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太,你的胎只有五个月,五个月的胎儿刚刚成形没多久,遭到如此大的撞击力,存活的机率是非常的渺小。你还年轻,想要重新怀孕并不难,重要的是保住现在的生命。”医生见到她如此,无奈地摇头叹道。
推车已经快到达手术室的门口,医生拦下盛宇,一脸严肃:“盛先生,孩子是保不住的了,你要作好心理准备。”
盛宇敛色地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又听到蓝亦琳竭斯底理地哭喊:“我要保住孩子,盛宇,你听到没有,我要保住孩子。”
这是身为母亲最基本的本能,孩子出事了,所有当妈的第一个就是想要保住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刚成形的五个月的胎儿。
盛宇咬唇忍痛,但依然坚决地回答:“医生,孩子我不要,你要给我保住大人,求求你!”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幽深且带着一丝痛苦。
“我会尽力的!”医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手术室。
他站在外,听着蓝亦琳撕心裂肺的大哭声心痛不已,却只能死忍着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俞峥一行人随后跟着到来,见到他呆滞着表情看着手上的血,眉头压抑地蹙起来,随即两拳握得死紧地捶向墙壁。“砰”的一声,在场的好几个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俞峥见状,抽抽哒哒地又哭倒在一脸黑沉的盛文宏的身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只有那个痴儿小美,抚着戒指嘻嘻地傻笑,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歉疚。
姚妈垂着泪,走到盛宇的面前,忽地跪了下来。
“姚妈,你这是干嘛,快起来。”盛宇楞一下,忙把她拉起来。
“少爷,是我的错,是我没看牢小美,所以才会……”她哭着说,不肯起身。
“小美年少不懂事,我不怪她。孩子没了,我们还年轻,未来还会有的。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就真的生气了。”他苦笑地安抚着眼前的老妇人,心却隐隐作痛。
他没说,之前还没进警局时,自己还故意跑到那些儿童店相中了好多玩意,打算着出来了就带她去挑选的。现今……但是,这些都是一个痴儿的无心之过,这叫他如何狠下心去责怪这个为盛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妇人。罢了,罢了,孩子没了,还可以有。未来,他还有好几十年跟她一起过,那时,要多少个就可以有多少个,至于这第一个既然没了,那也就没必要再去为其心伤。
“少爷……”
“姚妈,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他阻止着不让她说下去。
“姚妈,小美也是无心的,你快起来吧!”一旁,一直没出声一脸哀伤的盛翎也走了过来,与盛宇一起合力拉起愧疚的老妇人。
这时,走廊里的拐角走来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员,见到盛宇,马上喜上眉头说道:“盛先生,你在这里就好了,你出外的时间已经超时,我们该回去了。”
盛宇深呼吸一口气,掉头对俞峥说:“妈,我该回警局了,你要帮我好好地看着琳琳。”事情还没有完结,他迫不得已地被逼着在这时刻离开,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男人就是这样,理性永远胜于感性。
就算是心明明痛得要死,脸上却不得不装得跟个没事一样。
这一刻,盛宇并不知道,在他转身的几个小时后,一希却来了,见到蓝亦琳不理不睬只是流着止不住的泪,他心下一硬,趁着盛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人给带走了。既然留下的都是伤痛,那又何必再去留恋。
虽然,这一幕有一个人看在眼里,却没出手阻止,反而乐得环手抱胸瞧着障碍被扫清。
于是,医院的这一次,是盛宇最后一次见过蓝亦琳,抱过她,直到五年后,他再一次遇见一个作风干脆利落的女人回头灿笑的那一瞬间,那时,禁不住泪流满面。
有人说过,男人是因为爱上而流泪,而女人,则是因为放弃而流泪。
没了孩子的牵绊,她与他成了陌路人,只留下一张协议离婚书与及一只代表着永恒的钻戒。
尘事,慢慢地湮灭于流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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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英国
时正值深秋十一月,眼见寒冬快要来临,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
英国是个四季分明的国家,没还到冬季,街道上便铺满了黄澄澄的落叶,光禿禿的枝丫上总是飘落大片大片的阳光。这是一栋在风景秀丽的郊外的房子,典雅精致,美得仿如童话中的小屋。
清晨,雾气仍有些重。
然,小屋的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钻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或许是女子太过早起的缘故,却让人感觉她像是彻夜未眠。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寒凉的雾气随着风扑过来,惹得她缩肩抱胸。
“一,一,二,二,三,三,四,四-----”
嘴里咋呼着,她在屋檐下的台阶之上甚有旋律地做起早操。当喊到十时,她却停下了动作,眼眸定定地看着东方。黑长发在风中轻飘,撩开,蹲下,坐在台阶上忽地静默下来。
二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人赚上几百几千万,足够让人打好房子的基座,足够把距离拉得远远,但却不能够割断思念。
她说过,她不会再流泪。
所以,无论再思念着某人,她硬是把泪水逼回眼框。
但是,晚上的寒气却让她想念着那具温热的躯体,那个安稳的怀抱,想着,念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