬟仆妇受了委屈,也是有的,不料想,又觉着背后有人在推小的,小的只觉得家中来了人,便慌忙坐起,可是睡眼惺忪,却不见屋里有人。
小的只当自己是做了噩梦,便继续睡,可是不知不觉,又觉得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推着小的,好像想让小的起身一般。小的心下里疑惑,再一睁眼,天色已然是亮了,屋里便再没了动静。
小的再迟钝,这心里里也便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再没了睡意,横竖天也亮了,小的便起身出来,想问问左邻右舍,昨日里可曾有人来,但是小的这一完全清醒,方才想起来,隔壁两家。俱是与我一般的光棍汉子,别说丫鬟仆妇,连个女眷也没有,心里便越发慌乱起来,拜访了拜访,那隔壁两家都说并不曾听见女子的声音,只哂笑着小的人回家来了,魂儿却丢在了烟雨阁,小的也无话可说,只得继续回来磨豆子,这一整个白天,倒是相安无事的。”神之代言人
瓜片插嘴道:“闹鬼!闹鬼!”
“正是啊!”何二叔忙道:“这鸟儿说的,也正是小的心中所想,只是狐疑是何处来的声响,你们知道小的一入夜,便来这烟雨阁门口支摊子,夜间不着家,只是后半夜才回家去,小人这一回家,心下里嘀咕着,只怕又要做了那样的怪梦,便打定主意,且先不睡,假装睡下听一听再说,便假装打鼾。
结果,不大一会儿,却有听见屋子之中有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才亮,正是那最黑的时候,小的这一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多时,便听到一阵极为细微的脚步声,慢慢的,在小的背后响起来,声音虽小,听的却十分清楚,便觉得是对着小的越来越近,小的吓得周身筛糠似的,只是抖,不多时,便觉出一只手贴在了小的后背上,轻轻的推了小的一把。
小的当时,只差一嗓子喊出来了,但是此情此景,再怎么退缩,也是无济于事,小的算得上是拼尽了全部的胆气,这才张开了眼睛,不成想,小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妙龄女子,是一个高鼻深目,金发碧眼,脸色惨白,生的与我们中土人士截然不同的胡人妙龄女子。”
“嚯嚯嚯,异族的少女?”龙井的眼睛闪闪发亮:“有趣有趣!怎么样,她可与你说了甚么?”重生到农家
何二叔说道这里,额头就算是在夜凉如水的晚风之中,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那个胡人女子望着小的,虽然眼角带泪,居然勉强还礼节性的微微一笑,两手交叉胸前,冲着小的行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礼来。
小的吓得已然是魂不附体,却也留意到,在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她身上时,全数透过她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她……她显然是一个鬼哇!
小的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张大了嘴,也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女子却伸出手来,样貌十分奇怪,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纳头便拜,口里讨饶道:“姑奶奶,小的不知道何时冒犯了您,还请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虽说活的寡寡淡淡,不曾有甚么滋味,可也着实不想死哇……”
那胡人女子一听,十分纳罕似的,便张开了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奇怪的话,小的哪里听得懂那种胡话,只得连连摇头,道:“大慈大悲的仙姑,小的不曾作恶,也未敢占过他人的便宜,虽说不曾干出甚么大事业,可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还望仙姑寻替身,去寻了做坏事没报应的,还能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件呢!小的这样孤家寡人,就算是死在了这里,连个烧纸的也没有哇……””
龙井倒是掌不住笑了,道:“不想你看上去老实的很,这关键时刻,口舌倒是润滑的很么!”好女多逑
何二叔连连摆手,道:“那种生死交关的时候,小的也不知道怎地,便说出了那许多话来,现在这个时候,小的是半句也蹦不出来啊!”
龙井笑道:“嚯嚯嚯,你倒果然是个临危不惧的,继续说,那胡人女子怎样应答的?”
何二叔苦着脸摇摇手,道:“别提啦!小的叽里咕噜说了半晌的话,可那胡人女子只是愣着,倒像是听不懂汉语的模样,偏这头疑惑的望着小的,满脸迷茫。小的一看那样子,分明是无法与小的沟通么!小的便壮着胆子问道:“仙姑,却不知道小的是如何惹上了仙姑,仙姑,又是打何处里来?”
这句话一说出口,那胡人女子却像是明白似的,忙抬起手,指着那个小的挂在墙上的手鼓,小的这才明白,哪里是捡回来一个手鼓,分明是捡回来了一个鬼怪啊!小的忙道:“原是小的冒犯了仙姑,仙姑且放心罢!明日里,小的便将仙姑给送回原处,再赔偿仙姑香火祭祀,绝对不给仙姑受委屈!”
说话间,天色却亮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胡人女子可听明白了小的说的话,居然倏然之间,便不见了。小的忙起了身,哆哆嗦嗦的跑到街上寻了扎纸铺子,置买了香烛贡品,在那手鼓之前恭恭敬敬的祭祀了一番,也与那手鼓诚心诚意的道了歉,说尽了好话,待到了中午头上,仗着有一个大太阳,便壮着胆子,又将那手鼓丢到了当初小的捡拾手鼓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