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海心怔忡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一头白色的头发,刺痛着她的眼睛。
他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用着这样破碎的声音,对她苦苦的哀求着。
正如莫峰所说的,他之所以会对君家做出那些事情,都是因为她。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去找他进行所谓的一-日-情侣,那么他就不会陷得那么深,更不会几次三番的对君家出手了。
看着这样的白逐云,君海心的心头,蓦地升起了一抹不忍。她明明是不想见到他的,明明是厌恶他,甚至憎恨他的!可笑的是,现在她竟有些不忍看到他这副哀求痛苦的样子。
是他让谨言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也是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和她发生着-关-系,更是他耍手段换了药,才让她怀上了孩子。
可是……却也因为怀孕了,才让她发现,原来自己想成为一个母亲,原来她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君海心的眸光闪了闪,叹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缓缓的抱住了白逐云的脊背。
他的身子顿时僵直住了,满脸的震惊,似难以置信。
除了十年前,两人当了一日的情侣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抱住他!“海心,你……”他的唇颤了颤,她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是代表着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他浑身僵硬着,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去看清她此刻的所思所想。
她慢慢的收紧双臂,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更加的僵硬,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白逐云,我和你之间,会变成这样,也许都是因为当初我的任性。”她的声音静静地响起在了他的耳边,“我是恨过你,恨你对君家出手,恨你差点就让谨言死了,十年前,我的离开,可以说是自己无法去面对你,面对君家,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我……”他想要开口,却被她打断了。
“你听我说。”君海心道,“如果我现在不说的话,也许有些话,就永远都说不出口了。”
他的身子一点点地放软下来,双手小心翼翼地回抱着她的腰,不让自己挤压到她的腹部。
君海心顿了顿,继续道,“我恨你,恨了很久,我以为以后也会一直这样恨下去,可是夏琪失踪了,你帮我寻找着夏琪的下落,如果不是你给的消息,也许夏琪现在已经死了,谨言更不会有现在的幸福,所以,我心中对你的恨,在一点点的淡去。”以至于现在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感情,复杂到她自己都说不清。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内心情感明白地对他说了出来。他的脸上一阵狂喜,头埋在了她的秀发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所以,将来只要我不对君家出手,只要我在君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帮忙,总有一天,你会不恨我的,对吗?”
“嗯。”她轻轻地应着,或者该说,在她决定不把孩子打掉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再恨他了。
“那你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了,是不是?”他喃喃着道,“只要你肯让我留在你身边,只要你肯让我陪着你,陪着孩子,就算你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爱上我也无所谓。你痛的时候,我会陪着你痛,就算要死,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死的。海心,我对你的爱,不会输给君家的任何一个命依。就算我不是你的命依,也可以和你相依为命!”
她怔怔地听着他这些话。
命依,命依,相依为命!这也正是君家赋予这个称呼的含义。
可是现在,一个不是她命依的男人,却对她说出了相依为命这四个字。
深吸了一口气,君海心从白逐云的肩膀上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头发,如雪似的白,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刀削似的脸庞和那性感的薄唇,在在印证着他的俊美。而他的双眸,狭长深邃,尽管他的面庞显得年轻,但是在近看的时候,眼角处却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细纹。
而她的眼角,也和他一样,都有着细纹。
他们都已经40多了,不再年轻。可是不同的是,她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而他的人生,却仅仅才过了一半。
突然,她的心中有着一种遗憾,不知道他年迈老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可惜,她不会有看到的那一天。
抬起手,她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他鬓角处的发丝,他的身子微微一震,却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抚着那白色的发丝。
“真白啊。”君海心低语着,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头发染黑了。”白逐云出声道。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以她喜欢的方式来修饰自己。
君海心轻轻地垂下眼帘,松开了手,“我没打算让任何人陪着我死,如果以后你真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不再对君家的任何一个人出手,那么我想,我应该不会恨你了,可是我却也不会爱上你。”她缓缓地说着,声音就像是晨风,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凉意。
他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而渐渐隐去,“所以,你还是不愿意给我机会?”
“我是快死的人,而你还有大把的人生。”她道。这样的机会,她不能给,也给不起。
“大把的人生?”他嗤笑着,“如果没有你的话,你觉得我的人生还会有意义吗?”
她一窒。
“海心,和你一起死,是我心甘情愿的!”甚至从他清楚的知道,她这辈子如果找不到命依,会在45岁前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自己也活不过45岁的准备。
她咬了咬唇,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涌出来似的,有点痛,有点不舍。
“可是——我不愿意!”迎着他的目光,她这样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