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欢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却迟迟没进行下一步。因为脑子里有个声音怒吼着警告他,这事不能做,做了他和杜萌萌柏子赢就玩完了。这女人不但是你最爱的人,还是你兄弟的未婚妻,银人妻女天理不容,这么做和畜生有什么分别!可那丝理智时有时无,所以他的心,时而蠢蠢欲动时而痛不欲生。
杜萌萌找准机会,趁着路寻欢再次失神,一个大巴掌呼他脸上后,又飞快的屈起膝盖撞向他大腿根,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动作一气呵成,半点时机没浪费。
好么,这几下子功夫使的,路寻欢顿时飞出半米远,然后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杜萌萌吓惨了,哪还管他撞哪了,连滚带爬的爬到洞口,搬开挡在洞口的石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而后也不管山路有多惊险,悬崖有多陡峭,手脚并用的往山下跑。跑了足足半小时,确定路寻欢暂时追不上她,才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气。
累屁了也吓完了,杜萌萌愤恨的想,等见到柏子赢一定把路寻欢非礼她的事告诉他,让他好好教训下路寻欢,以后再也不和他做朋友了。
杜萌萌不敢歇息太久,喘了会气,继续逃命。
下山的路特惊险,尤其下过雨后,又滑又陡。好几次没站稳,差点顺着山路骨碌下去。
杜萌萌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发生这么多意外,打死她都不来爬山。还散心,糟心吧。
寂静的山林到处是奇怪的声音。杜萌萌怕怕的,想想来时遇见的那条蛇,再想想那些迷路遇险的新闻,霎时大哭起来。求救没希望,下山又找不到准确的路,难不成,要死在这里。
想到死这个字,杜萌萌猛的一个激灵。奇怪,路寻欢怎么还没追上来。倒不是盼着他来,关键是这么危险的境地,路寻欢决不可能让她孤身一个人走,追不上也一定会呼喊她的名字。
靠着颗大树,杜萌萌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半响,回忆起一个一个片段。她爬到洞外时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想想,好像看见路寻欢特别痛苦的捂着脑袋。
糟了,一定是磕到头了。
杜萌萌没敢耽搁,转身往回走。
路寻欢再怎么混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有过侵犯她的念头,可他到底没那么做,不然,以她的体力就算路寻欢身体不适也不是他对手。想上就上,说那么多明显极力控制自己。
这么一想,杜萌萌顿时后悔了。应该看看他的伤再跑的。
杜萌萌返回山洞时,距离她和路寻欢吵架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中,她透支了所有体力,而路寻欢,真的是生死一线间。
没猜错,果然磕到后脑了,切磕的不轻。地上淌了一摊血并且凝固了。
扶起路寻欢时,杜萌萌觉得自己心跳都没了。颤抖着摸了摸路寻欢后脑勺,一把鲜红的血。
杜萌萌难得的冷静了。脱掉贴身的棉质运动衫,撕成一条条缠在路寻欢脑袋上,而后跑到洞外抓了几把树叶吃掉,紧接着跑回洞里把路寻欢拖出去,然后,把他背在身上。
山路崎岖,身上又背着个人,可想而知,杜萌萌走得有多艰难。
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滚落,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期间不知摔趴下多少次,膝盖疼的已经没了知觉,浑身上下全身划伤的口子。而再次摔趴下时,杜萌萌几乎昏死过去,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路寻欢还趴在她背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
“寻欢,”杜萌萌轻拍他的脸,然后把草叶上的露水挤到他唇上。
长时间缺水,两人都有虚脱的征兆。路寻欢又流了那么多血,情况越来越糟。缠在脑袋上的棉布条已经被血浸透,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路寻欢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这种情况,即便马上下山都未必能转危为安,更何况下山时间遥遥无期。
抱着路寻欢,杜萌萌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灭顶的绝望。
重新背起路寻欢时,杜萌萌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离家近一些。
凭着这股意念,杜萌萌又走了几十米远。然后听见路寻欢微弱的声音。
“放我下来……”
杜萌萌又惊有喜,停下脚步侧过头,带着哭腔说:“路寻欢,你吓死我了。”
“放下我,会把你累坏。”路寻欢气若游丝状。
醒过来就证明他暂时死不了,杜萌萌甭提多高兴了。掂了掂背上的人,猛然打了鸡血似得,浑身充满力量。
“不行,你自己走不了,我没事,能背动。”
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背上的人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说:“对比起……我不是人……”
关于路寻欢对她差点用强这事,杜萌萌有过考虑,是否原谅他。
答案是,原谅。原因,功过相抵。
说来说去,杜萌萌还是有些喜欢路寻欢的。虽然憎恨他的做法,然而在她心里,路寻欢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或许不爱他,但真的喜欢他。不然,她怎么可能返回去找他。由着他自生自灭好了。
杜萌萌又摔趴下了,这次真的站不起来了。膝盖硌到石头上,疼的不敢动弹。
轻轻按了下杜萌萌的膝盖,毫无意外的收到一声哭嚎:“别碰!”
