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嫂在两年前回老家去了,她儿子生了孩子,回家带孩子去了。”
“那家里就你一人呀!”
“还另请了个李妈,我本叫老爷不用请,家里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打扫屋子,管管花,负责夫人的三餐。但是老爷非说我年纪大了,得再请个人帮忙。”福伯言语中透着感激。
郝染笑了笑:“啊爸这样做是对的,你这般年纪,不能劳累。”
福伯笑道,“我福气好,遇上个这么好的主。”
“所以你叫福伯。”郝染接一声笑道。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郝染止住笑意,往上望去。
只见分别四年的母亲蒲韵华,她一身素色长袍,乌黑的头发中间分开,现出一条长长的发路,额间无留海,头发往两边梳去,在脑后结成个发髻,她那削尖的脸儿别有一翻韵味。
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
只是她脸上平静的没有颜色,抿着唇,神色过分肃穆,因为保养得当,皮肤白晰,皱纹甚少,身材苗条,并不像五十岁的人,乍看之下也就四十来岁。
母亲依旧是那般冷漠,在她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冷漠无色的,除了跟父亲吵架时,她才会显出她的利爪来,脸上才会有冷漠以外的表情。
蒲韵华走下楼梯时,就已听到郝染的声音,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眸光若有若无的往郝染身上一扫。
“啊妈。”郝染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她看向她,声音没有起伏,猜不过透她是惊奇,喜悦还是不悦。
“嗯。”她有点心悸应答。
从小,她就害怕面对这样的母亲,让她心颤。
只见她优雅的继续往下走,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停伫脚步。
“夫人,你的水。”她坐在沙发上时,福伯将她的水搁置在她跟前。
她似乎渴了,葱根般白的手拿起水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
“啊妈,你这几年身体可好?”一旁的郝染继续问道。
“老样子。”简短而冷漠。
郝染倒被她这般冷淡搞的有些不安,站在一旁的福伯眼儿尖,瞧出来了,于是说:“小姐,你回来去走走,看看家里有没有变化。”
这话正合郝染意,于是应一声:“好。”
“啊妈,我四处走一走。”
“嗯。”
只是郝染刚要起身,门口传来郝知章的声音:“福伯,染染回来了没有?”
“老爷,小姐回来了。”福伯应着。
紧接着,门口出现郝知章的身影,郝染喊了一声:“啊爸,我刚到。”
“好好,回来了就好。”郝知章一脸笑意走过来。
因为笑,他圆润的脸颊透出一抹光芒。
坐定后,郝知章就问起郝景天的事。
“染染,景天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郝景天的事,郝染早就料到父亲会问,拿出心中想好的说词的应道。
“啊爸,景天要上学,而且我也是回来一两天而已,等过段时间我休息时,我带他回来见你们。”
郝知章点头:“行,你做事我放心。”
一旁
的蒲韵华突然说:“景天自闭症好了?”
“差不多了,不过现在还在治疗当中,等景天完全好了,我想把他送到美国去读书。”
“这当然,景天一定要去美国最好的学校读书。”郝知章想着郝家的香火可以延续,还能接打拼一生的事业,心头就喜的不能自已。
郝染亦也欢乐一笑:“啊爸,景天其实很聪明,只要我说一遍,他就能记住,而且脑子特好使。”
“那是自然,景天从小就聪明,只是不太爱说话而已,我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八九岁时,诊出她有自闭症,啊爸如被雷击般。”郝知章突然说到痛心的事。
“啊爸,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
“对,都是过去的事。”
一旁的蒲韵华依旧一脸无色,儿子的病,痊愈与否,全然不关心。
郝染清楚蒲韵华的性子,也就见怪不怪,只是她想不通,为何对啊妈对自已的孩子可以冷漠到这般地步。
她就不能。
郝知章察觉到蒲韵华一直没有话语,于是对郝染说了一句:“染染,你去四周逛逛,一会我们一家人出去吃个饭。”
郝染点头,于是她走上楼梯,往她以往的闺房走去。
郝染离开后,郝知章小声对着一门旁的蒲韵华说:“韵华,染染回来了,你起码露个笑。”
蒲韵华那削瘦的脸突然荡了个涟漪,但却很冷:“我没赶她出去已算是大度了,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把这儿当成什么了?”
