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惊道:“干甚么?”
慕容燕不答,向小龙女要了一瓶玉峰浆,带着他走出墓门。杨过已有七日不见日光,乍见之下,眼睛几乎睁不开来。
两人来到重阳宫前。杨过心下惴惴,不住斜眼瞧慕容燕,却见他神色漠然,于他心意猜不到半分,只听他朗声叫道:“赵志敬,快出来。”
两人来到宫前,便有人报了进去,慕容燕叫声甫毕,宫中涌出数十名道士。两名小道士左右扶着赵志敬,只见他形容憔悴,双目深陷,已没法自行站立。众道见到二人,都手按剑柄,怒目而视。
慕容燕从怀里取出出门前向小龙女要来的玉峰浆,交在杨过手里,高声道:“这是治疗蜂毒的蜜浆,拿去给赵志敬罢。”杨过见到赵志敬,早就恨得牙痒痒地,但不便拂逆慕容燕之意,快步上前,将蜜浆在赵志敬面前地下重重一放。群道听说慕容燕又到宫前,只道又是来找茬的,一面严加戒备,一面飞报马钰、丘处机等师尊,那知他竟是来送解毒蜜浆,愕然之下,无言可对。
慕容燕朗声道:“杨过已脱离全真教,拜入我逍遥派门下,特来见告。”杨过放下瓷瓶,向赵志敬望了一眼,满脸鄙夷之色,转头便走。
赵志敬的大弟子鹿清笃见到杨过,怒火上冲,叫道:“好小子,叛出师门,就这么走了么?”当日小较,他给杨过以蛤蟆功打晕,一时闭过气去,所幸杨过功力甚浅,受伤不重,丘处机给他推拿了几次,将养数日,就痊愈了,此时飞步抢出,要报当日一推之仇。
杨过听得背后脚步声响,接着掌风飒然,有人抓向自己后领。他在活死人墓中睡了七晚寒玉床,练了五日“凌波微步”,“凌波微步”精妙异常,杨过虽只能堪堪走下来,但轻功也是大有进境,此时身上功夫与当日小较比武时已颇有不同。当下不先不后,直等鹿清笃手掌刚要抓到,这才迈步闪过,跟着乘势伸手在他衣角上一带。鹿清笃说甚幺也想不到短短数日内他便练成了这样一套精妙步法,大怒之下出手不免轻敌,急扑不中,身已前倾,再给他一带,登时立足不住,重重一交向前仆倒。
待得他爬起身来,杨过早奔到慕容燕身畔。鹿清笃大声怒喝,要待冲过去再打,群道中突然奔出一人,犹似足不点地般倏忽抢到,拉着他的手臂,回入人丛。鹿清笃为他抓住,登时半身麻木,抬头看时,原来是师叔甄志丙,已骂到口边的一句话便即缩回。
甄志丙朗声叫道:“多谢慕容公子赐药。”说着躬身行礼。
慕容燕回道:“不必多礼。”随后牵着杨过的手道:“回去罢。”
甄志丙道:“慕容公子,这杨过是我全真教门下弟子,你强行收去,此事如何了断?”
慕容燕道:“你还要如何了断?过儿在全真教时赵志敬没有教他半点武功,刚才那瓶蜜浆已算是全了他与赵志敬的师徒情分。从今往后,他和全真教再无瓜葛。”
甄志丙道:“又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师徒名分已定,岂是你说断就断的。”
慕容燕道:“那你要如何?”
甄志丙道:“将杨过留下,阁下自去。”
慕容燕道:“如果我说不呢?”
甄志丙道:“那小道不才,只能向阁下讨教高招了。”在原著中,全真教之所以会轻易让小龙女将杨过带走,是因为全真、古墓两家的渊源颇深,全真弟子不便于古墓为难。但现在收杨过为徒的是慕容燕,全真教和他可没什么渊源,自不会让他将杨过轻易收去。
慕容燕冷笑道:“连你师叔郝大通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有和我动手吗?”
