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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席海棠脚步轻快地走出闸口,一身缤纷的色彩不刻意炫耀华丽与妩媚,却足够优雅可爱,A字裙上贯穿始末的花朵元素美丽迷人,伴着她的盈盈脚步,恍若散着缕缕甜香。
一周前她去了法国,参加戴蒙摩尔老先生的生日宴,老人家七十大寿,遍布五湖四海的年轻后辈们都齐聚巴黎为他过生日,她自然也义不容辞。师生情意重,她很高兴能够为老先生祝寿,可人在巴黎,心却还是留在了哥本哈根,才离开一个星期,她就已经归心似箭。
顾惜爵半年前的手术很成功,三个月前已经正式出了院,但威尔医生建议他在三五年内最好还是定居在哥本哈根,这里是世界上空气清新指数最高的城市,这儿的空气甚至可以被罐装到世界其他地方去卖。
小美人鱼坐在海中的石头上,丝毫没有受到世间喧嚣的影响,终日面色沉静地凝视着身下的海水,丝毫看不出对即将化为大海泡沫的悲哀,它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争取人的灵魂和爱情,也同样守护着这座童话之都。
是的,这半年来,她每一天都好像是活在童话里,顾惜爵买了一座更大的房子,她和孩子们都搬了进去,每天早晨一家人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坐在运河边长长的木头上,听优雅的爵士乐,看穿梭在运河里的游船,喝浓浓的咖啡和奶茶,享受着懒洋洋的斯堪的纳维亚情调。
心头的甜蜜,泛滥成灾,席海棠的嘴角一直情不自禁地上扬,可又有点幸福到想哭,在巴黎机场的时候,她接到他的电话,说会带孩子们来接机,她真怕一会儿自己会泪洒机场。
正走神儿,就听到了熟悉的童音从人群中响起,“妈咪……妈咪……”
闻声望去,只见小晨和允痕快乐地飞奔过来,席海棠唇边的笑意更深,眼睛却下意识地往旁边搜寻。他呢?
小晨和允痕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妈咪,爹地没有来哦!”
“呃……”席海棠微微一愣,有些困惑,他在电话里明明说过会来的。
“妈咪,爹地本来要来的,可是刚要出门,秦浩叔叔和小绯阿姨就来家里了,还有素心妈妈一家三口也来了哦!”
“什么?!”席海棠大吃一惊,秦浩和小绯都来丹麦好几个月了,不奇怪,可是素心来丹麦了,怎么都没提前跟她说呢?她和顾惜朝是来度蜜月的吗?
“妈咪,素心妈妈说她要在这里举行婚礼,还要让你当伴娘呢!”
“是吗?!”席海棠越发觉得奇怪,这件事素心也没跟她说啊!
皱了皱眉,席海棠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猛地想起来了,“小晨,允痕,你们是跟谁来机场的?不会就你们俩吧?!”
“不是啦,还有小绯阿姨!”小晨和允痕扬起手,指了指远处,“喏,小绯阿姨在那里!”
席海棠顺着孩子们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官小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人群外围朝她挥手,“海棠,快过来啊!”
“来啦!”席海棠拖着行李箱,领着两个孩子一起走了过去。
官小绯一把拉住席海棠的胳膊,热情地说,“海棠,快点,今天素心和顾惜朝要在市政厅举行婚礼,你是伴娘,赶快跟我走,去化妆,东西都准备好了!”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大包小包。
“这么急?!”席海棠有点发懵。
“对,非常急,新郎都迫不及待啦!”官小绯嘴角一扬,把席海棠连拉带拽地带出了机场,外面早已备好的车子直接将她们还有两个孩子载远。
◎◎◎
刚进到美轮美奂的化妆店,席海棠就被里面的工作人员给推进了按摩浴室,“小姐,请先泡个澡,这样肌肤能够锁住更多水分,化完妆会更漂亮的。”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只是伴娘。”席海棠觉得这有点离谱,抓着自己的手机想给顾惜爵打电话问问素心那边的情况,可还没来得及拨号,手机就被官小绯给抢走了。
“海棠,你别啰嗦了,婚礼时间就快到了,要是晚了,你负责哦?!”
