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钱货两讫”,道尽了苏时月的所有心声。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苏鹏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的话,此时此刻,她真的已经失望了个透顶。
她刚才还在考虑,自己该怎样同苏鹏交谈才不会显得唐突,而且她当时已经做好打算,如果苏鹏真的不愿意捐献骨髓,她也绝对不会去勉强。
但是现在看来,她之前的小心翼翼,全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二叔,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时月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多呆一秒下去都会窒息,立刻决定收拾东西回别墅,然后什么都不想,闷头倒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苏鹏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也再没有了挽留苏时月的意思,就同意了她回去。
苏时月收拾完行李,走出苏家大门后,在外面的林荫道上,迎面碰到了回家的白宝梅和苏涵。
шωш◆ttκā n◆C○ 她抬头看了眼那对母女,匆匆与她们擦肩而过。
“我以为多高贵的货色,到最后还不是给人白玩的。”
白宝梅嘲讽的冷笑传入耳朵,苏时月听到后眉头一蹙,脚步并没有停顿。
但是,白宝梅显然不准备轻易地放过她,察觉到她的无动于衷后,立刻故意加重了声音,转去叮嘱一旁的苏涵道,“涵涵,你可别学她,不然到最后男人玩儿腻了撒手了,就成了不值钱的烂货了!”
苏时月低着头加快脚步,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在上车后直接报出了“金茂别墅”四个字。
出租车飞速的穿过林荫道,向市中心驶去,把那对不怀好意的母女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在车子驶出去了很久后,坐在车后排的苏时月终于支撑不住的瘫软在车座内。她卸下了浑身的铠甲之后,又成了那个浮萍一般孤苦无依的女孩儿,浑身绵软无力的靠着车座,眼眶又红又肿。
苏时月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司机回过头来提醒她到目的地了,她这才眨了眨漫无焦距的眼睛,机械的付了钱,拿行李下车。
再次回到沈遇安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心底藏了事情,所以她在进门后同张妈打了一声招呼,就沉闷的提着行李直接回了自己卧室。
——
关于苏时雨的病情,医院方给出的最后期限是一周时间。
也就是说,苏时月必须在一周时间里拿到救命的骨髓血。
苏鹏早就眼馋沈遇安的投资,所以借着这个机会“答应”下来苏时月的恳求,逼她拿沈遇安签过字的投资合同,换他去捐献骨髓。
整个过程听上去一点也不复杂,但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苏时月这边却伤透了脑筋。
她在沈遇安出差的剩余几日里,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能在不激怒沈遇安的情况下,让他同意投资,把这份合同给签了。
但是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认命的觉得,这种可能性根本就是零。
凭空被人讹诈五千万,还是美金,不把那个人当场撕了,都对不起他要钱时候的理直气壮。
苏时月想不出万全的法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在沈遇安得知事情真相、决定撕了她之前,求着他,先把合同给签了……
苏时月在思考对策的过程里,备受着来自内心的煎熬。
她其实根本不想这样的。
沈遇安虽然脾气很差,对她又凶,但归根结底也曾经救过她的性命,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她把他当傻子一样又哄又骗,简直是恩将仇报……
可是,拿不到沈遇安的投资,就意味着苏鹏拒绝捐献骨髓。
骨髓来源被断,小雨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性命很可能不保……
这原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局,根本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必定有一方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苏时月在陷入僵局的时候,又想起了苏鹏对她说过的话。
“你真的觉得,你能留在沈遇安的身边,完全就凭借的是运气,或者说是阴差阳错?”
……
运气?阴差阳错?事实不就是这样吗?难不成还有其他缘由在里面?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苏时月就被自己的大胆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架不住越来越强烈的好奇,苏时月刚刚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就很快又浮了上来,在她脑海中横冲直撞,叫嚣着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她又想起那把被放在伞柜里的雨伞。
当时她重新看到那把伞的时候,心里其实就隐隐有这么一种感觉了——可能沈遇安真的对她有那么一丝的兴趣。
但也仅限于有一丝丝。毕竟,曾经在他脸上浮现过的厌恶的神情,绝对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
苏时月一直浑浑噩噩的纠结到沈遇安回来的那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铤而走险一次,混顺摸鱼之下让沈遇安签了合同,她好拿到这笔投资。
为了确保到时计划能实施的顺利,苏时月白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做,只在脑海中演绎计划,推算各种各样的实施细节。
比如沈遇安真的问起来的时候,她该说什么样的话去回答,做什么样的动作去讨好他。甚至就连脸上该呈现出怎么样的表情,她都要确保拿捏的精准到位。
太阳从窗前升起又降落,等到苏时月定好的闹钟响起时,她这才停止了近乎疯狂的推演,大梦初醒般,看了眼吵闹不停的闹钟,抬手掐掉。
时间已经过了六点,沈遇安的私人航班预定在今天的18点12分降落,现在估摸着时间,他应该已经下了飞机。
苏时月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真正到了计划实施的时候还是紧张的一塌糊涂。
她拿出手机拨打沈遇安的电话时,居然一不小心拨到了别人的号码上,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连线上沈遇安。
听到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声响,苏时月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里,一边祈祷着沈遇安接电话,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眼墙上的挂钟。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沈遇安打电话,他的号码还是上次在医院里,他拿了她的手机输进去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拨打这个号码。但没想到,事实一次又一次的跟她开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