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的罗艺显得苍老了很多,打仗失败不可怕,关键是他的心败了。
纵横沙场数十年,大名鼎鼎的靖边侯罗艺,在瓦岗这个在他眼里就是土匪草寇草台班子的破地方,被连续的打败,想要偷袭,被人家连续算计到了路线,设计埋伏,死伤惨重。
银枪弯刀,燕云十八骑这两样法宝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阵前斗将,银枪弯刀被秦寒打败,连续突袭,燕云十八骑损失了十二人,仅有六人还活着,不败神话彻底破灭,这一仗,他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想着自己此前带着不到百人过来支援,信心满满的要把那些教唆自己儿子造反的人全部杀死,罗艺恨不得穿越回去狠抽自己一顿大嘴巴,上了战场这么多年,老了老了却犯了骄傲自满的错误。
一边检讨自己犯下的错误,一边往回走,罗艺此时还没有想到,自己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骄傲自满,而是把罗成带了出来。
罗成的武功早就青出于蓝,此前罗艺以燕云十八骑大开杀戒作为威胁,让罗成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燕云十八骑仅剩六人,再没有威胁罗成的力量,他,可控制不了罗成了。
随着罗艺的残兵败卒回到了隋军大营,魏文通也不得不宣布退兵,徐茂公比他还要滴水不漏,指挥若定,极有大将风度,程咬金身先士卒,一把大斧左劈右砍,虽然只会三招斧法,对付高手多有不足,但是用来砍小兵却是一扫一大片。
连续强攻,士卒损失惨重,将士们多有怨言,再打下去,对于己方极为不利,随着瓦岗倒下滚油燃起火墙,他也只能看着瓦岗城墙叹息。
收兵回营,见到罗艺的残兵败卒,还有仅仅剩下六人的燕云十八骑,魏文通更是纠结,罗艺的实力大减,一方面减轻了对自己的威胁,自己不怕罗艺翻脸,一方面削弱了己方的力量,攻下瓦岗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这一次说不得就要无功而返了。
虽然罗艺手底下没什么实力了,但是现在也不是耍派头的时候,魏文通仍旧保持了礼数,去罗艺的军帐商议对策。
瓦岗兵少,大将多,紧守不出坚如磐石,但是也只能守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隋军兵多,但是大将少,若是一直这么包围瓦岗,耗到瓦岗粮草用尽,也不算什么问题。
但是,杨广好大喜功,宇文化及一直都对兵权虎视眈眈,杨林攻打瓦岗不利已经被狠狠的攻讦了,还好杨广还没糊涂到家,知道自家死忠只有靠山王杨林,没有对杨林进行任何处置。
杨林还有皇叔的身份,魏文通和罗艺可什么都没有,前些日子宇文化及挑拨了几句,就让罗艺失了兵权,差点被贬为庶民,最后还是杨林求情这才无事,魏文通就更别说了,宇文化及对付他不用费什么力气。
如果再这么下去,耗时日久,宇文化及进献谗言,他们二人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围而不打能够取胜,但是他们没有围而不打的资本。
魏文通的想法是,让武功高强的罗成亲自带队攻城,罗艺仍旧率领骑兵伺机偷袭,有罗成相助,瓦岗大将众多的优势也会被抹除,就算是秦寒,也绝对不是罗成的对手。
这个建议被罗艺直接拒绝了,回来之后他就发现罗成不对,眼中充满跃跃欲试的光芒,他不得不让剩余的六骑看守,再加上老夫人劝说,这才把罗成压制住,若是让他带队攻城,怕是要直接倒戈一击了。
罗艺的做法让魏文通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为人谨慎,谨慎之人必然会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罗成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哥,他的身上是有军功的,这些年随着罗艺北击突厥,也闯下了冷面寒枪俏罗成的名号,北地之人皆知罗艺有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罗艺带着罗成来,又不让罗成出手,不得不让人怀疑。
此时还没有什么实锤,就算怀疑也只能忍着,两人在极为别扭的氛围中商议好了明天的作战事宜,两次偷袭失败,两千骑兵已经只剩下了五百多人,出去偷袭也没什么意义,干脆两人一人一面城墙,联手攻击。
出了军帐,魏文通立刻让人密切监视罗艺和罗成的动向,罗艺则是直接去见了罗成。
“你想走?”罗艺死死地看着罗成,语气有说不出的严肃。
罗成直视罗艺,认真地说道:“没错,你们已经没有胜算了,爹,你什么都没做,杨广就因为几句谗言罢黜了你,现在你打了败仗,他就更加有理由处置你了。镇守北地立功无数也挡不住宇文化及几句谗言,爹,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住口,我怎么教你的,忠孝节义,忠心最大。”罗艺愤怒地说道。
罗成也豁出去了:“那你忠心于谁?你不过也是一个降将而已,当年你可以为了百姓,为了麾下将士投降,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这句话宛如利刃,结结实实的捅在了罗艺的心窝子上,罗艺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罗成,说不出话来,老夫人赶紧去为罗艺拍打前胸后背,劝道:“你们父子俩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成儿,他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罗成也知道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慌忙下拜,说道:“父亲,请恕孩儿无礼,但是,善待百姓者为王,孩儿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你已经挡不住我了。”
言毕,罗成对着罗艺磕了三个响头,拿起自己的五钩神飞亮银枪,转身就走,燕云十八骑剩下的六人没有阻拦,他们知道,自从自己的不败神话破灭,六人合力已经奈何不得罗成了,更何况,这是主子的家事,主子不开口,他们没必要插嘴。
父子争吵的事情很快就被魏文通的探子探知到了,慌忙禀报魏文通。
魏文通心说果然有问题,立刻集合兵马包围了罗艺的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