“……”席海棠很无语,确实,素心的婚礼她绝对不能搞砸了。
不得已,席海棠进了香气缭绕的浴室,已备好的热水和玫瑰花瓣看起来很诱人,她长途跋涉后能够泡上这样一个花瓣澡确实是很享受的事情,可是小绯催得这么急,她可不敢瞎耽误时间,想随便洗洗就算了,可门外的人好像是会读心术似的,马上就来了一句,“海棠,你最少要泡十五分钟才行,礼服是抹胸的,对皮肤要求很高哦,你不能给素心丢脸啊!”
闻言,席海棠哭笑不得,只好脱了衣服乖乖钻进浴缸,温热的水漫过身体,舒服至极。
玫瑰花瓣好像是混合型的,淡淡的香气飘荡开来,氤氲了整个空间,她的皮肤也一点点被晕染上了点点花香,是她很喜欢的雅致味道。
席海棠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是伴娘的话,那么伴郎十之**就是顾惜爵了,想必他现在也肯定是被顾惜朝和秦浩这么狠狠折腾着吧?!
情不自禁地,席海棠轻笑出了声,嘴角泛着的甜蜜,三天三夜都化不开。
半个小时后,席海棠沐浴完毕,穿着化妆店里的工作人员准备好的环保浴衣走出,整个人变得水灵灵的,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化妆师拉她坐在镜子前,开始一连串地鼓捣,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化妆的工作还只是进行了一小半。
席海棠忍不住有点颈椎发疼,可又不敢动,只好以余光扫向官小绯,“小绯,怎么这么久啊?”
官小绯扬唇笑了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后面还有一大堆呢,别着急啊!”
席海棠无奈了,心底很是庆幸自己当年跟顾惜爵就只是去爱尔兰注册了一下,不然她当个伴娘都这么累了,要是当新娘那岂不是要疯了吗?!
约莫是过了一两个小时,化妆的程序总算结束了,席海棠长长地舒了口气,小晨和允痕很狗腿地递过了矿泉水给她,“妈咪,喝点水吧!”
“谢谢宝贝儿!”席海棠接过瓶子,却发现那上面带着一根吸管,“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因为妈咪涂了口红了,用吸管喝才不会弄花了妆啊!”
“你们想得还真周道!”席海棠笑着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宠溺似的把他们的头发弄乱。
小晨和允痕扬唇笑了笑,然后帮着官小绯把礼服拿了过来,“妈咪,这礼服是给你准备的,你快去试衣间换上。”
“好好好,我今天就任你们折腾了。”席海棠既无奈又开心,没做多想地就进了试衣间,可到了里面才发现不对劲。
那不是一件普通的礼服,而是一件婚纱!
虽然说伴娘穿婚纱也是可以的,但绝对不可能这么隆重!