“当初还不是因为我们逼她,她才会走,现在她愿意原谅我们了,回来不是很好吗?而且还能帮郝氏。”
“那是你的事,我有点累了,就先回房里休息了,一会你们出去吃饭,不必叫我了。”
“这怎么行?韵华,今晚你一定要去,给点面子我,行么?”郝知章的语气柔了许多。
蒲韵华微眯着眸子:“你今晚又打什么算盘?”
“肖家的肖正毅一直喜欢染染,现在都三十了,还不愿结婚,肖家人知道他的心思,约我俩见个面,正好今晚染染回来,就一起去吧!”郝知章说道。
“你不是说染染现在还跟那个楚熠一起吗?”
“先见肖家再说吧!现在郝氏急需一笔巨额资金,肖家在政界这么名望,看能否得到政府资助,现在外头没人愿意借款给郝氏了。”
话落,郝知章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现在他只有这个办法,如果能结成这门亲事,对郝氏也是大有好处。
这时,传来蒲韵华的一声冷笑:“原来你是打着这个算盘,还以为你是真心欢迎她回来。”
郝知章皱眉:“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真心欢迎她回来,你想想,家里现在清静的像座寺庙,没有孩子终归是不行。”
蒲韵华冷瞅他一眼,“那都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郝知章的老脸突然布满皱褶,“韵华,当初不是说好了,你把他们当成你亲生的。”
蒲韵华冷哼,“我想把他们当成亲生,可是我看到他们,我就想到你对我的不忠,郝知章,你叫我怎么当成亲生的?”
郝染在楼上,郝知章担心她突然走下来,把这事听
了去,急忙揽住蒲韵华,安慰着:“韵华,你知道我自有了景天后,就没再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又不能生,难道你忍心断了郝家的香火吗?”
蒲韵华听到这话,冷然的推开郝知章,满脸鄙视:“郝知章,其实你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任何事情,你都有借口,我二十几年前就不该嫁给你。”
话落,转身往楼上走去,当初她无法生育,也是眼前的男人所造成,但现在他竟拿它来当成出轨的借口,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韵华,你要怎么怪我都行,但晚上你不能不去。”郝知章的话止住蒲韵华移动的步子,但未曾转首,而是冰冷说了一句。
“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的要求,往后别再想我会帮助你任何事。”
这话的决绝,让郝知章深深叹息,禁忌多年不能触及的话题,却在今天郝染回来揭了开,而他跟她之间也变的更加僵化。
郝染走进自已曾经住过的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股久无人住的干燥霉味,但里头干净,不染一丝尘埃。
原来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再好的也是会变味的。
依旧是少女风格的装饰,里头的东西没多亦没少,还是她当初走时那些物品,就连格局也不曾改动。
樱桃小丸子的床单,被套,枕套,只是都已褪色,如封存旧时报纸,泛着黄。
书桌上摆着她喜爱的樱桃小丸子,旁边是她上大学时照的照片,带着青涩的笑容,单纯,却快乐。
书桌上还有她的书籍,名著,漫画,言情小说......
一切没变,依旧原样,坐在床边,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曾经的美好,像一帧帧画幕,在她眼前一一放影而过。
直到郝知章喊她,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跟着郝知章蒲韵华到希尔顿酒店吃晚饭去了。
走之前,她偷偷的打了个电话给楚熠,告诉他她在家里吃饭,不回去跟他一起吃,那边楚熠晚上也还有应酬,也就不在意,只吩咐她早点回来。
只是郝染走进包厢时,看到肖正毅一家人,整个人如被雷触,一脸茫然。
“老肖,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郝知章一脸笑意打招呼。
“不迟,时间刚好,是我们早到了。”肖成勋站起身笑道。
而站在后边的郝染没心思听他们的客套话,眼神直直的朝着肖正毅望去,肖正毅也朝她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染染,问候肖伯伯一家人。”前边的郝知章洪亮的声音拉回她的眸光,脸上附上笑意。
“肖伯伯,伯母你们好。”
“好好,染染好久不见,长的竟这般标志了。”
郝染只好傻笑着应对,说实话,她不知道父亲说到外头吃饭,却跑来这儿跟肖家人一起吃?
一翻客套后,郝染坐在了肖正毅身侧,看到长辈们都在说着他们的话题,她才凑到肖正毅跟前,小声问着。
“你怎么回来了?”
肖正毅嘴角动了动:“我被我爸叫回来相亲,没想到竟然跟你相,真是出乎意料。”
郝染猛怔,“你说什么?相亲?”
肖正毅挑眉:“你该不会看不出长辈们的意思还有这阵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