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楠端起碗给她剩粥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没有看她,低下头来将保温瓶里的粥给她盛好,感觉到温度不算烫后,才坐到chuang边,淡淡的说:“你知道是谁将你从山上救回来的?我以为你当时昏迷了。”
连慕然阻止他想要喂她喝粥的举动,伸手自己来,凌彦楠也不勉强,却也不起来,就这么的在chuang边坐了下来,连慕然看了他一眼后,才回答他:“就算昏迷了,也偶尔的有两分清醒的时候,而且途中,我能闻到一股属于云的味道。”
凌彦楠抿唇,垂下的眼眸让人难以擦觉到他此刻的心思。
“云呢?他现在在哪里?”连慕然不看他,手上端着碗,不吃也不放下。
“走了,他还有事要忙。”凌彦楠警惕的看着她,“你找他道谢?”最好是除了这样别无其他,都说女孩子很容易被感动,因为被救了,忽然对一个男人有好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连慕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含沙射影的说:“我算是……欠他一次人情,要是没有他,我不知道到现在,我还会不会还在山上。”
凌彦楠心一窒,知道她指什么,错就错在,他不该纵容金晓倩的任性,而更应该的是,不该让她担心他。
想到这,他喉咙发紧的清了清喉咙,声音沙哑,难得的开口道歉,“对不起,昨天,让你担心了……”
“你有你的责任,我不想再提,但是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他能道歉,对她来说,她就能看开了,而且如果换位思考,要是她的好朋友出了事,她也会去,只是,她没有像金晓倩那样,不知轻重的朋友罢了。
连慕然说完,她捏着勺子准备进食,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洗漱,她一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怎么了?不合胃口?”他没有尝过好不好吃,他就担心他离开后,万一她醒来了没人照顾,所以就到医院附近的,较为出名的餐厅里给她买了一点吃的,正的这么巧,刚好不合她胃口吗?
“我还没洗漱。”她起身,想下chuang来进去洗手间洗漱。
凌彦楠按住她,说:“你先坐着,我给你打一盘水来。”
连慕然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凌彦楠没有说话,而是收拾一下病chuang隔壁的桌子,随后进去洗手间里端了一盆水出来,将水放在桌面上,连慕然看着,愣了愣,却一声不哼。
待凌彦楠再从他今天早上买回来的新的洗漱用品,进去浴室洗干净后,他将牙膏挤再牙刷上后,才递给她,连慕然不发一言的结果,坐在chuang上,移动了下位置,凌彦楠担心她动来动去的,会弄到自己,干脆伸手抱起她,给她弄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才将盆子往chuang边挪动一点,随后,看了她一眼,告诉她,她可以开始了。
连慕然小脸微热,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跟坐月子时,是凌母伺候的她,其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的伺候过,而且这个人还是跟她感情不算深厚的丈。
再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能有一天可以享受到他的照顾和体贴,现在忽然得到了,太过不真实。
想到这,她准备刷牙的手一顿,侧眸看他,“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也不必感到愧疚,我去找你,是我的自愿,你是小安的父亲,知道你有危险,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凌彦楠皱眉,不知道是在不悦她的这番解释还是别的,因为她用的是小安的父亲,而不是他的妻子这个理由,“你想太多了,这一切无关内疚,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是我自愿的,知道你走路不便,又没有人照顾,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就这么的走过去洗手间,来来回回的,很不方便。”因为,是不是因为像金晓倩说的那样,只是内疚,他心里很清楚。
凌彦楠这番话,很中肯,没有一丝的*喝让人有幻想的空间,而连慕然却就这么的相信了,觉得他才是他的心里话,面对她,在她的印象中他就该这样子,才适合。
而她,似乎忘记了,她会挑那些不让人浮想连篇的话来说,同样的,他也会。她也忘记了,人不可能永远都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再一个人深入的了解了另一个人之后,无论是对对方的印象还是看法,都会有所改变。而她不敢相信,只不过是因为,她太紧张,也担心自己想太多了,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开始存在幻想以后,不久之后,幻想会随之破灭。
连慕然边胡思乱想,边刷牙,差不多十分钟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凌彦楠坐在chuang边上看报纸,感觉到她迟迟还没洗漱完,他皱眉,却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索性的放下报纸,走到她的跟前,“你刷牙的时间不觉的太长了吗?”