她手上的这套婚纱如雏菊般带着淡淡的优雅和秀气,不张扬不华丽,代表着女孩向女人转变的完美气质。抹胸皱褶以花边蕾丝点缀,珠链装饰灼灼生辉环绕肩部,高贵与典雅并存;腰部交织的捆绑式面料增强了礼服的层次感,轻曼薄纱装饰镂空花朵,清新妩媚;而曳地长裙的剪裁则隐约闪现着香槟金的华丽色彩,因复古的宫廷蕾丝拼接而弥漫着高雅的贵族气息……如梦似幻。
席海棠完全懵了,隐约猜测到了一件事,一件她不敢置信的事。
头纱还没戴,她便冲出了试衣间,可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见顾惜爵以一身白色西装的准新郎打扮出现在她面前。
席海棠哭笑不得,略带着懊恼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她瞠目结舌,“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
“在爱尔兰那次只是注册,我欠你一个真正的婚礼。”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喟叹,声音里像是带着缱绻的温柔。
席海棠呆呆愣愣的,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耳根处,微微泛起红晕,比染了胭脂更美。
他取来首饰盒,里面皇冠、耳环、项链一应俱全,席海棠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些都是我的……”
“对,全部都是你获过奖的作品,在我们分开的那三年里,我收集了你所有的作品。”在那段孤单寂寞的日子里,这些从她手下诞生出的美丽瑰宝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慰藉。
他站近,帮她把如雾般朦胧美丽的头纱别好,轻纱、蕾丝、羽毛以及绢制花朵一起烘托出晕白的气息,性感若隐若现。
视线被头纱遮挡,有些朦朦胧胧的,她的手被他牵着,走下了楼,外面一辆由六匹白马驾着的马车静静候着,华丽的红毯旁,站满了她的亲朋好友。爸爸、飞扬、素心、顾惜朝、秦浩、小绯……
席海棠有些情难自己,眼泪迅速盈满眼眶,可是她不能哭,小晨和允痕一直在旁边提醒着她,哭了妆就花了,就不漂亮了。
“妈咪,加油!”两个孩子笑着冲她眨眼,给她鼓励,给她前进的勇气。
她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由他在前头牵引着,走上红地毯,往前迈去,空中不知道何时落下了花瓣,乐队奏乐的声音也由浅入深,坐上如童话故事里只有公主才能乘坐的马车,幸福像是发酵了一样,绵绵无绝。
◎◎◎
马车一路前行,马蹄滴答的声音是世间最美妙的节拍,他们一起穿过哥本哈根美丽的街道,穿过童话诞生的地方。
海的女儿在付出一切之后却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家。她幽幽地坐在港口边,一坐千年。
丑小鸭说: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幸福!
穿行在童话的世界里,望天上云卷云舒……
马车在畅游了整个市区后,最后缓缓停靠在步行街最西端的市政厅广场前。
哥本哈根市政厅的建筑,是马丁·尼拉普的杰作,结合了古代丹麦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极为富丽堂皇。它现在仍然是政府官员的办公所在地,但同时又是向公众开放的,人们可以在里面举行婚礼。
从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忽然在眼前以一种爆炸式的力量呈现,让席海棠的心为之澎湃,从马车的车轮下,延伸到市政厅的门口,是一望无尽的红毯,两旁是美丽的三叶草,上千盆,每一盆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顾惜爵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项建豪跟前,把她的手交过去,然后凑近她的耳朵,低语,“我去对面等你。”
感动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项建豪及时安慰道,“薇儿,今天是好日子,不可以掉眼泪。”
“爸爸……”
婚礼进行曲骤然响起,她的手心里尽是汗水,父亲察觉了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暗暗给她强大的鼓励,耳畔响起欢笑,洁白的鸽子在头顶蔚蓝的天空里振翅高飞。
脚下踩着红毯,她一步步走向了他所在的那一头,遥望百米,她依旧是可以看到他温柔的目光,眸中锋利掩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眷恋,他是天生的王者,却给了她一份专属的缱绻,十年弹指一挥间,他们在这童话的故乡,写下完美的句点。
席海棠的手,被项建豪转移到顾惜爵的手中,从此,她的生命里,有了最为坚定有力的支柱,和最为忠诚的守护。
牧师开始问着那亘古不变的永恒问题,“你愿意吗?”
“我愿意。”顾惜爵的声音掷地有声,沉稳中带着深情,那是地老天荒般的誓言。
轮到席海棠了,她没有立即回答,整个人的脑子还处于一种梦幻般的状态,这场婚礼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以至于让她到现在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可是这个梦好美,让她想一直梦下去。
她微微回头,看向站在身后担任花童的小晨和允痕,两个孩子正揪心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一个劲儿冲她点头。
似水年华,轻轻地从她身边流淌而过,回想万丈红尘里的是是非非,总是容易动情。曾以为,有些事可以视而不见,有些情可以掩在心口。曾以为自己是个被命运遗弃的孩子,拒绝红尘里的情爱,却依旧无法躲开命运的桃花劫,更无法躲开这一场眩天惑地的情花劫。
席海棠转回视线,娇羞地抬头看了顾惜爵一眼,与他深情对视,粉唇轻扬,明媚动人,也终于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伴着微笑的话音而落的,还有她终究没能忍住的眼泪,透明的两颗泪珠儿,透过镂空的白纱坠在空气里,红尘一醉,愿得一人心。相濡以沫,执子之手偕老。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自己爱着的、也爱着自己的人,手牵手,漫步在阳光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席海棠忽然变得更为紧张,犹记得他曾经为她丢过两枚戒指,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他那么做了,她会把他的戒指戴得牢牢的,戴在古希腊人所信奉的无名指间。
对戒经牧师之手,从圣经上取下,经过耶稣的洗礼,显得更为圣洁,矢车菊蓝宝石雕琢而成的钻戒,华美,却简约,简约到了几乎没有任何技巧的地步,就只是最普通的菱形模块。
席海棠微微凝眉,顾惜爵竟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这个……是我设计的。”
她错愕,好半天没有反应。
顾惜爵有些忐忑,“真的有那么难看?!”
