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是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到达温城的,简雨浓开车去接的她,那拉的脸色很难看,想必是因为那块地皮的事已经气了一路了。
简雨浓知道她心烦,于是便说,
“先去我家看看那晨吧。”
简雨浓已经知道了那晨跟乔景容相认的事情,前几天那晨天天都被乔景容接走,今天因为那拉要来所以不敢去跟乔景容见面,就乖乖呆在家里等那拉禾。
简雨浓本来说要带着她一起来接那拉,但是小姑娘因为心虚暂时不敢见那拉,想等妈妈跟爸爸谈完了之后,看看妈妈什么态度。
那拉烦躁地摆了摆手,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看她?你先送我去跟那个人见面,我们约的时间快到了!”
“你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吗?妲”
简雨浓有些纳闷,按理说如果那拉知道对方是乔景容的话是肯定不会出面的。就算仅仅是乔这个姓氏,她都会排斥。
那拉很是气愤地说,
“怎么不知道?一个女人,姓迟!”
“哦,这样啊……”
简雨浓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听那晨提起过,乔景容有个助手姓迟,敢情乔景容是这样引出那拉来的啊。
那拉只顾着气愤了也没听出简雨浓话里的不对劲儿,
“我就纳闷了,放眼我们酒店的竞争对手看去,没有一个酒店的继承人中有姓迟的女人啊,就算是他们的配偶中也没有姓迟的女人,真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想气死我吗?”
那拉咬牙切齿地诉说着,简雨浓开着车心里却是在偷偷地笑。
乔景容第一次送那晨回去的时候,他们聊了聊,乔景容跟她说了当初那拉家里用他远在中国的父母的性命来要挟他跟那拉分手的事情。
时过境迁,简雨浓想起当初他们那场伤筋动骨的分离,都会替他们心痛。
“可是那拉说,你说你在国内早已有未婚妻……”
她这样问乔景容,乔景容苦涩地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未婚妻,当初是想着怎样能伤了她让她跟我断了就怎样说的!”
简雨浓叹了口气,
“当初给了她那样的伤害,现在再想要挽回,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我知道!”
乔景容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痛,
“当初我放弃了她,这些年我都没有勇气去找她,更不敢打听她过得怎么样,怕她结婚嫁人忘了我了,又怕她还在念着我……”
她若忘了他另寻他人,他的心会痛,可她若还念着他爱着他,他的心会更痛,他会更加内疚自己当初对她的放弃。
可偏偏他们现在交际的时候更尴尬,她有了他的孩子,但她却要另嫁他人了。
他不知道她是忘了他,还是仍然爱着他了。
简雨浓只能安慰他,
“不管怎样,等她来了你们见面再谈吧。”
乔景容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了,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有了那晨,更因为她一直在我心里!”
简雨浓想起自己跟乔景容的这番对话,不由得歪头看了一眼那拉,她已经停止了对对方的控诉,正歪头看着车窗外,纤细的手在车窗上轻轻划着,脸上涌上一抹自嘲的笑,
“你知道吗小浓,我曾经那么喜欢这座城市,因为这是我爱过的人生活过的城市……”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那一年他带她来过这座城市,来见过他的父母,她很羞涩,她天真的以为他们真的会成为一家人,她会是他的妻子,会为他生儿育女,会好好孝敬他的父母。
只可惜现实是那么的残酷。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傻的小丑。
简雨浓趁机小心翼翼地问,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那拉收起自己的思绪,呵呵地大声笑了起来,
“什么爱啊恨的,都一把年纪了,谈这些太幼稚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搪塞过了简雨浓的试探。
她是真的不愿谈这些了,也没有力气谈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可以谈好几次恋爱,而且每一次都爱的那么情真意切的。而她就那么一次,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现在对爱情,是惧怕,而不是期待。
她的心上,那些爱他的伤,早已密密麻麻,她无法原谅走不出去,别人也无法走进她。
简雨浓也没法再说什么,只驱车送她去约定的地点,那拉临下车的时候简雨浓说,
“晚上住我家吧?”
