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寒又把梁以笙带到上次他们去过的西餐厅,他们刚坐下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捧玫瑰在门口扫视了下,看准桌号,朝他们走来,冲梁以笙微微弯腰:“您好,请问您是梁以笙梁小姐吗?”
“我是。 ”
“您的鲜花,请您签收。”年轻人将纸笔递给梁以笙。
梁以笙签收后,年轻人将玫瑰花放入梁以笙手中,转身离去。
梁以笙从玫瑰上取下一张子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秦墨寒摸了摸下巴,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送桃花的,但没买到。”
“没关系,我很喜欢。”梁以笙将玫瑰放在鼻下嗅了嗅,笑意比花还艳。
这世上恐怕没女人不喜欢玫瑰,即使不喜欢这种花,也不会不喜欢它代表的含义。
餐很快上齐,一向话很多,在美女群儿中如鱼得水的秦墨寒竟一时想不起说些什么。
两个人很安静的吃完饭,秦墨寒起身问:“想看电影吗?还是去散步?”
吃饭看电影压马路,据说这是谈恋爱的基本步骤。
梁以笙歪头看他,“我想去山顶看星星,方便吗?”
好吧,还有人说,送鲜花送钻戒放烟花去山顶看星星,是泡妞儿必杀,看来不无道理。
半个多小时后,在梁以笙的指引下,秦墨寒开车来到郊外一座未经开发过的山。
秦墨寒喜欢灯红酒绿,喜欢纸醉金迷,很少来这种地方,明月如钩,空山寂静,清风阵阵,虫鸣鸟啼,感觉居然不错。
山势不是很高,没有山路,只能沿着崎岖的小道摸索着往上爬,半个多小时后就爬山山顶,两个人在山顶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并肩坐下。
出发前,梁以笙到她的公寓换了运动服,身后背了个紫红色的双肩背包,干净利落,有模有样。
她将背包取下,从里面掏出两罐啤酒,扔给秦墨寒一瓶。
秦墨寒:“……”女孩儿的背包里放的不该是果汁或者酸奶吗,这会不会太豪爽了些?
坐在山顶上,吹夜风,喝啤酒,看星星,这好像是偶像剧里常有的桥段,他有个表妹喜欢看偶像剧,以前被他瞥见,他会嗤之以鼻。
可当他自己也吹着夜风,喝着啤酒,看着星星,却发现这种感觉着实不赖。
难怪每个导演都喜欢用这个烘托气氛,确实有道理。
天是蓝的,风是软的,星星像一闪一闪的钻石,啤酒喝进嘴中,明明不会醉,却有微醺的感觉。
“秦院长,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问我,有没有人追求过我。”
“记得。”
梁以笙缓缓说:“其实,我上大学时不但没有人追求我,还经常被人嘲笑。”
“为什么?”秦墨寒隐隐有些激动。
这是要说心事了吗?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互诉衷肠,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错不错。
“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妈更年期,疑神疑鬼,总怀疑我爸有外遇,我那时年纪还小,向着我妈,相信我妈的话,和我爸闹的很凶,我那时愤世嫉俗,特别叛逆,我遗传了我妈的相貌,长的还算可以……”
秦墨寒暗叹:岂止是可以,简直太可以!
梁以笙继续说:“那时很多男生追求我,可我特别讨厌他们,觉得男人都像我爸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秦墨寒忍不住摸下巴……这打击面也忒广了吧?
梁以笙微笑,“秦院长,比别介意,我已经说了,那时我很小,高中是愤世嫉俗,上了大学成了愤青,更加愤世嫉俗,思想很偏激。”
秦墨寒摇头,“没事,我不介意。”他才不会和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
梁以笙笑笑,“我考进大学的时候,是我爸妈闹的特别厉害的时候,我耍性子,故意把自己弄的又土又丑,戴上黑框眼镜,脸上涂了一层化妆用的东西,看起来面黄肌瘦,特别膈应人。”
秦墨寒开始认真倾听了。
这姑娘,真……个性!
