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讨厌的眼神

上课之前, 班长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表格。表格上列着青学各个社团的名字,关于社团的各种简介都贴在进校门不远的公示牌上。在刚开学的一个星期之内,每个人都要选好自己的社团, 并且在此之后, 轻易不能改变。

英语老师已经开始授课, 而莫撑着下巴盯着面前的这一张薄薄的纸, 在走神。

社团什么的, 对莫来说倒是挺陌生的东西。不过园艺社,家政社,排球社……这么多社团听起来都挺好玩, 要选哪个一个呢?

“啪。”

“啊。”莫捂着脑袋,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黑框眼镜的女教师一手叉腰, 另一手拎着教案本, 再次在莫的脑袋上敲了敲。“莫同学, 课堂上可不要走神啊……啊?”

莫眨眨眼。

女教师的脸上出现忍耐的神情,“听到了就答应一声!”

“啊……嗨!”

课堂上出现一阵细小的哄笑声, 女教师忍无可忍的用力拍了拍桌子,教室才重新安静起来。

“呐,你要去哪个社团?”想了好久还是没拿定主意的莫决定先问问别人的意见。

不过她选择的对象明显是不正确的,对于越前龙马来说,答案只有一个。

“网球社。”

莫垮下了小脸。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越前龙马瞥了她一眼, 很干脆的说, “没有!”

“真的没有了吗?”

越前龙马懒得再重复, 站起身来背起网球袋就往教室外边走去。

莫盯着越前龙马的背影看了一阵子, 等他走出去了, 便又把视线移回桌面上的社团申请表上来。

一张薄薄的纸,四号黑体字, 每个社团的名称前还用数字排号了序……莫看着那几排数字,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笑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樱乃果然依照约定,和小坂田朋香一起在学校门口等着她。

小坂田朋香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子,样貌普通,家世普通,成绩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不刻意都找不到的人。扎着双马尾,眼角有颗泪痣,大概就是这个女孩最大的特征了。

“莫酱,这就是朋香。”龙崎樱乃热心的介绍着。

可朋香的表现却要冷淡很多,她甚至没有伸出手,只是抱着双臂,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叫小坂田朋香,请多指教。”

莫歪着头看了她一阵子,点点头,“莫,请多指教。”

“……撒,我们走吧!”龙崎樱乃似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些异样,笑着一手牵起一个,“先去逛一下,听说XX街那家新开的布偶店的公仔都好可爱的哦,嗯,逛完了之后,我们就去……”

龙崎樱乃很热心地想要把小坂田朋香介绍给莫,然而很明显,她不喜欢莫。除了刚见面时的那一阵审视以外,她几乎不往莫的方向看一眼。莫对她倒没什么恶感,可也没有太多好感,一路上两人之间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之外,几句交流都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樱乃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可是这是她提出来的聚会,被夹在中间几乎被冻成冰雕的她讪讪然提出了去冷饮店坐一会儿的建议。

可是即使到了这里,龙崎樱乃还是感觉得到,自己的两位朋友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好转一星半点。

龙崎樱乃只能继续找话题。

“说起来,莫酱,朋香,你们决定好进入那个社团了吗?”三个人并排坐在玻璃橱窗后边高高的圆椅上,外边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行人,玻璃窗上也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此时的樱乃,就看见了自己苦恼的表情。

“我很想去女子网球社,可是……”

“没关系的啦,樱乃!我会陪你去的!”朋香大大咧咧的安慰着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总要去做了,才知道到底行不行啊……”

“但是……”

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总有这样那样的烦恼,比如说害怕自己发胖,觉得衣服不好看,头发不够漂亮,喜欢某个小男生却又鼓不起勇气来告白……可就是这样的种种烦恼,却是生活在幸福之中的证明。

莫低着头缓慢地将杯子里的果汁吸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刚开始入口的感觉是很棒的,可不久,莫就开始觉得腻了。

她放开了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果汁,将它推到远处。

从本质上来讲,莫是一个极其容易被激起好奇心,却又极其容易觉得厌倦的人。这样的本质,或许与另一个世界的盗贼们是同样的吧。喜欢就抢过来,不喜欢就扔掉。库洛洛曾说过的话,对莫来说也同样适用。

莫将手伸进了随身携带的小背包。

“莫酱,你想好要去哪个社团了吗?我和朋香也许会去女子网球社……”樱乃看着莫,一脸期待的问。

莫看向樱乃羞涩微笑的脸,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樱乃,你难道想和她一起去同一个社团吗?”朋香不满的说。她不喜欢莫,更不喜欢自己的好友总是对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毕恭毕敬的样子。她的这种不喜欢表现得很直接。

“运动社团是不会收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四的人的啦……”

“朋香!不要这么说,莫酱只是年龄小了点,又不是……”樱乃急急地想解释。

朋香不耐烦的往后一仰,“莫酱莫酱,她分明就比你小好吧?她又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这么称呼她不可?”

“朋、朋香……”樱乃慌乱的拉住了朋香的手,不住的示意她停下来不要再说了。

“我早上跟你提起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一定会和莫做朋友的吗?为什么突然……”

朋香看着樱乃泫然欲泣的样子,脸上有几分尴尬,却硬着一口气不甘示弱,“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好朋友是她啊?什么以最高分考进青学的插班生,真是……”

——啪。

莫将硬币拍在桌子上,转动椅子转过了身。樱乃和朋香都愣愣的看着她。

“我先走了。”

莫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樱乃愣了一会儿,忽然跳下椅子追了过去。

“等等我啊,莫酱……”

别看莫人小,她的速度可不慢,龙崎樱乃勉强追到她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出了冷饮店。龙崎樱乃拉着莫的手腕喘着气说,“对不起,莫酱,我本来是想……”

莫回过头来看着她。没有太多表情的小脸却比愤怒或者生气的表情更让龙崎樱乃感到害怕。

“对不起……”她喃喃的道歉,眼眶开始泛红。

龙崎樱乃想要介绍小坂田朋香与莫认识其实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她从自己的奶奶那里听说了很多有关莫的事。一个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的小女孩身受重伤差点死去的故事将这个生在幸福家庭的天真女孩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做法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龙崎樱乃看着莫,眼里开始积蓄泪水。

讨厌的眼神……莫眯起眼,用另一只手打掉了龙崎樱乃抓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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