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下山坡,白天里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蓄起厚厚的黑云,冷风越来越大,吹得行道树都摇摇晃晃,似快承受不住风力折了腰。
沈修晴双手环着自己缓缓的走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想这样走下去。吹着风,麻木的行走着,才能换来心灵的平静。
“呼呼——”
狂风越来越猛,豆子大的雨点儿随后落了下来,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可是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依旧缓缓的行走着。
路上无不抬着雨伞快步行走,只有她淋着雨走得很慢很慢。偶尔有人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匆匆走开。
山雨欲来风满楼,a城的气侯有些独特,看天上的积云,这雨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停。
头发湿了,脸也湿了,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了。额角的纱布洇出淡粉色的血水来,和着雨水一起流下来,冰冰凉凉的雨水让红肿的脸反而镇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用衣袖抹开脸上的水,好让视线更清楚一些。
“哗啦哗啦——”
磅礴大雨铺天盖地,厚重的雨帘把天地都连接到了一起,让人几乎看不清方向,就连路上的车子也纷纷减速。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广场上。雨中的广场,空无一人。那些碧绿的植物在风雨中飘摇着。
双腿已经麻木,失去了前行的力气。她寻了一根长登坐下,就这样靠着冰冷的椅背,望着广场中央的人工湖。头顶上一株大大的榕树,那巨大的树冠把雨丝刷去了不少。
人工湖上两艘古老的船只随着水面的浮动一摇一摇的,这原只是作为布景而设的船只,此刻看来却像极了她的人生。
再大的风雨,也只能原地摇一摇,没有出路。
这死守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嘲讽的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承受不了一点儿伤害。这段夭亡的爱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杨雪一回来,她就只能靠边站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要怎么办,才能解脱?
“你看骆北辰那么爱杨雪,即使没有碟片的事你们迟早也是要离婚的。现在不说更好,骆北辰也不知道笑笑是他的孩子,你们离婚的时候你也能争取到笑笑的监护权,是不是?”
耳边回响起沈明浩最后的话,她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如果骆北辰知道了笑笑的身世,便是离婚,他也会用尽办法留下笑笑的。以他在商场上的铁腕手段,她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做到。
难道……她最终还是只能一个人吗?
不,不可以!笑笑是她的惟一,是她的命!
想到这里,她伸出因为失温而有些僵硬的手指,用力握成了拳。指甲划伤了掌心,疼痛传来,在这个冰冷的雨中黄昏,显得格外疼。
暮色四合,广场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可是大雨下个不停,平时热闹非凡的广场也没了人影。只有她,安静的坐在那里。
万物俱静,只有雨声不绝于耳。她想起了句词来“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到天明。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三个月是吗?算一算还剩下七十多年,好吧,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过她不会让再笑笑留在沈家。她绝对不能再冒险!
她从裤包里摸出手机,用手遮着雨翻出云端的电话拨打出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侯再拨。”
她怔了怔,没有想到云端会关机。她还能依靠谁?陆长欢?
想到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子,她有片刻的失神。陆长欢说过他的手机永远为她开着,永远不会关机。可是陆长欢,是云端心仪的男子!
打还是不打?
犹豫了半晌,她颓然的把手机放到一旁。
风过,冷意沁骨。她抖了抖,蜷到长凳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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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骆家,人员特别齐。消失了好几天的骆南星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电视,骆倩倩端了碟水果盘在水发上吃水果,笑笑和骆夫人玩扑克小猫钓鱼,黑红两色的扑克牌排了长长的一行,她们一边玩一边笑着。
窗外雨声潺潺,窗内温情暖意。
骆南星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骆北辰推门进来,抖抖衣服上零落的水珠,他看向客厅。一家子独独缺了沈修晴。眉头跳了两下,他问:“南星,你嫂子呢?”
“回娘家了。”骆南星说。
“她没回来?”骆北辰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说今晚要在娘家住。我想你这回是真惹毛她了,还不赶紧去把她哄回来?”骆南星说,没有看到骆北辰变了脸色。
沈明浩下午和他说得很清楚,沈修晴已经回家了,让他包容些,毕竟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谁没个过往?他想想也是,那时候她才十八岁,他的确管不到那么久远。
“大哥,你心虚了?”骆南星嘲笑道,“话说你今天真的是太过分了,自己的老婆受了伤你却抱着另一个女人……”
“南星!”骆夫人忽然出声制止了他,“孩子在这儿呢!”
骆南星这才翻个白眼,陷进沙发里不再理骆北辰。
算一算时间也有好几个小时了,她就是用脚走也应该走到了!骆北辰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拿出手机来打给她。
关机。
他怔了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又打给沈明浩,那边告诉他沈修晴早走了。他的心沉了下去,糟了,连孩子都不管了,沈修晴铁定是钻牛角尖了!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来不及拿雨伞直接抓起车钥匙就又出了门。
骆南星终于意识到不对,赶紧跟出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她不在沈家。”骆北辰说。
骆南星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那她会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骆北辰说,“我去找她!”
“我和你一起去!”
黑色的迈巴=赫在风雨中驰行,他们首先去了她结婚前的公寓,那里空荡荡的,桌上也落了尘,应该是从他们结婚后就没人住过了。
不在沈家,不在公寓,她还能去哪里?
“哥,我们去酒查一下……”骆南星说。
“不。”骆北辰摇摇头,心里酸酸的难受极了,“她根本没带包,她身上没有装钱的习惯……她没有钱去住酒店……”
“啊?”骆南星错愕的张大了嘴巴,随即自责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哎呀,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注意到……”
“好了,我们去人少的地方找找看。”
“为什么去人少的地方?”
“因为……她就是一只乌龟,喜欢缩回自己的壳里。”
雨势渐渐小了,骆北辰开着车把a市都绕了快一圈了,还是没有找到沈修晴。其实a市这样大,他这种找法也不科学。可是骆南星也不知道怎么找才科学了。路过广场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一抹影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哥,那儿是不是嫂子?”骆南星放下车窗,指着树下石凳上的人惊问。
骆北辰想也没想,直接一把方向就把车给拉了过去,他找开车门走过去,伞也没抬,任雨水淋湿了他。
冰冷的石凳上,她蜷成一小团,手机放在一边已经成了水机!
难道打不通!骆北辰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沈修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把全家人都吓死吗?”
没有回应。
骆南星跟上来:“哥,这个时候你还骂她干什么?她身上还有伤呢!快,快把她抱起来。”
骆北辰这才反应过来,收起怒火弯腰去抱她。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身子冰冷得吓人。再看她的脸,已经开始泛青,额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血迹被水洇成淡粉色,把全部纱布都给吸透了。
“怎么这样冰?她在这里睡了多久了?”骆北辰脸色大变,赶紧把她抱起车里,开足暖气。
骆南星开着车往医院赶,骆北辰在后座抱着她,用力去拍她的脸:“沈修晴,你醒醒!”
失温太严重,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他用自己的手去搓她的手心,希望可以温暖她,可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她就像被冰冻过一样。
“哥,还是不行吗?”骆南星急得满头大汗,在暖气非常充足的汽车里快要窒息了。
“不行,她的体温……”剩下的话,骆北辰没有说出来。她的体温,其实像个死人!
“我们去医院,赶紧通知苏皓让他作好准备。”
“好好……”
风雨中,迈巴=赫风驰电擎,所过之处都溅起强烈的水花。
他顾不得她湿透的身子,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希望可以让她暖起来。苍白透青的容颜紧紧把他的手拧到了一起,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心慌过。
沈修晴,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