连慕然一惊,抬眸看他,想起自己现在满脸泡沫星子,忙低下头喝水清理口中的泡沫。
她才擦了嘴,手上的毛巾和桌子上的盆子都给人收走了。
连慕然看着他的举动,一愣一愣的,有点傻了。
如果换了是她,要她去端洗漱后的一盘脏水,她都会感觉不自在。而他,也是出身豪门,这样的事,他也应该从来没有做过才对,但是他却做得如此是熟练,没有一丝的抗拒。
心底,一丝丝的甜意开始慢慢的从胸膛肆意的,慢慢的谈爬着。
擦觉到自己的心思,她顿时又一阵苦涩,只要他在,酸涩和甜蜜之间交替太快,快得让她有时候难以适从,心情这时,有些难受。
她知道昨天的事情错不在他,但是,她的心不知为何,就开始不舒服了。
在连慕然胡思乱想时,他就端着一盆子清水出来了,盆子里的水冒着淡白色的烟气,是热水。
他的体贴,她从幻想过,到不敢幻想,到幻想彻底的破灭,现在,她的心底倍感压抑,拿着他拧干了的热毛巾,她边擦脸边淡淡的说:“凌彦楠,我感觉我好像还没醒。”要是真的实的话,那就让她永远不要醒来。
凌彦楠一顿,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想,你现在脚上和背部的伤不疼吗?疼的话,应该就能知道,这不是梦。
但是,今天早上她醒过来时嗤的痛呼一声的情景,现在还在脑海里重复着回放,他便没有问她伤口还疼不疼,如果疼,就说明不是梦,是真实的。
在连慕然洗漱完后,已经盛好的那一碗粥都已经凉了,他只好倒了,给她再盛一碗,所以连慕然很快的就发现,这不是一个梦,因为她被粥烫到舌头了。
凌彦楠皱眉,才想开口关心,但是连慕然忽然开口道:“凌彦楠,这并不是梦。”
凌彦楠当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担心她再度烫伤,他接过碗,一口一口的喂她,“你指的是什么?”
勺子抵在她的焉红的小嘴边,但是连慕然却没有张嘴,凌彦楠也没有催她,更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狐疑的看着她,连慕然小嘴微张,咽下嘴里的粥后,才说:“凌彦楠,为什么愿意对我这么好了?你以前不是看我一眼都觉得碍眼吗?”他说不是内疚,而是他愿意这么做,但是她却想起,如果换了以前的他,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又怎么会将“我愿意”三个字,用在她的身上呢?
凌彦楠的手不着痕迹的一顿,随后,便淡淡的别开眼眸,说:“快吃吧,不然又要凉了。”
连慕然自嘲的勾唇一笑,无言的接过他手上的碗具,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淡和温度恰好的冷:“我受伤的是腿,又不是自手,我可以自己来,你要忙,就自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有事我会自己叫医生,叫护士。”
凌彦楠想说话,但是她已经别开眼眸,不再看他了。
他的心一抽,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时机,薄唇动了动,还是没有问,也没有走开,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她,直到她入睡后,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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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是在今天早上醒来时,得知连慕然还没回来的,顿时就担心起来了,想拨凌彦楠的号码但是凌彦楠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了,告诉了她大体的情况。
保姆闻言,担心不已,但是凌彦楠不让她过来,因为她还要照顾小安。
直到连慕然睡着了,没有什么大碍后,凌彦楠才回去家里,将保姆跟小安接过去了医院。
保姆在得知连慕然伤势有多严重后,忍不住皱眉道:“这金小姐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的不知分寸,不知轻重,幸好您跟少奶奶没事,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那太太还不恨死她了。唉,同是千金小姐,我们少奶奶就不一样,什么都好。”
凌彦楠闻言,勾勾唇,算是认同了,但是他眉峰很快的又蹙起。
其实也不然,连慕然也有不好的地方。至少,她没有养成对他坦露心思的习惯,所以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到她在想什么,更加不知道,他这个做丈夫的,在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凌彦楠开车接小安跟保姆来了医院,却在医院的花园里碰到了在花园里晒太阳的金晓倩和金先生。
金晓倩小脸一喜,想叫出口,但是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她笑容戛然而之,有些僵硬。
金先生也是疼女儿的主儿,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说:“爸爸过去叫他过来跟你聊一聊?”
