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话,事有轻重缓急,谢木兰因为不满家里阻隔她和梁经纶而跳窗户逃走。在方家一众人虽然气人但也不算太危险,但是方孟敖这边可以说枪林弹雨、生命垂危了。
孟荧一撩被子,扶着公主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赶紧的吧,送我去他们的军营。我还有一份人情。”
方步亭顿时头大如斗,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面临的都是生死危险,他只觉得千斤重担压在心头,比前两天辞职的时候累上千倍。程小云毕竟是后母,冷静些,问道:“莹莹,就算你过去。能阻止地了军统的人吗?”郑耀先失踪这么多年了啊,人走茶凉不是一句空话。
“我能。”孟荧坚定道:“保密局北平站长王蒲帎是个缜密之人,但有把柄在六哥手里,我也知道。还有副站长宋孝安,他是六哥的生死兄弟,无论什么情况,也一定会向着我。”
孟韦还是犹豫,“可你的身体……”
“二哥”孟荧也火了,剧情偏差了那么多,她不敢保证方孟敖这次还能等来“太子”的免死金牌,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任务需要,方孟敖都不能死,“我还能活几天,大家心里都有数,可大哥呢?他不能断送在这儿。”
狠了狠心,她一字一顿地说:“当年是你们抛弃了我,我恨,但今天是我自愿的。如果谁拦着我,就是让我含恨而终。”
这话太狠,谁也顶不住,方步亭只能颤颤巍巍做到沙发上,马上打电话安排车给她,自己亲自陪着小女儿前往军营,身边还有医生跟着。
好在这还不是后世的大北京,堵车什么不存在的,汽车很快开到了军营,孟荧远远望去,一群精神抖擞的飞行员光着膀子绕着营房跑步,军统执行组和第四兵团特务营都在大坪上看着一个瘦弱却儒雅的中年男子。他刚才门卫处接听电话回来。
远在营房门外的孙秘书也在看着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孟荧知道这就是王蒲忱。
一个真正难以对付的敌人。
但泾渭分明的草坪上,有一人让她眼前一亮,她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扬声叫道:“孝安。”
宋孝安心思也不宁地很,回想着今天的一幕幕,真觉得自己脑袋瓜子不够用了。
看到了比以前虚弱十倍的孟荧,怔了一怔,忙小步跑出来说:“嫂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别出来了,快去医院吧。”
孟荧见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关心自己身体,纵然是这等关头,也不免有几分感动,她当年建议赵简之和宋孝安离开山城,并不是针对宫庶,而是不想有一天他们在新中国带着耻辱死去。
毕竟,长沙的程潜最终起义,傅作义就更不用说了,再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总是有几分机会可以活命,而且算作和平起义有尊严地活着。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她希望给这些一直尊重她的人一些回报。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她一把扶住宋孝安的手,低声说:“孝安,带我进去。你知道,里面是我的亲哥哥。”
宋孝安哪里能答应,劝说的话啪啪就说了好几句,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道:“我没有几天好活了,里面的若是六哥,你会顾忌自身安慰不救吗?”
提起郑耀先,即使是在人前,宋孝安也差点红了眼睛,不死心地问道:“嫂子,六哥这些年就真的没有……”
回答她的是无言的沉默。
宋孝安叹了口气,低声道:“嫂子,令兄这次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崔中石的事上面谁会在乎?但马汉山活着实在是让太多人睡不安稳了,徐铁英敢来拿人,必然背后有人撑腰,但他却借着要说法,把徐铁英扣住了。”
想想方孟敖也不是全无脑子,他是不放人不假,但是拿着枪顶着徐铁英心口窝的可是马汉山,徐铁英文职出身,哪里是半辈子混出来的马阎王的对手,作为保密局的人,他天然就希望党通局倒霉。
孟荧微微沉思,言不由衷地道:“他……早已经是飞越过无数次驼峰的人,有的时候愣起来,还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才怪,这厮绝对是想把事情闹大,让党内的人放弃和他接头,因为……他再也不想承受失去战友的痛苦。
方孟敖不是郑耀先,有些事情,他抗不过去。
但有些事说不清福祸,若不是方孟敖这样快意恩仇的性格,南京的那位“二号”回相信他不是严守准则的地下/党员吗?
孟荧也不再和孝安多说,直接走到那伙飞行员的跑道上,拦着他们说:“你们知道我是谁,我要见方孟敖,你们谁能给我通报一声。”
为首的两人被迫停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无奈,这要是别人,一准儿给怼回去,但是这位不行啊,队长对这个妹妹的特殊感情上下谁不知道。
更关键的是这位娇小姐出了名的身体不好——当年接到病危通知书队长差点直接开飞机到山城去——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担待不起,也怕队长受不了。但这口子一开,满院子的带着武器的人围上来,可不是玩的。
孟荧其实也就是想表明一下态度,事实上方孟敖把这两位一扣押,怎么着都得有个说法,除非说了算的人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比如说蒋经国。
所以现在需要应付的就是陈继承,这家伙可一心想把经济稽查的事诬赖成共产/党策划的捣乱事件,好把自己和更大的利益既得集团保住。
对于这种人的这种想法,于公于私,孟荧都不能忍。
旁边王蒲忱一看这事有门,打个手势让军统行动组的人不要动,自己赶紧上前说:“郑家嫂嫂,时间紧迫,我也不多寒暄了。您赶紧劝劝令兄吧!”
他压低了声音,复道:“他要为个死去的人要个公道,殊不知道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到时候你们自然没事,可这些个好苗子,真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