席海棠哑然失笑,摇摇头,“不难看,我好喜欢。”
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是最真、最好的。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如是宣告,婚礼现场的气氛一下子HIGH了起来。
席海棠脸色一赧,颊边染上两朵粉霞,阳光从大厅的屋顶洒落下来,将她的剪影罩上一层浅浅的金亮,与此同时,她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顾惜爵的眸色沉了沉,眼底流转着的暧昧让阳光都似是害羞起来,悄悄地偏移开来,他伸手轻轻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她抹胸的婚纱此刻成了最you人的装饰,他的呼吸微乱,暗暗调整了下,修长手指才轻轻捻起她头上白纱的一角,往上轻挑,她秀色可餐的容颜便近距离地展示在他眼前,他轻叹一声,化不开的情思尾音消失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席海棠闭上了眼,绵密的睫毛轻颤,心底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暖暖的,热了全身。
这不仅仅是一个吻,似乎是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
是夜,繁星点点,夜色撩人。
席海棠从香气氤氲的浴室里走出,到了窗前,夜晚的凉风吹了进来,让沐浴过后的身子更为舒爽。洗过澡,卸了妆,她终于从梦幻般的婚礼中晃过神来。
身上已经换了淡紫色的丝质睡裙,可那袭白纱披身的感觉犹在,幸福的味道好像已经是渗入进了皮肤里,随着她的呼吸,清清淡淡地溢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玻璃窗上,忽然映出了她背后的人影,也已经沐浴过后的顾惜爵穿着简便的睡衣,看起来很放松,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一靠近,那股味道就笼罩了她。
席海棠猛地紧张起来,忽然觉得凉爽的夜晚忽然变得燥热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纵然他们之间真的是什么都做过了,可是她还是紧张。从前不爱的时候,肢体上的纠缠是那么不喜欢,而现在爱了,又会是怎么样?!
耳根,再一次地灼烫起来……
顾惜爵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做出虔诚般的邀请,“来。”
席海棠心惊肉跳,“做、做什么?”
“跟我来。”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很温柔,很好地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席海棠暗暗调整了下呼吸,慢慢地抬起胳膊,把指尖轻颤的手递到他的掌中。
他握紧了她,没有很用力,却是那样安全、那样牢固,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契合,就该这样手牵手走过一辈子。
他拉着她往房外走去。
席海棠有点奇怪,但脚步还是跟随他的,他们新买的房子很大,附带一个小阁楼,室外的楼梯,很古朴,很雅致。
踏上木质结构的楼梯,他们到了屋顶,被精心布置过的屋顶。
以前的空中花园变得更为美丽,各色花草安静地睡着,旧时的圆桌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是床,却看起来跟床差不多一个用处的布置,洁白的床单覆在上面,在月光里泛起朦胧。
顾惜爵拉着席海棠一起坐了下来,不用于她的紧绷,他身体很放松地往后一仰,面对天空躺下了身,她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一下子呆住了。
满天的星光,璀璨如野,好像整个银河系都被集中了起来,美得震撼。
他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一起躺下,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唇角一扬,仰躺在了他的身侧。
顾惜爵将她放松的表情看在眼底,心里涌起一阵安慰,看来他的安排没有错。
“海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南非那次一起看星星?”