“可是……”昨天凌彦楠如冰的双眸还浮现在眼前,她从没见过如此生气和冷漠的凌彦楠,所以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畏惧,也害怕他会再度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
“我以为我的女儿一向都很聪明的。你避开那些他不喜听的说,不就好了?”
金晓倩眼眸一亮,双眼顿时恢复了原有的光彩,笑着点点头。
金先生走过去,叹口气后,说:“彦楠,跟小倩聊一聊吧。”
凌彦楠皱眉,淡淡的拒绝,“抱歉,我还要带我儿子跟保姆去看我的妻子,下一次吧。”
金先生不死心的继续劝说道:“你们怎么说也认识了二十几年,你跟小倩感情深厚,就当开导开导她好了,她现在心情很差。”
‘就是因为我们认识了二十几年,我都不知到她对我存在这种心思,所以我才觉得没有必要。感情这回事,我不是没有经历过,再多的开导都没有用,只有转移注意力,远离对方,对她而言,才是好的。”
金先生真的是低估了凌彦楠,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决绝,不过,想到他之前,毫不犹豫的就跟金晓倩划清界限,作出选择,他也就没有这么吃惊了。又或许,在他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足以让他不再犹豫的人存在,担心她再有所误会,才会回答得如此坚决。
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连慕然。因为,要不是连慕然在场,他也不至于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金先生没有阻止,凌彦楠就当他是成全了,淡淡的道别:“抱歉,金伯伯,我先上去了。”
金先生没有说话,看着他们离开,金晓倩远远的看到凌彦楠离去,就急了,忙叫道:“爸爸,怎么不叫住彦楠?他不想再跟我说话了吗?”
金先生不语,陷入了沉思。照凌彦楠这表现看来,他的举动对于他们跟连家公司的纠纷,很不利,要是凌家也插手的话,那这一次赌,他就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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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彦楠抱着小安,跟保姆到了连慕然住的病房时,见到里面的来客,眼眸微微的眯起,没有推门进去,保姆刚想说话,里面的人就发现了门外站着人,停止了交谈。
简裔云看了眼推门进来的凌彦楠,淡淡的对坐在chuang上的连慕然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出院时给我来个信息。”来个信息告诉我,你一切安好。
连慕然点头,笑了笑,“嗯,我会的。”
简裔云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离去前,不由得看了凌彦楠一眼。
保姆感觉到凌彦楠身上的寒气,忙从他手上抱过了小安,悄悄的问:“夫人,那个简少爷怎么会过来?”
“是他救了我。担心我会多想,就过来看看我。”相对于保姆的静悄悄,连慕然说的话,可谓就正大光明多了。
其实,多年来,她跟简裔云之间的默契,是很深的。
他明白她知道他救了她,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摊开来讲之后,他要是避开不来看望她,或者是找藉口不来看她,她的心里肯定会难过,他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过来的。告诉她,他以后不回多想。
不过,为了对方好,他们日后,都会尽量的避开,能不见面就别见面。
连慕然说了这句话,凌彦楠顿时就名白什么意思了,虽然身上的寒气退却了写,但是还不算高兴。毕竟,谁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如此的有默契,自己的妻子这么的在乎别的男人,谁能高兴得起来?