甄志丙道:“小道自知不是阁下对手,但此事关乎师门声誉,不得不为。”
忽然从重阳宫里传出了一个声音道:“志丙说得好!”只见丘处机步出了重阳宫。
见他出来,甄志丙连忙上前拜见道:“师父。”聚集在重阳宫门前的诸道士也都“师叔”“师伯”“师祖”的叫了起来。
丘处机生性豪爽不过,说道:“前几日,你提前走了,咱们没有打成,今日正好一下讨教阁下的高招。”说罢,抽出长剑,挺剑刺向慕容燕。
慕容燕放开杨过,对他说了一句:“退后。”迎着丘处机的长剑,屈指弹去。丘处机手腕一抖,剑尖轻颤,继续向慕容燕刺去。此时慕容燕若继续去弹他的剑尖,非被他伤到手指不可。不得已,慕容燕收回手指,以“凌波微步”躲过长剑,绕到丘处机侧面,一掌拍了过去。
丘处机长剑一转,刺向慕容燕的掌心。慕容燕手掌一翻,在丘处机的剑脊上轻轻一按,止住丘处机这一刺。丘处机长剑一转,削向慕容燕手掌。慕容燕撤被迫掌,丘处机长剑趁势跟进,刺向慕容燕左肩,慕容燕侧身避开。
就这样,慕容燕和丘处机翻来覆去的过来二三十招。丘处机不愧为全真七子中的武功第一人,无论内功还是招数,都比郝大通高出甚多。慕容燕和他交手了半天,竟没有占到意丝毫便宜。但丘处机和郝大通毕竟是一门所出,武功路数都是一样的,慕容燕既然能克制住郝大通,自然也能克制住他。
又交手了十几招,丘处机一招“悲歌击筑”刺了过来,慕容燕看准剑势来路,伸出左手食中两指一夹,将丘处机的长剑夹在两只之间。丘处机不料有此变,心中一惊,急忙抽剑,岂料长剑就像长在了慕容燕的手指上一样,动也不动。丘处机冷哼一声,长剑急转,想要将慕容燕手指削断。慕容燕趁势松指,在丘处机的剑身上屈指一弹,将长剑荡开。随后慕容燕飞起一脚,踢向丘处机小腹。丘处机左手拍向慕容燕脚面,挡下这一脚。慕容燕右手又一掌拍向丘处机面门。
此时丘处机空门大开,想要格挡已是来不及了。好个长春真人,危机时刻,虽惊不乱,忙使个「铁板桥」,身子后仰,避过这一掌。他怕慕容燕趁机再发招,那自己可就比不过了。也是他武功精纯,挥洒自如,便在身子后仰之时,全身忽地向旁搬移三尺。慕容燕不料有此一招,想要追击已是不及。
丘处机伸直身子,脸上已然变色。群道不是他的弟子,就是师侄,向来对他的武功钦服之极,见他虽未受伤,这一招却避得十分狼狈,无不骇异。
丘处机还要再上时,从重阳宫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道:“丘师弟,罢手吧。”慕容燕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郝大通和一名面色红润,神态祥和的老道正站在重阳宫门口。
丘处机应道:“是,掌教师兄。”走到那老道身边。
那老道向慕容燕施了一礼,道:“贫道马钰这厢有礼了。今日得见高贤,三生有幸。”
慕容燕还了一礼,道:“原来是丹阳真人当面。久闻真人大名,不知真人有何指教?”
马钰道:“指教不敢当。杨过既然不愿留着全真,愿意拜阁下为师,那阁下就带他去吧。”马钰修道多年,长春七子中以他道法修为最高。他性子谦和,深明道家“抑己从人”的道理,不愿再为杨过的事与人起争端。觉得他既然不愿留在全真教,就随他去好了。
丘处机和郝大通忙惊道:“掌教师兄!”
马钰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杨过既然和我全真无缘,我们又何必强留。两位师弟也是修道多年,难道还看不破世俗的名利吗?”
丘处机和郝大通同时冲施了马钰一礼,道:“受教了。”
慕容燕道:“丹阳真人不愧为当世高人,气度非凡,在下佩服。既然此事已了,那在下师徒就告辞。”
马钰道:“二位请便。”
慕容燕向诸道抱了抱拳,道了声:“告辞!”转过身,拉着杨过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