“糟糕,可能伤到骨头了。”路寻欢目光焦灼:“你不可以再走路,换我,我来背你。”
开什么玩笑?
杜萌萌急了:“你是不是想流血流到死?”
虽然两眼冒金星,浑身无力,路寻欢仍然安慰她:“没事,我血多,别耽误了,不然咱俩非死这不可。”
“不行!”杜萌萌太了解路寻欢的伤势了,这厮自己看不见后脑勺,所以他不知道那个口子有多深,都特么露骨头了好不好。别说背她,稍一用力就得井喷式冒血。
路寻欢更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乖哦,我有分寸,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杜萌萌还是不同意,而后不顾路寻欢阻拦,逞强的站了起来,咬紧牙说:“你判断有误,没伤骨头,你看,能回弯儿了。”其实疼的一身冷汗。
盯着杜萌萌瞬间青白的脸,路寻欢知道无论他怎么说,杜萌萌都不会同意让他背了,于是和她说:“咱们谁也不背谁,互相扶着走,这总行了吧。”
这个建议可行。杜萌萌当即同意,于是俩人相互搀扶着往山下挪动。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而目前走的这段路树木稀少凹凸不平。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身上,烤的人都快熟了。
“怎样?能坚持不?”杜萌萌问,侧头看着路寻欢毫无血色的脸,心下一紧。
路寻欢笑笑:“没问题,撑得住。”
瞎子都能看出他就快不行了。
眼泪刷的掉下来,杜萌萌几近崩溃:“别骗我了,你撑不住了。”
路寻欢还是笑,继而故作轻松地回:“傻瓜,真要挨不住我会告诉你的,放心吧。”说完一个趔趄跪在地上。
不走了,就这样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杜萌萌绝望的放弃了。
“反正要死,不如留点力气好好想想我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路寻欢已经透支了所有的气力,双膝跪地,缓了好半天才提上一口气:“别灰心,一定能出去的。
摇了摇头,杜萌萌不由的苦笑:“除非有人来救咱们。”
这时候,如果两人都没信念,真就必死无疑,所以即便知道生的希望渺茫,路寻欢还是鼓励杜萌萌:“不能放弃,说不定会有奇迹。”
杜萌萌不吭声了,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看情形,真在哪等死呢。
路寻欢心急如焚,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让杜萌萌死在这里。路家不光他一个孩子,他死了,贝贝可以替他孝顺父母。杜萌萌不同,她是家中独女,上有母亲下有女儿,怎么可以丧命在此。无路如何他都要让她离开这里。
“萌萌,”深吸一口气,路寻欢说:“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救咱俩。”
“什么办法?”杜萌萌问。
“我给你画个路线图,你自己走,下了山再找人上来救我。”
这个建议……真不错。
杜萌萌笑:“你走,我等着。”
“我走的慢,脑袋又迷糊,万一晕在半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腿疼,走的更慢,万一摔倒了,未必能站起来,还是你去找人比较靠谱。”
“萌萌!”路寻欢急了:“现在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我是权衡利弊觉得你成功的几率高才让你走的,听话,我在这等你。”
咬着嘴唇子,杜萌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草!这会子又想同生共死了。
路寻欢气结:“你要早点这么想,咱俩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哼了声,杜萌萌说:“谁让你欺负我的,不然哪能推你一个跟头。”
“对,我是罪魁祸首,所以你别管我了,逃命去吧。”
“晚了,我走不动了。”
“杜萌萌,你这不不叫重情,你这叫犯傻,别忘了,你还有女儿。”
提起妮妮,杜萌萌顿时大哭起来:“是啊,我可怜的女儿就快没妈妈了……”
“那还不赶紧走!为了孩子你也得出去。”
“可是我不放心你,我怕我回来时,你、你死了……”
心头一酸,路寻欢也哭了,抹了把脸,挤出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放心吧,我算过命,能活八十多岁,这个劫,死不了。”而后的一段时间里,路寻欢又做了不少工作,大多是让她为妮妮考虑,说为人父母,应该把子女放在第一位,吧啦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