“我家境不错,在大学附近自己租了间公寓,所以不用担心舍友发现,我扮丑之后,果然没有男生再来烦我,可比男生更烦的事情发生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苦笑,“我往脸上抹东西抹的太久,对那种东西过敏,脸上起了一片红疹子,我吓坏了,赶紧到医院找了皮肤科去治,后来疹子治好了,脸上却像起了白癜风一样,白一块,黄一块,特别吓人。”
“你往脸上抹的什么?”秦墨寒忍不住插嘴。梁以笙摇头,“时间太久忘记了,当时找一个剧组的化妆师买的,化妆师往演员脸上抹了那东西之后,演员就会显得面黄肌瘦,变成蜡色,我觉得好玩儿,就买了一些拿回去了,当时化妆师说那东西是从植物里提取的,没有任何副作用,我想着演员都是爱美的,她们都用这东西,肯定没问题,后来我就一直往脸上涂这个。”
秦墨寒咂舌。
他没想到他身边这只妖精居然还这么实诚过,人家演员演面黄肌瘦只是演一会儿,谁像她似的像用护肤品一样天天用着,不出事才怪!
她继续说:“那段时间我很自卑,经常做噩梦,很快瘦下去,瘦的皮包骨头,真像生了什么病一样,这下好了,我不用装丑就很丑了,即使依旧带着黑框眼镜,精心打扮,也遮不住脸上一块一块的白斑,同学朋友都躲的我远远的,生怕会被我传染,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间,我连退学的心思都有了,但我从小性子倔,不肯服输,这才没有退学。”
见她停住不说,秦墨寒问:“后来呢?”
她妩媚一笑,“后来呀……”
秦墨寒:“别让我猜,我猜不到。”
梁以笙愣了一瞬,咯咯笑,“我问的问题都是你知道的,只是你没用心而已。”
秦墨寒耸耸肩,不置可否。
梁以笙托住下巴,仰脸看星星,“后来我大一下半年体育测试,因为身体太虚弱,昏倒在地上,说是昏倒,其实还是有点意识的,就是那种很强烈的濒死感,好像随时都会死掉,当时谁也不敢碰我,连我们老师都是打了120等急救车,生怕被我身上所谓的皮肤病传染,我们那是医学院,老师学生都明白有些皮肤病,如果真被传染上了,那是一辈子也好不了的,所以他们就任我躺在地上,等着救护车。”
她收回目光,扭头看秦墨寒,“我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很难堪,很绝望,后来,过来一个学长,嘴巴很毒,一边背起我,一边冷嘲热讽的骂那个老师,我至今还记得他的话,他说,什么教书育人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狗屁不是,就你这素质教出来的学生,拿起手术刀也是出去祸害人的,趁早从这里滚蛋。”
她看着秦墨寒,妖娆的笑,“那一刻,趴在他的背上,我觉得很爽,简直想仰头大笑几声,我原本绝望的心,一下子活过来,我对自己说,我一定好好活着,好好把这张脸治好,以后风风光光的回来,风风光光的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看看,我脸上白斑到底是不是皮肤病,到底会不会传染他们!”
她一边讲述,一边察言观色,看着秦墨寒的反应。
秦墨寒见她又不说了,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在学校医务室进行了急救,中暑没事了,可为了保险起见,救护车还是把我拉进了医院,我爸妈听说我进了医院,非常担心,连夜赶到医院,看到我的脸,我爸妈都惊呆了,哦,……”
她笑了下解释,“忘了和你说,我脸变成那样之后,怕他们担心,一直没回过家,他们一下子见我变成那样,吓坏了,我爸连夜咨询了好多皮肤病方面的专家,我吃了好多药,抹了好多药,可始终没什么起色,再后来,我爸把我送去了国外治疗,学籍也转了过去,边上学边治疗。”
“经过那件事之后,我发现我对人性特别感兴趣,于是改了专业,学了心理学,在国外,反正我谁也不认识,也不介意别人用怎样的目光看我,我一门心思想让人刮目相看,学习比任何人都用功,成绩越来越好,居然慢慢被我闯出些名堂。”
秦墨寒摇头轻笑,“没想到一次中暑成就了一个伟大的心理学家,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
梁以笙浅笑,“我脸上的白斑断断续续治疗了三年多才彻底治好,我不放心,怕它复发,又在那边待了两年多,见不管抹什么化妆品、吃什么东西,或者生病时吃什么药,脸上的皮肤都没什么变化,这才放心,决定回国,回国前,我又去咨询了几位皮肤方面的专家,让他们为我做了几次全面检查,确定完全没有问题,我这才回国。”
秦墨寒笑着说:“晚回来几年也没什么损失,如果不是你在国际上的名声那么响,我们家老爷子也不会眼巴巴的把你请回来,请来之后像抢到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梁以笙欢畅的笑,看着他眨眨眼睛,“秦院长,听完我的故事了,你难道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