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被抱了过来,已经简单清洗过,从没见过刚生就有这么好看的眉眼,闭着眼睛,安稳地在睡。
时不时地打个哈欠,不安稳地动上一动。
原来,刚刚出生的小孩就长这个样子。
原来这就是她的女儿。
慕修辞,此刻正在大婚的你,看得到她吗?
如果可能,顾时年现在真想伸出手抱住她,好好端详一遍!生出来看到她的这一刻,好像突然什么都远去了,她好开心,只想抱着她就不撒手!
只是,可惜。
门外开始传来的拍门声,“砰砰砰”的,两个女佣在高声询问着医生里面的情况!
她怎么能忘。
此刻外面有一群豺狼虎豹,在她刚生完的时候,就要抱走她的女儿,从此再也不给她了。
一时间,心口的痛,比刚刚的13级阵痛,还要痛不可遏!
顾时年两只眼睛定定地停在那个小襁褓上,脸色惨白,五指抓紧了床单,整个人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起来!
“六斤八两,你小身子骨这么小,能生下这么沉的女儿真是太不容易了!好辛苦吧?你早点休息,我带她去新生儿观察室了。”
顾时年扭头,看着女儿襁褓下面的小牌子,淡淡嘶哑道:“那个小牌子,是什么?”
“是房间号和你的名字啊,你家属去找就能找到的!”
“……那现在还不可以抱走小孩吧?要观察一段时间,否则万一出了问题……”
“对对。你告诉家属,现在一两个小时只能看,等生命体征稳定了可以抱去你病房,很快的……”
小护士说完就把孩子抱出去了。
顾时年目光留恋地在襁褓上看着,贪婪看着!
外面传来医生和女佣的对话声,听说她平安无事,两个人喜极而泣欢呼起来。
顾时年心里没有感动。
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不能躺在这里做砧板上待宰的鱼!
休息。
好好地休息。
但你只有半个小时!
她汗湿的小手攥紧了拳头。
……
婚礼流程完后,从高高的台上下来,苏心然上前轻轻揽住慕修辞的胳膊,能一下子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僵硬又爆发力十足,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扭过脸轻声道:“生了是吗?不过可惜,你不能去看,今晚的婚礼宴会会一直举行到午夜过后,修辞,等明天,我们一起看我们的宝宝。”
她笑容满面,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矜持气度:“好想见她哦,刚出生的婴儿,虽然都丑得像老鼠一样,但也许她见过了我的美貌,从此也会忘记她的生母,跟我一样变得好看起来了呢!”
“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去?喷什么香水呢?你觉得她会喜欢什么味道?”她天真地问道。
她就是在报复。
报复刚刚在婚车上,慕修辞拿着电话跟别人说“他最爱她”这句话!
天知道,在这一生的任何一天,他说这个她都能当耳旁风,可是偏偏在婚礼这一天,她苏
心然刻骨铭心地记着,像烫在胸口的烙印一般,她能记一辈子!
“哎呀!”苏心然娇声叫了一声,捂着嘴惊喜道,“你看,宝宝具体的出生时间,跟我们宣誓的时候是一样的哎,修辞,好浪漫啊!我们一边宣誓,孩子一边就生出来了,呵呵,我以前还一直觉得生孩子血淋淋的不吉利,现在看来,挺吉利的呀!哈哈,你开不开心?”
宣誓的时候……
宝宝出生。
他对着另一个女人说“我愿意”。
她却在病床上接受这个世界上最强烈的痛,痛入骨髓!
董瑞臣发来的照片上只有宝宝的照片,他却并没有很想看,他关心的,是她现在的情况!
他想看她现在的样子,却又……不敢看……
是的……他竟然不敢看……
握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苏心然甜美一笑,将他的手机拿过来了,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主场在这里,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顾时年,顺便感谢她,为我们的幸福承担这么多的痛苦,她真的好伟大!现在,我们就去敬酒吧!”
一杯杯的酒递过来,推杯换盏。
慕修辞一杯都不抗拒,直接灌下去,辛辣浓烈的酒液,灼烧着他的理智。
在逐渐感觉到眩晕的瞬间,他却猛然清醒了。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灌醉自己,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他连醉一场酒的时间都没有!
清醒过来后,他好不容易挣脱出身来片刻,给董瑞成打电话!