“嗯,记得的。”她的眼睛里带着明媚的笑意,忍不住将眼前的满天星斗与之前的做比较,“我觉得今晚的星星更美,美得好像不是真的。”
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任何情yu的成分,只是想静静地抱住她,而她也放松下来,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下一次,我带你去新西兰的特卡波镇看星星,那里有全世界最美丽的星空,有着只有在南半球才能观测到的南十字星,一定很美。”他静静说着,语气里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怅然,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三年后,还是五年后,抑或是更久。
席海棠顿了顿,转头望向他,脸上明媚的笑容里写满了坚定,“我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喜欢这里,喜欢童话的故乡。”
是这里,留住了他三年的呼吸;是这里,留住了她一生的爱恋;是这里,留住了他们共同的婵娟。
忽然,他坐起了身,拉住她的手,笑道,“在南非的时候我们跳过一场舞,再来一次,怎么样?!”
席海棠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逃,不,她才不要,那个舞太糟糕了,xing感到引人犯罪!
顾惜爵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拉起了她,带着她移步、旋转,可不一会儿,席海棠便发现了不对劲儿,他跳的是3/4拍,强调第一拍上的重音,步伐流畅,节奏明显,这不是拉丁,更不是lambada,是华尔兹!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却被他深邃的眼眸攫住心神,他望着她,专注得无以复加,幽深的眼底燃起两簇火焰,却不猛烈,更像是寸寸文火,飘渺里带着几许深沉,他的脸庞,俯了下来,落在她的耳畔,“我其实不喜欢lambada,我更喜欢华尔兹,可是从前,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跳。”
席海棠的心猛地揪紧了,恍然大悟,lambada是犯罪,却也是宣泄,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他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无人陪伴,就只好随波逐流,而他想要的华尔兹,两个人的圆舞曲,却从未有机会真正上演。
《海的女儿》里,人鱼公主与王子共舞的片段动人心弦,却又痛彻心扉,童话的美好里也尽是掺杂着苦涩。而它之所以美好,是因为苦尽甘来。
她像是领悟了什么,开始追随他的脚步,前进、后退、横移、并脚,旋转,他们在无声的背景下舞动,星空为幕,大地为歌,最后一拍华丽终止,他拥她入怀,而她倾听着他的心跳,情动如海,渴望如潮。
白色床单皱了起来,衣衫尽褪,凉意袭来,却撼动不了两颗急于靠近的火热的心,席海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的眼神却更像是催化剂似的,他低吼一声,放任了自己,而她半眯着眼睛,轻声的呢喃婉转成了纤纤柔情,排山倒海的欲海狂潮划破了夜的空气,没有隔阂地身体交缠,终于抵达了幸福的彼端。
缠绵之后,她听着他的心跳声,激昂的情绪慢慢地放松下来,早已经是羞成一片红晕的脸儿在他胸前轻轻蹭了几下,然后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的发丝散开,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臂上,他爱怜似的轻轻握起一撮,放在唇上吻了吻,低头又看了看她疲惫至极的小脸,薄唇边荡起欢喜又心疼的矛盾微笑,轻叹一声,他替她盖上薄被,拥她入眠。
星月,隐藏在了夜空里,一如深蓝的幕布遮住了一场折子戏。花前,缱绻相依的身影,晕染了心灵的色彩。
幸福虽然来得慢了些,但终于,还是来了……
◎◎◎
夏过秋去冬又来。
幸福的一家四口在阳光的亲吻下睁开眼睛,但他们都没有睡醒,因为隔壁吵架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顾惜爵咬了咬牙,起身就要冲到隔壁,席海棠却一把拉住了他,“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小晨和允痕也是被吵醒了,两个小家伙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跑到了庭院里,从相邻的栅栏里观望邻居的状况,不一会儿两个孩子飞奔回来,敲开主卧室的门汇报,“爹地,妈咪,秦浩叔叔和小绯阿姨又吵架了,这次,比以前的都要凶!”
