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且又心乱的午夜最是难熬,一直等童沫等到这个时候茹熙早就累了,童沫还没哄几句便趴在床上呼呼的睡去,而童沫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脑子乱的感觉马上就要炸开了一样,陆战南的话,萧远东的话,还有程澄的话,都在同一时间毫无默契的复合,成了最杂乱的语调在童沫的脑子里反反复复。
童沫强迫要自己睡去,可是翻来覆去的却是睡不着,那些话语,那些场景就像是毒药,大量的在往她的脑海里灌,烦乱、急躁、不安、忐忑、心慌……,感觉几万种情绪都在这一时刻凝聚,终于童沫连装睡都装不下去了,干脆起身抹黑进了洗手间开了灯。
抬头,镜中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女鬼,头发凌乱的散在头顶上,像是一团杂草,而那张脸毫无血色,煞白的吓人,就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在这一刻连童沫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烦乱到了极点童沫打开了水龙头,将头压在面盆里,双手撩起水流一次次的撩向自己的脸,一遍遍的冲一遍遍的洗,最后童沫直起身,双手一左一右撑着面盆的边缘,水依旧没有关,附和着那水柱从头发上,从脸上流下来的水一点一点的没入下水口,耳边只有那哗哗的流水声,还有自己粗犷的喘息声。
这两个声音的交织在这个夜里显得是如此的刺耳,猛然的一种疼悄悄的爬上了心尖,不偏不倚的正落在她的心口处,很疼,真的很疼,疼的好像连呼吸都有些难为,此刻她倒真的希望有人能狠狠的刺她一下,让身上那种疼来欺骗自己心口不疼。
童沫终究是无力了,关上水龙头走出了洗手间,而时间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四点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这个夜就要过去了,可是天亮了,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真就能希望如故吗?
她的希望?她还有什么希望?
她只觉得只有寂静的夜才是属于她的,其他的一切时间都不是她的,而只不过是在演戏,是在冠冕堂皇的伪装着自己,面对着媒体,面对着她的粉丝,面对着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假面具,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学会了见风使舵,学会了趋炎附势,学会了满嘴谎话。
童心,童沫,不管此刻你是谁,你真的快乐吗?
当初,你做梦都想嫁给他,后来真嫁给了他你高兴了吗?离开以后你做梦都想看到他后悔的样子,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如今,他为了你主动去跟另一个男人打架,而你也为了另一个男人伤了他,看到他的血,他的难受,他的悔恨,你又觉得痛快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达到了她之前的预期,却从没有她想要过的那种畅快?
谁能来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就在天要破晓的那一刻童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长长的吹了口气,之后身子很是无力的躺在了椅背上,周围很安静,依旧那么安静。
一夜了,这个夜终于是过去了,可对面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开启,这就是说直到现在元晋和程澄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是没有找到他还是……?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那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果然就是那些美丽的罂粟花,有着美丽勾人犯罪的外表,让人忍不住去喜欢,忍不住去采摘,却不知道它是有剧毒的,而且会上瘾,而那种瘾会要了她的命,她终于是解了这种毒,绝对不能再去沾染,绝对不能!
