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辉雄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孔上终于有些生气,望向楚千雪眼神更是带了不可思议。自上次的见面后他从电视上,报纸上零零星星的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有了新的身份。
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她,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安辉雄震惊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惊喜又芒然的看着楚千雪。
“你还好?”楚千雪走到安辉雄床边。
“我很好,很好。”安辉雄似乎猛然惊醒,却又小心翼翼,“你,你怎么会来?”
楚千雪看他,“因为我害怕会后悔,如果你真的离开至少也得见你一次。你确实做错过很多事,也伤害了一些人,但是其实你的一切都是因为尹婉,因为你自认为死去的那个女儿。从本质意义上你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有必要来看你,也必须来看你。”
安辉雄布满皱纹的眼角微红,曾经精锐的模样已经被时间和病魔折腾得无影无踪,如今的他不过是迟暮的老年人,甚至离不开这间病房。
“你……你现在是楚千雪?”安辉雄声音颤抖。
“是,以后我会一直都是楚千雪,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对不起。”安辉雄立即开口,“为我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向你道歉。”
楚千雪愣了下,“只是这一句话吗?”
“不是,还有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楚千雪长叹口气,“我会的。不过你该明白我没有那么容易去原谅你,来见你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心里好受些,现在的我并没有打算承认你。”
“我懂,我都懂。”安辉雄说着就垂下了头,目光落在纯白的背单上。
楚千雪努力忽略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五年前为什么找到弈少宸,还故意让他‘杀’了你。”
“南宫仁抓了你不是嘛。”
“所以是南宫仁用我在威胁你们吗?”楚千雪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原来你并不知道,”安辉雄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那么恨弈少宸?南宫仁抓了你,然后把我和弈少宸约到那里,并且让弈少宸在我和你之间选择。要不弈少宸杀了我,要不南宫仁就杀了你。”
楚千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的,所以她之后的坚持都是错误的?
“我以为他恨我害死顾菁菁,所以才会用同样的方法来报复我。”
“他确实恨我,也巴不得我死去,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对我动了手之后和你之间会有怎样尴尬的处境,所以就算是那时他也没有想过要杀我。”安辉雄目光坚定,“楚千雪,五年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与弈少宸无关。”
脸上有色血渐渐淡去,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安辉雄见楚千雪神色有变,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楚千雪苦苦一笑,“我还好。”
“如果我知道你后来会因为我的事情那样对待弈少宸,如果我知道你会消失在那场大火里足足失踪了五年,那当时无论怎样我也不会那么做的。”安辉雄一阵
懊悔,“最后还是害你受了伤。”
楚千雪望着安辉雄,想着弈少宸还在病房外站着,突然心脏一阵阵抽痛,“他找到你,并且为你治疗的时候,你有过愧疚吗?你会觉得对不起他吗?”
安辉雄垂下眼帘,“他的人生的悲剧确实是由我造成的,我不想找借口去开脱。或许我没有资格问你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你真的嫁给别人了?”
“为什么这么问?”
“人这一辈子最无法选择的就是爱上谁,为谁动心。倘若可以选择我想弈少宸这辈子都不会选择爱上我安辉雄的女儿。不过世事就是太过弄人,他爱上了你,并且一心一意。你如果真的决定做回楚千雪,那么就好好爱他吧。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了你,他连过去的仇恨都抛弃了。”
人心都是肉长得,这几年的时间,弈少宸为安辉雄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并且清楚的了解他为何会这么做。
正是这几年的时间,才让安辉雄彻底坚信弈少宸对楚千雪的真心。
“是啊,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弈少宸。”楚千雪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弈少宸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爱她,五年时间里自己一直在想,或许弈少宸并没有自己爱他那样爱着她。
现在才觉得原来自己真的太傻。
为什么会对他们之间的爱情这么的不相信?为什么明明双方都已受了伤,还要相互折磨着。
“你在想什么?”安辉雄见楚千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楚千雪看他,“没什么。关于这五年的事情我会和弈少宸说清楚。以后我们不会再互相折磨,至于你们上一辈的事情,我会彻底遗忘,没有道理让我们爱情陪葬你们的过去。”
“这样的确是最好的结果。”安辉雄也累了,那些年轻时犯下错不该再存在。
“安辉雄或许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想告诉我一下。”楚千雪抿了抿嘴,“等晓彤原谅你的那一天,我会承认你是我的父亲。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你对晓彤做的事情我没办法装作没发生。”
“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母亲?”