要说秦浩和官小绯这一对,以前是模范夫妻,当然这要归功于秦浩的好脾气和好耐性,而官小绯,是典型的女权主义者,出门是女皇,在家是太上皇,秦浩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这一切,都在官小绯两个月前被查出怀了身孕后改变了!当然,这不是说秦浩对她不好,相反的是太好了,好得不得了,大到吃几碗饭,小到喝几碗水都被他管着,而在两个人十余年的婚姻关系里,当家做主的人向来都是官小绯,什么时候轮到秦浩来管着她了?!不习惯,不适应,不喜欢!于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许穿高跟鞋,她可以接受;不许吃冰激凌,她可以接受;不许听摇滚只许听舒伯特,她可以接受;可是,不许看小说,她不能接受!
被没收掉第十本小说后,官小绯终于忍不住了,“秦浩,把书还给我!”
“休想!我已经丢进垃圾桶了,你有本事就去捡回来看!”
“你这是妨碍人权,我现在是怀孕了,又不是坐牢,再说就算是犯人也有学习的权利啊!”
“学习?!看那种高H的**小说能学到什么?!”
“你……”官小绯僵住,面色潮红,看那个怎么了,人家都敢写,她还不敢看呀?!
秦浩额角青筋跳动,“你看那种东西,要是生出的儿子是GAY怎么办?!”
“又不一定生儿子,也有可能是女儿啊!”无理辩三分,律师的职业病。
门外,顾惜爵和席海棠相当无语,转身欲走,想回去再睡上一时半刻,可小晨和允痕却扯住了他们的衣角,仰头问着,“爹地,妈咪,什么是高H的**小说,好看吗?!”
席海棠呆掉,顾惜爵则急中生智,“我们还是看看股市动态吧,K线图比那个好看多了!”
“对哦,今天再赚一笔,我们的存款就可以凑足一亿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
回房后,席海棠和顾惜爵都已经睡意全无,看了看时间,也确实不充裕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她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再过两天,是萧牧远的祭日。
那一份爱,就像是注定陨落的流星,于天际落下唯美的弧线,消逝了的结局,刹那芳菲尽。起初就懂得结尾,却还是想寻寻觅觅,即使结局是一份冷冷清清。
断翅的大雁,折翼的蝴蝶,寂静欢喜,却始终到不了彼岸。
如果一次过错,就是一场错过,一生错过。
这,就是宿命。
似水流年,而今,只剩下安静的思念和平淡的生活。
顾惜爵将行李箱整理好过递给了席海棠,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颊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欣慰于他的理解与怜惜。
航班起飞,她心底的感动潮水依旧没有消退,整个世界的白雪渐渐融化,留下是干净的,纯粹的,绵绵无绝的,宛若童话般美丽的爱恋。
眼睛微湿,她伸手向口袋想拿纸巾擦拭,意外地,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是顾惜爵苍劲有力的字迹,一笔一画里却带着无限缱绻——
海棠,扫墓的时候记得把我们的结婚戒指取下来。
她闭上眼,微笑,她懂的。
顾惜爵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高空,海棠,其实你不懂,萧牧远在乎的其实不是戒指,而是矢车菊蓝宝石,那个,不被他看见为好。
席海棠抵达墓地的时候,素心已经到了,只身站着,手里捧着一束百合,顾惜朝和小意安静地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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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市停留了三天,席海棠如期返回了哥本哈根,一下飞机,胸腔里便涌上一股酸涩,胃部翻江倒海,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海棠,你没事吧?!”顾惜爵紧张不已,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心。
“没事……”她抱住他,眼角发酸。
“是不是长途跋涉太累了?”
“不是。”幸福的眼泪滑落,沾湿了脚底童话之乡的土地。
他错愕。
她羞涩地问道,“你想再要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童话诞生的国度,奇迹,一再发生……
【完】
(全书完,谢谢亲们的一路支持!有金牌和红包的孩子们快点砸给我吧,目前安安的金牌月榜是第一名,但是后面的文文追得很凶啊,亲爱的们,再给力一点吧,我爱你们!关于新文的消息请大家随时关注安安的微博,http://www.zhuishu.net/rnanran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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