童沫再次的吐了口气,告诉自己,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刺了他就是刺了他,伤了他也便伤了他,只要他死不了就没有什么好罪过的。
“醒了,茹熙。”看茹熙动了动身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童沫怔了怔表情,对着茹熙一笑,完全一副恢复了她慈母的样子。
“嗯,早上好,妈咪。”醒过来的茹熙睁开眼睛看到童沫,很是礼貌的对着童沫说了这么一句。
“早上好,茹熙。”童沫也忙一笑,回了一句,过去抱起她拿过衣服来给她穿衣服。
“妈咪,程澄阿姨他们找到帅叔叔了吗?”童沫没有想到的是茹熙竟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了这个。
还在给她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即便撒了谎说找到了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真的吗?那帅叔叔伤的严重吗?今天茹熙能不能去看他?”本来以为告诉茹熙说找到了她也就安心了,哪知她竟然表现的如此紧张,难道这就是父女天性,血浓于水吗?对那个男人总会对别人不一样的吧。
“茹熙,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叔叔?”看茹熙这样的反应童沫也有些意外。
“嗯,因为他对我可好了,帅叔叔带我去他家,给我洗澡、讲故事、哄我睡觉,给我做饭,还带我去他家的婴儿房,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说到这儿茹熙还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给她洗澡、讲故事哄她睡觉、做饭……
这些他也曾对她都做过,一样不落,而那些场景现在还那么真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好像还跟昨天的事一样。
“砰。”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响了,一开一合,而听到这个声音茹熙竟然好激动,连忙跳下床拉起了童沫的手,说道:“妈咪,肯定是程澄阿姨回来了,我们去问问程澄阿姨帅叔叔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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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童沫反应过来,茹熙已经硬拉着她出了门,出了门口便就是程澄家的门,茹熙踮起脚尖按了按门铃,没过多长时间程澄便开了门,当看到童沫时脸上的表情依旧和昨晚的一样,跟看个陌生的疯子一样,而后垂头又看向了茹熙连忙一笑,将她抱了起来,笑说道:“茹熙今天这么早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说着程澄便抱着茹熙走了进去,而童沫也便跟了进去。
“茹熙睡得很好,程澄阿姨,帅叔叔现在怎么样了?”茹熙还是很着急的问出了这句话,而听到茹熙问这句话时程澄下意识的又看向了童沫,而童沫却眉目一转还是别开了她的目光。
“你个小人精,操心事倒不少呢,放心吧,你帅叔叔福大命大,一点事都没有,小丫头还没吃早饭吧,来,程澄阿姨给你做。”说着程澄抱着茹熙进了餐厅,将她坐在了餐桌前自己便进了厨房,早餐很简单,用微波炉热了热面包,还有一杯牛奶。
“茹熙,程澄阿姨这儿没什么好吃的,等以后程澄阿姨再带茹熙去吃好吃的。”程澄将面包和牛奶都摆在了茹熙跟前。
“嗯,谢谢程澄阿姨。”茹熙扬嘴一笑,很是礼貌的说了一句。
“乖,自己吃,小心烫。”程澄揉了揉茹熙的小脑袋而后转身进了客厅,走到童沫跟前坐定。
“缝了十针,医生说幸好送去的及时,不然很有可能破伤风感染,你也该知道感染破伤风会是什么后果吧?”程澄冷冷的一句,程澄自认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可就在昨晚找到陆战南的时候,看到他整条手臂上满满都是血都快吓晕了。
缝了十针?破伤风感染?
听到这话童沫也有些被吓到了,很是意外:“不都是些皮外伤嘛,哪儿有那么严重?”
“皮外伤?”听到这三个字程澄都想笑,“大姐,你自己下手有多重你自己不知道啊?那么大的口子还皮外伤?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是没有撒谎,不信你去问医生。”
说真的,她当时的确是有些失控了,那力道下去该是伤的不轻,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你知道我们昨晚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吗?出市里五十公里都有了,而且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吓人,流血流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大半夜荒郊野外的,我们要是不去不出事才怪呢。”想到昨晚见到他的那一幕现在程澄都觉得后怕,而听到这儿童沫如果说心里还是一点涟漪那才是谎话。
“那他现在呢?在医院?”童沫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虽然口气也没说到哪里去。
“没有,要他住院比杀了他还难,出了医院就去公司了,交警队那边给他回了电话,说他想要查的资料有了结果,给你查案子去了。”对这一点童沫该是比谁都了解他的,要不是他的倔他的胃病也不会越来越厉害。
而听到这些童沫眸子不自然的一缩,忙又调转了目光没有再做声,看到此程澄很是踌躇的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要不要这样?什么仇恨非要搞得你死我活?昨晚他要真出了事呢,你就一点也不难受?或者干脆说,他要是真死了,你是不是也不在乎?”
死?!
听到这个字眼童沫的心猛然被揪起,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字眼,而如此程澄这样不经意的说了出来让她竟是那样的可怕,如果陆战南死了她会怎么办?
陆战南死了?为什么这个字眼听来会让她的感觉如此真切?就好像她真的有一天会彻底失去他,而那种失去不是他在她眼前不见,而是生命的消逝……
不,那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