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拘留所呆着的那几个小时是她此生之中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光。
望着黑白的天花板,她想,王晋会不会死,她会不会坐牢,是不是后半辈子都要在牢狱里面度过了。
那一刀直接捅入了王晋的腹部,而且因为重力的作用,几乎是贯穿了他的身体。
血流了一地,夏知晚这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血。
她慌了,吓得瘫倒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怔怔地看着鲜血源源不断地从王晋的腹部流出。
直到王晋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她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报警。
可是手上沾满了鲜血,连手机都握不住。
最后警察敲门的时候,自己已经快要疯了,神智一片涣散,眼前只有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
现在的她的样子狼狈不堪,衣服下摆还有丝丝鲜血,警察在带走她的时候,还让她去换了一件衣服,因为那件睡衣已经全部被鲜血染透了。
那估计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血。
王晋会死吗?
自己会坐牢吗?
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不是就杀人了?
即便是正当防卫,可是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样一想,心就突突地开始跳着,眼底一片迷茫,她该怎么办?
时间是三点二十,在第二十次拨通顾曼曼的电话没人接听之后,夏知晚终于陷入了绝望之中。
那种绝望的情绪从心里一点一点蔓延过,折磨得人就快要发疯了。
手指在通讯录里面景希和官逸景的名字上划过,最后她还是收回了手机。
无论警察问什么,夏知晚就只有一句话,她是自我防卫。
在漫长的审讯之中,天终于亮了,做笔录的警察抬眼扫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们可以帮你请辩护律师。”
她的眸色暗沉,点点头,“谢谢。”
审讯室的门打开,随即迈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夏小姐你好,我是你的辩护律师。”男人夹着公文包在她的面前坐下。
夏知晚抬起眉,想要礼貌地回应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的脸有些面熟。
不知道在哪里见过面,似乎是电视上还是报纸中,还是在某处宣传栏里面。
陆嘉年轻轻一笑,“我姓陆,名嘉年。”
看到夏知晚错愕的目光又是微笑,“是官先生派我来的!”
“他?”夏知晚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是错愕。
为什么官逸景会知道她的事情?
为什么又要再一次插手这件事?
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
她盯了陆嘉年三秒,才想起他的名字和脸这么熟悉了。
a市有名的大律师,学校宣传栏里面的常驻人士,很久以前的传说,甚至还想起一件边角的传说。
陆嘉年啊!
她该怎么办,直接拒绝陆嘉年的帮助吗?
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也根本请不起律师,很有可能最后会被判刑,所以相比于自己的未来来说,骨气什么的,真的不算是什么。
清高又不能当饭吃。
她垂下眼帘,掩去脸上落寞的神色,“好的,谢谢。”
陆嘉年随即就和审问室的警察交谈了几句,然后俯下身来,“夏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夏知晚点点头,“好。”
她站起身来,因为贫血导致她差点站不稳,陆嘉年想要来扶她,却被她挡开了,夏知晚撑在桌子的边角,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
陆嘉年好看的眉毛皱起,“夏小姐你没事吧!”
夏知晚摇摇头,“没事,你稍等一会吧!”
说完她摇着头,手撑在桌角上,然后慢慢地将弯下的腰身直起,维持了这个动作几秒钟之后,一步一步很小心的向前走去。
陆嘉年真是越来越不懂官逸景的心思了,明明是一副紧张地要死的样子,凌晨五点的时候就被他的夺命连环call给轰炸醒来,要自己赶紧去警局把人带出来。可是本人却始终不出现。
陆嘉年也知道他们离婚了,离婚协议书是他起草的,大概是因为夫人先提出离婚的,所以官先生抹不开面子,所以即便想要帮一把,也不好意思现身吧。
陆嘉年摇了摇头,看着前面明明很虚弱一副随时要倒却一副我还能撑住的女人,说不上的感觉。
柔弱的女人让人怜惜,而这种装作很坚强的女人恐怕又多了一份心疼吧!
走出拘留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夏知晚刚出了门,就看见前面有人影冲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何人,头发就猛地被抓住了,接着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我的儿子要是没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头发被扯得生疼,整个人的神经都敏感了起来。
夏知晚听清楚了来人的声音,租房给她的女人。
陆嘉年出来的时候办了个手续,因此耽误了点事情,从后面看到眼前发生这一幕,刚想上去,就看见有人已经快他一步,直接将那个撒泼的女人直接一脚踹开了。
陆嘉年愣了,呆了!
他和官逸景合作了这么久,平时也约着一起喝茶和打球,官先生一向都是高冷矜贵的,一向善于用眼神杀人以及用毒舌气死别人。
真是没有见过他动手。
而且,不是说好的不来吗?
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夏知晚刚想反抗,却发现猛然被一双大手揽在怀里面,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没事了。”
心里酸酸的,说不上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穿越过风雪而来,在晨曦之光中将她紧紧拥抱。
这种来自他怀抱的温暖,属于他的气味,层层将她包裹。
不知道自己哭不哭的出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官逸景的出现,明明白白地就告诉了她,这件事过去了,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的。
可是这种舒心的感觉却让她并不轻松。
他们已经离婚了,彼此已经是陌生人,即便那天晚上他们又睡在了一起,可是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心口开始秘密的痛,为什么他要这样帮自己,为什么不能袖手旁观。
她咬牙,想要推开他,然而还没动,就感到一阵晕眩,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