“是,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妹,我不希望我们之前联系会造成她的悲伤,所以她愿意原谅你的那刻起,我再接受你。”楚千雪又忙强调,“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个约定,否则她为了我而去原谅你的。”
“我懂了。”安辉雄了然的点头。
楚千雪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先走了。”
“恩,”安辉雄又试探的问,“你……你下次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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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雪停下脚步,这个虚弱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更令人觉得他随时会消失,“下个星期我会再来的。”
“星期几?”
“周末。”楚千雪耐心的回答。
安辉雄得到确定的时间,心头的担忧和焦虑才渐渐散去,一脸满足。
楚千雪鼻头一酸,急急的跑出病房。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心狠手辣的男人竟然也会
露出那种害怕的表情。这辈子他在乎过的人大概也只有尹婉和她。
尹婉早离开了他几十年,独独剩下的自己却叫不出一声爸爸。他是否也是可怜的?那一场错乱的爱情里似乎根本没有赢家。
楚千雪靠在墙边努力不让泪水落下,眼角余光看见旁边的身影,转头看去,弈少宸深黑的眼眸沉默的直直看来,他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想哭吗?”弈少宸走来,轻声说。
楚千雪看他,“为什么没走?”
“说了什么?”弈少宸又问。
楚千雪仍然看他,“为什么没走?”
“我送你回去吧。”弈少宸要走。
楚千雪拉住他的手,“为什么没走?”
弈少宸漆黑的目光投来,几不可察的叹息,似无奈又似宠爱,“怕你会哭。”
硬生生被逼回去的眼泪因为弈少宸简单的四个字悄然无声的落下,滴在弈少宸的手背上。
弈少宸感觉到手背上温热,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抹去楚千雪脸颊上的泪水,“刚才不是忍住了吗?”
“恩,刚才忍住了,现在没有忍住。”楚千雪吸了吸鼻子,握住弈少宸的手主导的在脸上抹了抹,最后还在鼻子边也抹了下。
弈少宸看着手背上不知明液体,皱眉,“这是鼻涕还是眼泪?”
“不知道。”楚千雪将肩膀献出去,“要不擦在我身上吧。”
弈少宸没听楚千雪的话,“等会去车上再擦吧,我现在送你回去。”
“好。”楚千雪顺从的答应。
到了车上,弈少宸还是将那点不明液体擦干了。
两个之间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不算是解除了阻碍,又好像没有那么生疏。
“弈少宸。”
“恩?”弈少宸哼了声。
楚千雪注视着弈少宸的侧脸,“我好想你。”
楚千雪的话一出,弈少宸明显震了下,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些。他想问既然想我,那佟海轩算什么?你们的孩子又算什么?
可是他不敢,真的害怕,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就这么被自己破坏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还不如就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太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令楚千雪已经许久没有睡一个舒服的觉,如今她见过了安辉雄,弈少宸就在她的身旁,她也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精神慢慢放松,困意也一点点来袭,渐渐的闭上双眼沉沉的睡去。
车子到达楚千雪的屋子时,弈少宸才发现楚千雪睡着了,而且貌似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她,熄了火,靠在座椅上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的模样早就刻进了他的血液里,纵然闭上眼睛也能幻想出一个她,可是现在却还是想一直一直就这样看着她她,注视着她,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感受同样温度,连心跳也在同一个频道。
不知不觉陷入了只有两人的世界里。
车窗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弈少宸的想像,抬眼,佟海轩立在车窗外,芒果和布丁正笑着与他挥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