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宝贝了,连慕然也没有再多看凌彦楠,而是抱过向自己伸出小手的小安,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任由他在她的怀里笑得开怀。
保姆进去洗手间洗了些水果出来,想起了今天本该有的行程,问:“少奶奶,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香港?”
“后天。”连慕然吃了一块苹果后,说:“我已经跟我哥还有香港那边打过招呼了。”
“可是……”
保姆的迟疑还没说完,凌彦楠就说了,非常不赞同的说:“你身上的伤怎么说也要养半个月。”尤其是她的腿,走路不方便,扭伤了脚怎么办?难道她都这样子了,还要去香港?让人家看他们连家喝凌家的笑话吗?堂堂一个豪门千金,富家少奶奶,却要带伤上班,被人看到了。
对于自己的伤势,连慕然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但是有些会议,必须得由我出席。而且,不能再拖了,越往后拖,就越麻烦,而且,我们连家跟金家的事,你不清楚,所以你才认为可以随意的改行程。”
凌彦楠一顿,薄唇抿了又抿,“很严重?”
“还行,反正现在我们还没吃什么亏。想要让我们吃亏,不容易!”
凌彦楠看了一眼已经决定好了的她,顿时心里产生了一股无力感,公司成千上万人,都得在他的管辖之下,没有人敢对他说不,但是,偏偏是对她,他往往一点法子都没有。
最后,他揉揉额头,放柔了声音,说:“既然这样,那后天我跟你一起去香港。”她这样子,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
连慕然摇头,毅然的拒绝说:“不用了,就原来的计划那样,我跟阿姨,还有小安一起过去就行了,我不是什么易碎品,就伤了那么一点,就闹得兴师动众,没必要。”他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他跟着过去,对她处理公事,有害无一利,而且,有些事,她得该仔细的想一想了。有他在,她担心被他牵着走,没有自己一点的想法或者是意见,这不是她想要的。
凌彦楠的脸沉下来了,似乎生气了,咬牙说:“看看你的背后,看看你的腿,这叫一点点伤吗?如果真的是一点点的伤的话,为什么医生会让你留院半月?”
说完了,连慕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凌彦楠又甩出了话,说:“你要是不答应我跟着过去,就别想出这个房门。”
连慕然一愣,没有说话。看来他是认真的,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她的气,也没有这么大声的跟她说过话了,他忽然间这样,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保姆抱着小安,在一边偷笑。
她啊,算是看着凌彦楠长大的,很少见他发脾气或者是生气,做事不是冷冷冰冰,面无表情,就是冷冷淡淡,想这么样子对人吼,她还真的是少见。
不过,这也是少爷在乎少奶奶啊,虽然她有人照顾,不是自己亲眼的看住她,他就是不放心。
而连慕然显然的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少爷也真是的,关心就关心,却一点也不懂得表达,嘴不知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对老婆这么凶干什么?
保姆叹气,掩嘴笑了下,才劝道:“少奶奶,少爷说得也没错,就让少爷跟着去吧,多个人照应也是一件好事。”
“我以前也这么一个人过来的,就算我瘸了,我一个人也能很好的过,我不需要你一时的兴起的过来照顾我。”连慕然皱眉,要是以前,她一定会高兴也来不及,但是今天她心情很不好,就算他不是因为内疚而跟过去,或许是其他的,他如果不是那种能长期这么做,只是一时兴起,那她也不需要。
凌彦楠直接的皱眉了,她的意思是将他排除再人生之外吗?他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一所说的以前,是指什么时候?我们结婚前?”
保姆见他们似乎要吵起来了,这对于她对凌彦楠的认识中,是很难得的,而她也不认为夫妻间吵架有什么不好,还能吵架,代表还有转机嘛。想到这,她看了他们一眼,忙推门出去,让他们夫妻两人能不顾及她,好好的吵一吵,沟通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