那拉笑了笑,
“你也知道我现在做酒店,所以每次出差都会住酒店学习研究一下他们的管理!”
“好吧,你还真是一
心扑在事业上了!”
简雨浓笑着嗔怪嗔怪她,那拉伸过手来搂着她撒娇,
“等我谈完了去你家看那晨顺便蹭饭,你可要给我准备一大堆好吃的哦!”
“好了好了,你快去谈吧!”
简雨浓拿她没有办法,那拉这才笑着下车。
对方约的地点竟是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那拉觉得既然对方是个女人也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反正都是女人,再说了,她的泰拳也不是白练的,当年跟唐煜寒都打的天昏地暗过,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对方说的房间门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敲了敲门,她今天是豁出去了非得把这块地皮给夺回来。
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见到她之后竟愣在那儿盯着她一个劲儿地看,最后她不得不耐着性子提醒,
“请问,您是迟小姐吗,啊?”
那女孩子这才回神,连连应着,
“是是,我就是,快请进!”
那拉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然后迈步进了房间,她一眼就看透了那个女孩子没经过什么世事,一脸的呆萌,就这样的一个人还想抢她那拉的地皮?
其实小助理刚刚愣住只是因为,她发现乔教授的女儿跟这个女人长得好像啊,怪不得前几天乔教授忽然莫名其妙地让她以她的名义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块地皮呢,当时她还纳闷乔教授什么时候要搞房地产了。
现在看来,乔教授一掷千金,难道就是为了引这个女人出来?难道说这个女人就是乔教授女儿的……妈妈?就是乔教授……心头上的那个人?
那拉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间很是豪华的套房,里面连着好几个房间像是卧室还有书房什么的,看来这小姑娘还挺有钱的,不然怎么能住这个豪华的房间。
转身看着那小姑娘,她直接气势凌厉地开门见山,
“迟小姐,请问我跟您有什么过节仇恨吗?您为什么要抢我的地皮?”
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您误会了,其实……这地皮是我们老板买的,他正在那边书房等您!”
“你老板?”
那拉皱起一双好看的眉,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又想既然都来了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管他是什么来头呢,反正她文也能对付,武更是不怕,当下就迈步跟在那小姑娘身后朝那个房间走去。
推了门进去,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的那道颀长身影,让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她怎样都不曾想到,这个人会是他。
这个背影她怎么会忘记,曾经她有多少次,从他背后扑向他抱着他撒娇。曾经多少次,这个背影给她温暖让她想全心全意的依靠。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后再这样相遇,心却平静了许多,再无涟漪。
关上门她站在那里冷冷地开口,
“你什么意思?”
终于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乔景容缓缓转过身,眼底全是对她的思念,张嘴开口,喉头却苦涩的要命,
“你来了……”
她抱臂看着他,笑得灿然,
“你大费周章地把我骗到这里来,不会是想跟我旧情复燃吧?”
她还是那么直率,一语就戳中了他的内心,让他痛得难以忍受,却又止不住地被她吸引,
“我不能踏入泰国,只能逼你出来。”
他紧紧凝着她,贪婪地看着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她瘦了,头发也短了,一身成熟干练的装扮,一看就是女强人,什么时候她愿意将心放在事业上了,她曾经最讨厌这些事情的,曾经她最爱的,是逗闷闷的他开心。
其实有她在身边他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只是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有时候是故意板着脸,只为了听她讲一些笑话给他听,经常还有些搞笑的黄段子。
只是如今,她面对着他即使她笑得一如既往地灿然,可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笑意里的疏离和冷漠,就比如她此时,眨着那双晶亮的眼笑盈盈地问他,
“然后呢?”
