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面躺了三天之后,夏知晚就回到了家里面。
她的精神一直不好,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不说话也不笑,只是用这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
有时候被她那一双大眼睛看得心里有点发憷,官逸景忍不住就将她的脸别过去,“别这样看我。”
夏知晚愣了愣神,于是也将脸别过去,一句话也不说。
这天喂了她吃饭之后,官逸景看着她有些神情恹恹的脸,“要不要去洗澡?”
她因为身上有伤口,所以一直没有洗澡,现在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擦了药快要愈合了。
夏知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官逸景及时地拉住她的手,“我帮你洗。”
见女人愣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你额头有伤在,自己洗可能会碰到水。”
她的额头上有外伤,比身上的伤还要严重,即便是搽了药,还是没有愈合。
“我帮你洗个头,不会碰到你伤口!”他俯下身,在她的身前轻声开口,“好不好?”
柔和的灯光打下来,在他的俊逸的脸上明暗交错,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温柔。
夏知晚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
官逸景抱起了她,然后将她抱进了浴室里面。
在放水的时候,官逸景给她解衣服,当手指触碰到她的衣扣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了女人戒备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放松了下来。
官逸景的手顿了一下,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当然也只是微微停顿了那么几秒,之后他就继续若无其事的给她解上衣扣子。
等到衣服脱好了,水也放得差不多了。
夏知晚趴在浴缸的边缘,身体泡在温热的水里,只觉得一阵轻松和舒适,长发在反方向放下。
官逸景这辈子没有给人洗过头发,这次算是破例了,由于不熟练,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用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才将那一头长发打理干净。
湿热的水顺着她的长发倾泻而下,落入地面,最后消失。
清洗干净头发之后,官逸景又拿起了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着那一头长发,最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那天晚上,”他顿了一下,面色凝重,“是我不对!”
夏知晚的表情也怔了一下,随即一抹冷笑从唇角边划了过去。
好多事情事后道歉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也不可能抱着他痛哭,说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被伤的次数多了,心就渐渐地冷硬了起来。
然后她轻轻咳嗽了一下,忽然转过脸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官逸景看着。
官逸景被她这样直直的目光看着有点不舒服,于是别过脸去,笑了笑,“别这么看我。”
不同于之前的收回目光,这一次夏知晚并没有这么做,还是依旧盯着他,“官逸景……”
她这么多天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就叫了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猝不及防的,瞳孔就收缩了一下,心也跟着跳了一下,甚至不自觉地手都微微颤了一下。
“怎么了?”他沉声道。
“我们离婚吧!”她平静开口,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像在说着一件很轻松平常的事情。
从她第一次清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即便后来听到了白敬亭身亡,白昭庭失踪的消息时,她也只是眼睫毛颤了颤,但是一句话都不说,不管他怎么诱哄她都是一句话不说。
原来憋了三天之久,一开口说话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几乎是没有思考,官逸景脱口而出,“不,我们不会离婚的。”
或许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夏知晚反而显得很平静,她苦笑了一下,“从我清醒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可是后来我想,你对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
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恨意越来越多。
积攒到了今天终于爆发了。
爱恨一线牵,爱的尽头就是恨,很多的时候,因爱生恨是很正常的。
从结婚到现在,她受伤了多少次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即便是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心够坚定,可是也架不住这一次一次的伤害。
官逸景没有说话,夏知晚又开口,“我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你想两全,既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又可以不被威胁对不对?”
官逸景怔了一下。
“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呢?”她的声音清凌凌,“上次半山别墅的事情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道理,这次如果不是小白来了,可能那些匪徒就会控制不住对我做点什么,他们既然敢绑架,就是一群不要命的。”
她在怨恨,怨恨他想要两全,怨恨他没有那么早做决定,才会导致她受了大么多的伤害。
那一脚一脚揣在身上的时候就恨自己不能立即晕过去,这样的话就不痛了。
官逸景的眸色顿时幽深了起来。
的确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很多的时候就只能选择一样,放弃另一样。
夏知晚说完这些就没有说话了,她思考了三天,看着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反而是越来越恨,不知道是在恨什么,有可能是恨他,恨他怎么可以那样折磨自己,也是恨自己,恨自己的心不够坚定,会随时动摇和他分开这个想法。
将花洒重新打开,看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男人的脸色沉了几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那些人已经被解决了,相信我以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原本平静的脸此刻却突然有些激动了,夏知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抬起脸看他,眼里全是水雾,迷蒙一片。“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她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低声道,随即扯起唇角笑了笑,眼泪也瞬间落下,“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