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宽慰天月道:“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梅菜还不信偷米的便是一点蛛丝马迹也留不下,待到真相大白,天月姐姐也能还一个清白。”
天月叹口气,道:“可是看守管理米面的,也只有我一个,你说,不找我找谁!不过嘛……”天月突然皱起了眉头,微微犹豫,我忙问道:“天月姐姐,怎地了?”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也不信,疑心是自己当时看花了眼,我告诉你,你只当听个笑话好了,”天月道:“那天灯火昏暗,门口又遮着半个布帘子,我好像是瞧见,布帘子下面有个一身白衣的大胖子腿脚在厨房晃了一晃,便疑心恩客喝多了,误走进了厨房了,便绕过炉灶要过去,可是一掀那半块帘子,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厨房不曾有后门,也许,是我把那屋子里的白烟看走了眼。”
“穿白衣的大胖子……”我想了想,平素除非穿白带孝的孝子,或者是志向高洁的白衣秀士,才会穿着白衣,不然谁会没事一身白衣走来走去,好不吉利,除非,那个大胖子不是人。
想到这里,我忙问道:“姐姐,却不知道现下里你看管的米缸之中还有米么?”
天月点点头,又扁了扁嘴,道:“今日里,还要去米铺子买米,大师傅也信不过我,疑心我要揩油,换小厮去的,不使唤我了,才让我在这里掰菜花打下手。”
那米究竟是怎地回事呢?我还在发愣,却听天月说道:“时下里米贵如珠,八成便是有那心存不良的,将米给偷出去卖钱,反倒是把事情怪在了我的头上,这个世道,人心都是黑了的。月例银子事小,事情传出去了,我还怎生做人?”吾皇本是俏佳人
话说到这里,天月鼻子一皱,几乎要哭出来:“委屈要受,冤枉也要受,不是自己的错,还要赖在我头上,不承认,便说我嘴硬,这日子也不是人过的,日日在烟雨阁里做事,眼见着那些个恩客们吃香的喝辣的,我日日尽心尽力,却……”
“又诉起什么委屈来了?”天月身后的门帘子一挑,却是一个我们相熟的伙夫露出了头,那伙夫笑道:“切着菜,便听见你絮絮叨叨,想必还是为着大师傅罚你的事情?你啊,便是太想不开,你说这件事情即便不是你做的,那米面的事也是你管的,不找你找谁?米面都是有定数的,闹到了莫先生那里,整个伙房的脸面都不好看,说不定,个个都要挨罚,如今只能委屈你了,大师傅那里也没有办法,除了顾全大局,能怎么办?”
天月也不爱理睬,索性别过了脸不说话,我顺口问道:“伙夫哥哥,却不知道这伙房之中除了米面,还丢过旁的东西么?”
伙夫哥哥笑道:“光是丢米,这一场风波闹的就不小,哪里还担得起丢旁的东西,不是我说,既然米贵如珠,那个地方的后厨都免不了不见些个,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过去了,偏生罗妈妈事情多,想出来定笆斗量的法子,没得教人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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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米价金贵,可是后厨之中那些个燕翅鲍肚,哪一个不是比米值钱的,还比沉甸甸的米好拿,若是真心偷盗,大该去寻那些个东西,怪不得大师傅疑心是内贼,准是估摸着自己人,不敢冒那个险,便从米下手了。
我这便急匆匆的往龙神祠去了。
一进了门,龙井自然是懒洋洋的躺在供桌上,往嘴里塞葡萄,一条修长的腿悬空抖啊抖的,看上去十分悠哉,瓜片垂涎欲滴的在罗家身边跳来跳去,老调重弹:“给我!给我!”
龙井赶苍蝇似的把瓜片拍开,瓜片不甘心的飞来飞去,一双眼睛只是牢牢的盯着那葡萄。
龙井一见了我,挑起眉毛,笑道:“傻狍子进宅,无事不来,怎么地,又有甚么要事要寻本神护佑不成?前几次本神不曾得到祭祀酬谢,可不大高兴,再不知情识趣,本神不管了。”
我忙道:“龙神爷息怒,这次却是个有钱财的,准定能教龙神爷满意!”便把那黄先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道:“龙神爷,梅菜觉着,那米缸和财神爷的神龛,准定有蹊跷。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不劳而获,总得有些个说处。”
龙井一听,笑的满供桌打滚儿:“嚯嚯嚯……你个傻狍子居然也感悟出了人生道理来,可不是本神素来调教有方,你也成了个明察秋毫的大老爷了!”
我尴尬的说道:“龙神爷见笑了,便是跟着龙神爷四下里捉妖除鬼,这才稍微有了点子愚见,愚见。”悠闲嫡妻
“嚯嚯嚯,愚见二字,只怕还是跟那傻小子学来的罢?”龙井乐不可支的说道:“孺子可教也!”
“褥子不褥子,梅菜是不大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摆明了跟龙神爷说的一般,事出反常必为妖啊!”我忙说道:“龙神爷,您看这件事情,偷米贼与那黄先生的米缸,定然是脱不开关系的罢?只可惜,黄先生甚么也不肯说,梅菜只担心,他与妖鬼约好了甚么……”
龙井摸了摸下巴,道:“嚯嚯嚯,这件事情却是简单的很,本神一听,便明白了个**分,莫说本神,便是个常人,也是一眼能看穿的,大概也只有你看不出个头肚。”
我心下十分不服,暗自想道:“梅菜却是觉得自己个儿可学会了不少了。”
龙井瞥了我一眼,像是强忍着笑意似的,说道:“既如此,你往街上去打听打听,可有哪一家米铺子是比旁人便宜些的,回来再与本神说说,当然,这是顺便的,主要是须得帮着本神弄些个金丝蜜枣馅儿的月饼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对龙井来说,月饼自然比较重要,我忙点点头,从龙神祠走了出来。
米铺子……米价这么贵,哪里能有那有卖的便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