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骁长手一伸,仿佛只是轻轻一捞,孩子就到他手上去了。
抱孩子这件事,他压根就不是在和苏辞商量,而是说抱就直接上手抱,根本不给苏辞拒绝他的机会。
他以前也是这样,不想被拒绝,就直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们刚开始相处之时,他就是这样。
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
有了昨晚的练习,今晚左司骁抱孩子的动作更加娴熟。
苏辞目光淡然地看着他,没吭声。
厨房已经陆续传来厨师开工的声音,宋嫂尴尬得直接到卫生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洗的,坚决不出来挡在左司骁一家三口当中。
但是在客厅的苏辞和左司骁,也都没有说话。
他抱走孩子之后,她就这里收拾几下、那里收拾几下,没赶他走,也没亲近他。
倒是左司骁,尽管他在抱着孩子,可他的目光却始终不离苏辞。
房子里只有一些悉悉率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从卫生间传来,这是一个正常家庭,应该有的“琐碎热闹”。
左司骁便忍不住想,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为什么非得回到蓝山别墅那边去呢?
苏辞在的地方,于他来说,才是个家。
左司骁的想法正无比的“岁月静好”,怀中的小宝贝却忽然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这回不需要低头去嗅,都能知道小家伙拉了!
左司骁不解,昨晚他刚将孩子抱到怀中,他就拉,现在他才抱不久,他又拉……
“小妖,他一天拉几次?都是这个时间段?”
苏辞眉梢微挑,“三点钟他才拉过一次,小孩子现在喝的是奶水,很容易消化的,拉的次数也多。”
三点……
现在大概五点半,按照左司骁的推算,他觉得小家伙应该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拉出来了,可是小家伙却要等到他抱了才拉。
这孩子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吗?
左司骁脸色微沉,盯着小家伙的眼睛,真想告诉他,你再这样下去,就是阻止我和你妈在一起,你想做一个单亲家庭的宝宝,就尽管作!
奈何孩子却以响亮的哭声回应他,左司骁脸色更加阴沉。
他一抬头,就见苏辞正看着他,明显在问他为什么还不给孩子换尿不湿?
左司骁还能怎样?和不足月的小孩子讲道理,又讲不通,只能将孩子放下,准备给孩子换尿不湿。
宋嫂也听到哭声了,非常自发地兑温水过来,协助左司骁给孩子洗屁屁、换尿不湿。
苏辞没有上前帮忙,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依稀记得昨晚左司骁给孩子换尿不湿的笨拙手法,可今天晚上,他的动作就非常娴熟了。
他在照顾孩子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不,他在任何事情方面,都非常有天赋。
见过网络上爆料太多“丧偶式育儿”的言论,这会儿看着左司骁这样照顾儿子,她的内心其实是很受触动的。
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丈夫,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父亲。
和这样的男人成为家人,她应该是非常幸福的,只是……哎。
左司骁很快就完成了换尿不湿这项“工作”,那些东西在他手中,就好像一件非常轻松的“工作”一样,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可分明,昨晚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手。
宋嫂拿着换下来的尿不湿去扔掉了,也拿水去倒掉了,客厅里没有呼唤,她便没有出现。
所以,客厅里还是苏辞和左司骁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
左司骁抱着孩子,在苏辞身边坐下来,“我现在照顾着孩子,你可以放松一下,看看电视什么的,都好。距离吃晚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老夫老妻似的语气。
却有浓浓的爱意。
苏辞感到不舒服极了,她和他之间,不该这么相处的。可现下她除了打开电视机之外,就不知道该如何消耗时间了。
终于熬到六点钟,听到厨师说,可以吃晚饭的时候,苏辞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想要去抱孩子,让左司骁吃饭,她不打算和他一同上桌吃饭,可起身时却发现,左司骁已经将孩子放在婴儿床内,小家伙正甜甜地睡着。
苏辞的内心是崩溃的。
最后,她不得不和左司骁,一同上桌吃饭。
两名厨师做了六个菜,都是营养非常丰富的,也有非常下饭的菜,坐月子期间,苏辞最需要补充营养,他们深知这一点,也都是按照孕妇的营养需求来做的。
在左司骁点头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苏辞的家。
只剩下左司骁和苏辞两个人,坐在餐厅吃饭。
他不时地给她夹菜,还跟她说,哪些食物都具备哪些营养,吃了对她什么地方有好处。
就好像以前他们在蓝山别墅那边,一样。
终于,苏辞冷着脸说:“我不喜欢谁给我夹菜,我喜欢吃什么,我自己会夹。你夹到我碗里的,未必是我喜欢吃的。”
左司骁的动作微微顿住,但也只是一秒钟而已,他便已经反应过来。
但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眸子,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菜,果真没再给苏辞夹菜。
苏辞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害到他了。
她心里也难过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既然已经决定和他分开,就不要再做暧昧的举动了。
雕刻时光的厨师做的饭菜确实很入味,最近一段时间,苏辞也确实很能吃,且为了在左司骁面前表现得自己胃口很好,她便一个劲儿地夹菜吃。
仿佛他被自己伤害的事情,没有引起她的内疚和心疼。
快吃好的时候,她见对面的他,忽然放下筷子,她立即移开目光,将其投注在碟子上,筷子伸过去,要夹菜。
却在这时,她听到左司骁低声说:“以前我吃到嘴里的东西,你都还会跟我抢,我每次都让给你,当时也没见你嫌弃我嘴里的菜不好吃。”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委屈的大男孩,涉世未深,不明白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怎么忽然变得那么陌生,仿佛老死不相往来了。
苏辞的手抖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然后她淡漠非常地说:“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和以前,就是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