“这块地皮我可以送给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他艰难地迈开了步伐,边说着边缓缓走向她,好想能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话音刚落,那拉就收起了满脸的笑意,摸起手边柜子上的一个杯子毫不留情地朝他丢了过去,去他妈的回到他身边!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躲闪,那杯子就那样砸在了他的额头上,里面的水渍溅了他的白衬衫一身,水渍混合着血渍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她有些蒙,他却一动也不动就那样满脸血水地固执凝着她。
她这才想起,面对她的拳打脚踢他从来就不反抗的。他说,不是他打不过她,而是怕自己不小心伤了她。
她第一次对他动手,是因为当时他面对一个女生
的追求表现的不够决绝。他当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人长得英俊帅气,温润儒雅,成绩又好的不像话,所以即使他身边有了她这个正牌女友,也还是有许多女生对他穷追不舍。
那次两人约了一起去看电影,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女生在对他表白,他向来绅士,笑着温婉拒绝了那个女生,因为太绅士那女生被拒绝了也没有怎么伤心,反而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看他。
她当场就恼了,冲过去就冲他发了一顿脾气,质问他为什么不把话说绝,还说他这样是为了留机会给更好的女生。然后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气得独自回了两人租的小公寓,电影也没看成。
后来他跟了回去,抱着她百般解释百般诱哄都没有用,她脾气上来了对抱着她的他又踢又打的,结果一番撒泼下来他的脸上脖子上被她抓了好几道口子。
她气消了之后发现他的伤很是懊恼,就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不躲闪,他说怕伤了她。她当时听了懊恼的要死,发誓再也不对他动手了,可每次脾气上来了也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每次看到他受伤,不管是因为实验不小心伤了,还是被她发脾气抓伤的,她都会心疼不已,每次都兴师动众地跑隔壁去把唐煜寒或者简雨浓喊来治疗。
时间久了简雨浓都懒得理她了,丢给她一盒创可贴就直接走人,根本就是一点点破皮而已。
曾经一点小伤她就心疼地流泪不已,如今,他被她砸的头破血流她都无动于衷。乔景容绝望地盯着她,不相信他都这样了她都不肯给一句关切的话。
守在外面的小助理听到里面的动静急急冲了进来,一看他这副样子登时吓得白了脸,
“乔、乔教授,您、您这是怎么了?我马上打120!”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要来谈事情的吗?怎么会谈的头破血流?
“滚出去!”
小助理正哆嗦着手要打急救电话呢,就被乔景容表情阴鸷地这样吼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头破血流的乔景容,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那个女人,转身退了出去。
乔景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抬手撑着旁边的桌子就那样盯着她,等她一句关切的话,等她一个关切的眼神,她却只是冷冷的笑,
“你以为有些人想放弃就放弃,想挽回就能挽回吗?”
他有些虚弱地开口,
“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香港那一夜,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香港那一夜,我反正也是打算叫个牛.郎的,正好碰上了免费的,我为什么不享受?”
她说的语气很是轻松,仿佛那一夜他不过是个过客,他的脸色却瞬间煞白,带着恼怒也带着痛。
她说完之后转身漠然离去,没有一丝的停留。
她身后,乔景容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就让他这样死去吧,死了就不需要承受这些痛了。
出了酒店,那拉有些茫然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游荡着。她没有想过那个买走她地皮的人是他,她没想过再跟他有交集。
香港那一夜,她一直让自己当做是一场梦。
那天她去香港的酒店视察,在听说有个叫乔景容的人入住了她的酒店之后她的心就乱了,这些年她从未曾想过两人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面,因为她觉得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见面。
因为他当着众人的面发誓永不踏入泰国,而她自己也在心里暗暗发誓,永不出泰国。
若不是那次为了去温城见失踪了三年的小浓,她也不会顺便去了一趟香港视察酒店,也就不会有那荒唐的一夜。
那一整天她都没有什么心情视察工作,晚上的时候心情过于烦闷的她一个人去了酒吧,香港果然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夜生活丰富多彩地让人疯狂,她不自觉地就喝多了。
直到半夜她才摇摇晃晃回了酒店,因为喝得太多,服务生好心地扶着她上楼,在她房间的门口她被人纳入了一个怀抱,那熟悉的怀抱让她的情绪瞬间失控。
景容要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