***
外面热热闹闹的有动静。
病房里,一个虚弱的刚生产的产妇,慢慢醒来,盯着天花板不动了。
正在疑惑外面是什么声音,一个女佣就推门进来,赶紧道:“你怎么醒了?赶紧再睡一下,我出医院买东西,还顺便打了一壶热水,年年你先睡,晚一点再给你看女儿,可爱死了!”
顾时年心头一颤,有了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她现在在哪儿呢?”
女佣猛地眼神闪烁了一下。
“哦……在一间,特殊的病房里。那边现在有点吵,你先别去!一会我们就解决好了!”
“吵什么?”她拧眉疑惑。
女佣神情复杂地闭嘴。
还能吵什么?
外面两个家族的保镖守在门外,剑拔弩张的,几乎已经快要大打出手!
她还曾以为,慕家林家那两个人结婚,就不会再管这边了,谁知道,两方都有派人过来,他们这边刚把婴儿从观察室抱出来,到独立特设的病房,苏心然那边的人就来了,硬要抢人,还打着慕修辞的名号,如果不是慕先生之前就有过交代,这孩子现在就被他们抱走了!
“大家都是想看看她而已,没别的意思!”女佣笑了一下,道,“但是你记得要把孩子交给慕先生这边,这边才安全,年年你知道吗?”
安全?
顾时年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揪紧床单,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沙哑的话的:“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俩,现在是明媒正娶,法律认证的夫妻,我的孩子到了慕修辞手里
,就不用管苏心然叫妈妈了吗?你跟我说,交给他们谁,有什么区别?”
女佣被噎了一下,哑声道:“我以为,孩子才刚生几十分钟,你跟她不会有太大感情……”
“不是你们生的,你们只是伺候我这么久而已,那你们对她,也没有太大感情吗?”她浑身颤抖如筛糠,颤声问道。
女佣一下就懂了。
她拿着壶盖的手都在抖,但是笑了一下,说:“你还能继续生嘛,年年,这样体位的都能顺出来,医生说你身体超级棒,你以后还会有的,但是一定记得要在这里,好好休息。”
会的。
她会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休息!
闭眼再睁开,女佣已经出去了,顾时年起身,眼眸腥红如血,她伸出小手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往下看去,只见被子下面她的下体上,满满的都是献血,像凶杀案现场一样,血迹斑斑!
她深吸一口气,不顾侧切的刀伤刚刚缝合走下床来,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巨大的疼痛让她冷汗涔涔,再也无法虚弱到昏厥过去!
她早就知道,慕修辞和苏心然想做什么,这两个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在她生产的时候宣誓还不够,他们还要联手起来抢夺她的孩子,这群禽兽……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所以,顾时年在刚刚被推到病房的时候,趁着病房里没有人,两个女佣和董瑞成都在忙着事情,当即起身,下床!
天知道啊。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顾时年裹着一个小薄被,颤抖着用手裹了两道,戴着口罩一路慢慢挪去婴儿观察室去。
那里一群小婴儿在哭,出门的小护士看到她说,“哎,你谁?”
顾时年苍白着一笑,拿出自己的病例牌晃一下,哑声说:“产妇,来看我的宝宝,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妇产科每天很多人生孩子,她们护士自己也分不太清楚。
“哦,那你看着一下,我去配药马上过来。”
顾时年一个一个迅速地找着,看到那个粉色的襁褓颜色后,眼睛一亮!她却连看自己女儿一眼都来不及,剧痛让她眼眸眩晕,底下的血也快渗透被子了,她把那个小小的婴儿从襁褓里抱出来,跟另外一个长得差不太多的婴儿换了一下。
过程中,手抖到不行,把那个替换婴儿的小牌子重抄一张塞到了她的襁褓里面去,这样总会有人发现,这个宝宝也不会丢失。
她走了。
将小被子掖在床底下。
自己下面满是令人眩晕的献血,她继续掀开被子躺在病床上去,直到有人来。
这次,顾时年再次缠上那个小被子,走到自己病房门前,偷偷打开了门——
特殊病房就在她的对面,隔着一个大厅,那两方的保镖已经起了冲突,打了起来,医院里满是打碎东西的声音,有人放声尖叫!
一片混乱之中,剑拔弩张的两方“哗啦哗啦”掏出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对方!
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娇小踉跄的身影,再次从病房偷溜出来,趁乱,再次朝那个婴儿观察室的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