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慧走上前,向领头的一个武僧询问:“寂玄,你们干什么?”
寂玄单手抵到胸前:“寂慧师兄,正仁大师让我们守在这里!”
“为什么?”
寂玄看看周围的武僧,又看看房间那边没什么动静,趴到寂慧耳朵上说道:“正仁大师让我们看住房间里的智清,不让他出来。”
“啊?”
寂慧一头雾水,但对于少林方丈的安排他也不敢多问,也只好转过身,陪同师兄弟们一起守在那里。
房间内的气氛很沉闷,因为正仁大师把手抄本放到上官博手里后,就没再说过话,而是目露深情地看着他。
上官博把手抄本大略翻了一遍,发现上面只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物图,并没有文字,于是,疑惑地问正仁大师:“这什么东西?”
正仁大师并没有回答,而坐到床上,盘起腿来,两手护住丹田。
“过来!”
上官博慢慢靠了过去,却被正仁大师一把拉住胳膊,拖到了身前。
“大和尚你……”
“不要说话,你只学会了千手观音的守法,我现在就把千手观音的攻法传授与你!”
“现在?”
正仁大师两腿伸出踹向上官博大腿,一下子把他给蹬得身子飞了起来,然后两手往后一拽,把处在空中的上官博给拉得头朝下倒立在了床前的地上。
“我教你千手观音攻法的内功心法,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因为千手观音的攻法太过猛烈,是放弃了防御的狠招,如果不是有十分把握,你很可能会跟敌人两败俱伤。”
上官博倒立着看正仁大师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小腹,只感觉一股热气从正仁大师那根手指上渗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套攻法,如果没有三十年以上的硬功基础,根本没法修炼,但你经过熏蒸疗法后,骨骼硬度和肌肉韧性都得到了大幅的提升,现在足以开始修炼千手观音的攻法了。”
寂慧在方丈室外面焦急地来回走着,看看手拿棍子的武僧,不住地叹气,心里一直挂念着两个小和尚的安危。
忽然,内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身穿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寂慧走上前去,厉声喝道:“少林内院,不得擅闯,各位施主请回!”
为首的老人停下脚步,抬手让后面的人停住,然后自己走上前去,对着寂慧双手合十还礼,然后恭敬地说道:“这位师傅,我与正仁大师旧交多年,麻烦请通报一声,就说白鹰来了!”
寂慧又做一辑,转身走向了方丈室。
方丈室内,正仁大师正满头是汗,不断拍打着上官博身上的各个穴位。
上官博则紧紧闭着眼,正全力忍受着身体里那股火热的感觉。
敲门声响了,寂慧的声音传来:“正仁大师,有位施主说是您的旧交,他让我告诉您,白鹰来了!”
正仁大师猛地发力,快速向最后几个穴道拍下,这才如虚脱一般跌靠到床里的墙上。
上官博也身子一软,趴到了地上。
正仁大师擦擦头上的汗水,向门外喊话,声音比之以前无力了许多:“寂慧,让那位施主到西禅房静候,我稍后就去。”
说完这话,就听寂慧答应一声,门外响起了他的脚步声。
上官博身上热得像是被烤过一样,嘴里干干的,直想喝水,幸好,前段时间才接受了破骨熏蒸疗法,被蒸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能抵挡得住这股热量。
睁开眼睛,看看已经坐不起来的正仁大师,上官博挣扎着爬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大和尚,你该不会是把功力都传给我了吧?”
正仁大师摇了摇头:“我只是用内力,将你身上的穴位打开,然后再引导着你的丹田气传遍全身,那是千手观音攻法的根本,以后,你再练千手观音攻法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了。”
上官听后,不禁有点失望:“唉,我还以为能多增几十年功力呢,哎,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急传我心法?”
正仁大师撑着身子,试了几次都坐不起来,上官博将他扶起。
“智清,千手观音是我独创的武功,除了我,就是你会,以后你要善加利用,切记,没有十分的把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事情,千万别做……”
上官博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在想:“我才没那么傻!”
正仁大师又道:“外面来了客人,我去会会他,你先不要出去,看机会再走吧!”说完,伸手紧紧抓了上官博胳膊一下。
上官博一愣,不明白正仁大师说的‘看机会再走’什么意思,刚要开口,却被正仁大师抬手制止了。
正仁大师看看糊着纸的窗户,小声地说:“为师能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要勤加修炼,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片心意!”
“知道了大和尚,听你的话真别扭,就像是要生离死别似的,快去会朋友吧!”
正仁大师长叹一声,积攒了一些力量,终于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三晃地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智清,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上官博感觉奇怪,但没多问,想了一会儿说道:“别的也没什么事了,就是有套刀法,你给看看是哪门哪派的,我看不透。”
上官博左右看看,从床边拿起一把扫床的笤帚,按照记忆中那个影子,也就是凌天跟自己交手时所练的刀法耍了起来。
正仁大师扶着墙壁,仔细地看着上官博一招一式地演练,不时地皱下眉头,眼中透出一点点惊喜,但马上恢复了常态。
刀法很快练完,上官博没有注意到正仁大师异样的眼神,呼出一口浊气问道:“使这刀法的人跟我交过手,功力我摸不透,他的步伐很飘,如同鹅毛一样,我打不着他!”边说着,脚下还边学着凌天的步伐演示着。
正仁大师稍稍站直身子,斜看着上方:“刀法没见过,但凭这么华丽顺畅,又不失力道的形态来看,应该是南派功夫,不过你刚刚那个动作我就不知道!”
“是不是这个?”上官博说着,把那个自己也没看透的动作又练了一遍。
“看不透,既没威力,也不做招式接承所用……”
“那把刀叫‘赤虎’,听说过吗?”
正仁大师摇了摇头,把上官博的动作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说那人步伐很清飘,南方,也只有武当那些清修的道人,能有这么虚幻轻盈的步伐了!”
“嗯,那我过段时间就上武当看看。”
正仁大师深情地看了上官博一转,落寞地低下头,转身就要离开。
“大和尚,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上官博脸色已经变了,虽然还叫着大和尚,但心里却悸动起来。
正仁大师身子一僵,停在原地,也不回身,对上官博说道:“智清,你我师徒一场,我不忍让你受罪,听我一句话,事非之地,该放弃就要放弃,千万别像为师一样,弄到这步境地,只能对着青灯古佛,苦守至轮回……”
上官博更加听不明白了,狐疑地又要询问,还没张嘴,就听正仁大师说道:“智清,自打你进寺以来,就没叫过我师傅,今天,你……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傅……”
正仁大师转过身来,动情地看着上官博,眼角处一滴热泪滑下,却没有擦去,眼睛中已经满是泪水了。
上官博吃惊地张大了嘴,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被这滴眼泪给震颤得哆嗦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莫问……唉……算了,徒儿,我走了!”
“师傅!”
正仁大师眼睛一睁,任由泪水滴落,不敢相信地看着上官博。
“师傅,您为何这样?”上官博感觉到了正仁大师不同寻常的表现,再看到他激动落泪,不禁也随之心动。
回想起自小进少林寺后,与正仁大师亦师亦友亦父的感情,心里一酸,眼中也溢出泪珠,可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再看看正仁大师雪白的胡子和眉毛,酸楚更加泌入心脾。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师傅,徒儿给您行礼了!”
正仁大师欣慰地笑了,任凭泪水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