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程安雅打电话给韩碧,冷冷笑道,“韩小姐,好手段啊,做得滴水不漏。”
“叶夫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韩碧淡淡地笑道,“那天的事情,我真的一无所知,温暖要干什么,我阻拦不住。”
程安雅沉声道,“别说得这么好听,我信温暖不会乱来,一盒录像带证明不了什么,如果被我查出来是你干的,韩碧,你会死得很惨的。”
“叶夫人,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韩碧厉声问,“七年前,你设计我和别人在一起,让叶非墨捉奸在床,如今温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为什么你对她的态度却和我差别这么多,你分明是偏心。”
“自己斤两自己知道,一个为了名利能把我儿子卖了的女人,我何必对她好脸色,你别拿自己和温暖相提并论,我在心里,她是宝,你是草。”程安雅冷声说,不再听韩碧废话,挂了电话。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这件事情方柳城说韩碧告诉她温暖去开房间休息,让他去找温暖带她回家,他进去后发生的事情似乎有所不同,不知为何,程安雅很相信温暖没做对不起叶非墨的事情。
如今悲剧都发生了,再去追究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也晚了,就算查不出来,温暖失去的孩子也不会回来,她和叶非墨之间的裂痕也无法修补。
程安雅去过叶非墨和温暖的公寓,45楼的楼梯中间有一滩血迹,叶三少初步判断温暖是摔下楼梯流产的,至于叶非墨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恐怕要他自己说。
这三天,温暖的消息仍然满天飞,有好有坏。
叶家召开记者招待会,叶三少和程安雅都出席,公开温暖的身份,并指出孩子意外流产,和任何人无关,且不希望有任何对叶家媳妇不利的消息出现在主流媒体上。
这才把温暖的消息压下来。
程安雅知道温暖出院了,她日日去温家看她,温妈妈无奈地说,“回家和在医院没什么分别,整天都在楼上,也不出来,饭吃得很少,也不说话,我担心这样下去,暖暖会撑不住的。”
程安雅看向楼上,无奈叹息,温妈妈说,“他们是不是打架了?所以孩子才会……”
“亲家母,我保证,非墨不会打自己老婆的
。”程安雅沉声说道,温妈妈叹息,“我也不是在说非墨,只是温暖这样子憋着也不说,我担心。”
程安雅沉默不语,是啊,她也担心。
温暖的脾气,有几点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如果这一次孩子真的是因为非墨没了,他们两人之间也算走到头了,程安雅冰雪聪明,从叶非墨在医院守这么多天,又没去看温暖她就看出来了,孩子一定是因为非墨没了,但她怎么都不相信非墨会打温暖。
第三天程安雅来看温暖刚走,杜家兄妹上门看望温暖,这几天有温暖很多朋友来,温家父母都会上楼问一问温暖,杜迪放心不下过来探看,而杜月盈则吵着要过来,杜迪也只要随她意。
叶非墨醒来,已是第四天。
程安雅正好上楼看他,见他醒了,拉开窗帘,阳光透了进来,一室明亮。
叶非墨有些恍惚,转而想起被叶三少揍的事情,慌忙从床上起来,换衣服想去医院,程安雅淡淡说道,“先别忙,温暖已经回家了,等会我会去看她,一起去。”
叶非墨顿住了,颓然坐回床上,没一会儿,去浴室梳洗,镜子中的自己淤青已腿了些,看得不是很明显,可依然狼狈。
叶非墨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那天错手把温暖推下楼的那一幕,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咬着他的心,痛彻心扉。
脑海里的那一幕越来越情绪,温暖浑身是血的画面仿佛刻在心头,他颓然大喊一声,一拳砸向镜子。
程安雅听到声音进去的时候,叶非墨的拳头抵在镜面上,镜面四分五裂,他的拳头都是血,整个人弯着腰,颓然又狼狈。
鲜血顺着镜面蜿蜒而下,程安雅瞳眸一缩,心如刀割。
每一位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这幅模样,都会心疼至极,她转身下楼去拿医药箱,叶三少问,“他自虐了?”
程安雅白了叶三少一眼,“别的没学到,这点到遗传得好,你就没自虐过?”
上楼,把医药箱放好,程安雅一句话没说,扶着叶非墨出来,叶三少也上楼来,坐在一旁,蹙眉不语。程安雅仔细地给他消毒,涂了药,用纱布包扎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非墨失神地坐着,如木偶一般,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程安雅收拾药箱放在一旁。
“宝贝,乖,没事了,都会过去的。”程安雅微微一笑说道,怜爱地抚摸着叶非墨的短发,叶非墨无动于衷,他知道,过不去了。
永远也不过去。
他的生命,似乎停留在这一刻,再也走不出这种痛苦的折磨,他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要推开温暖,一想到起来,他的左手又开始发抖,他几乎立刻就想砍掉他的左手
。
温暖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再也不会了。
程安雅看向叶三少,示意他说句话,叶三少淡淡说道,“离婚吧。”
叶非墨浑身僵硬,倏然抬起头来,嗜血的眸死死地盯着叶三少,仿佛负伤的野兽,随时会扑过去找人拼命似的,那模样十分可怖。
程安雅大恼,“你给我闭嘴了,早知道就不用你说了。”
叶三少一拍手,“你看你说半天他没反应,一说离婚就来劲。不是我想他们离婚,我看用不了几天离婚协议书就会到他手上了。”
“不离婚,我不要离婚,我不要离婚……”叶非墨喃喃自语,唇色极是苍白。
温暖环着叶非墨的肩膀,“非墨,好好的和温暖赔罪,道个歉,温暖心软,不会做得太绝的……”
“她不会原谅我了,不会了……”叶非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种绝望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似的,“是我把她推下楼,是我害死自己孩子,是我……”
“别说了。”程安雅厉声道,抱住叶非墨头,“乖,别想了。”
叶非墨喃喃自语,“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程安雅眼睛泛红,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他从懂事以来,不曾哭过,极少笑,少言寡语,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只是性子别扭了些,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为什么在感情路上要受这么多挫折。
程安雅难受至极,早知他会如此伤心难过,她当时就不该同意这门婚事,当时她面上是无限赞同叶非墨和温暖的婚事,毕竟非墨难得能再爱一次。
可心底总是有隐忧的,怕非墨再次受伤,她很清楚非墨和温暖的矛盾在哪儿,总想着两个孩子相爱,这些问题都能彼此包容。
没想到,却弄出这样的悲剧来。
非墨的手一直在发抖,程安雅握住他的手,除了此时能给他一个拥抱,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非墨心中的苦痛,当初叶宁远也遇过类似的情况,自责自己害死了海蓝,颓废过一段时间。可着两兄弟是性子是不一样的,叶宁远性子很容易开导,叶非墨的性子不容易开导,容易钻牛角尖。
且海蓝的死,并不能直接怪罪到叶宁远身上,而孩子的失去,却是非墨一手造成的,程安雅再聪明伶俐,能言善辩这时候也感觉到语言的苍白无力,她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此刻的叶非墨。
程安雅想起自己失去海蓝的时候,那种痛苦,至极不能淡忘,一想到古灵精怪的女儿,她还是一阵伤感和痛苦,如果不是怕叶宁远更自责,难受,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