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雪琴为了语嫣的事焦头烂额,另一边江玉寒也不遑多让,虽然陆依萍和何书桓还是搅在了一起,可何书桓本来就不是江玉寒心中的女婿人选。眼看着最近局势越来越不明朗,江玉寒开始担心起了孩子们以后的出路问题。
尔辉和年纪相对大一点的念萍开始了频繁相亲的旅程,而江玉寒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一个方面,她开始积极联系举家出国的事情,当然了,这一切是瞒着陆振华进行的,要知道固执的他根本不愿意离开这里。
江玉寒开始变卖手里的不动产,尔辉、念萍也知道妈妈的打算,短暂犹豫之后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妈妈这边。尔辉年少轻狂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征战沙场,可是随着年纪增长,那腔豪情也渐渐消失,更何况,弟妹年幼,在异国他乡还需要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扶持啊!于是,尔辉抛下了心中最后那一点执念,开始四处打听。
最后,念萍和一家银行的少东家看对了眼,江玉寒满意之下旁敲侧击了一下,发现亲家也有举家出国避祸的意思,当下一拍即和,而霍云飞也是喜出望外,他有些搞不明白老妈的意思,不是已经决定要举家出国,去纽约的姨妈那。可是为什么还要自己来相亲!万一对方不和自己一起出国,那可怎么办?幸好念萍答应了,霍云飞喜滋滋地看着念萍,直到念萍被看的羞红了脸。
霍夫人也十分满意,她对于陆家的底细也打听了一下,虽然江玉寒只是个姨太太,可是陆振华那么多妻室,只带了她和一个不受宠的姨太太来了上海,并且所有家产都在她手里握着,而且人家把女儿教的很好,自己曾暗中观察过陆念萍,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最重要的是,这个江姨太很能生!据说她膝下有三子二女,除了一子早夭之外,其余都长大了。
这对于霍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霍家祖上5代都是一脉单传,都说女儿像妈,看她的屁股应该也是个能生的,说不定也会有意外惊喜哦!
江玉寒和霍家一拍即和,一个月后就举行了订婚仪式,然后准备一起出国。订婚仪式后,江玉寒告诉了陆振华自己的决定,陆振华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是认为我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女?”
江玉寒什么话也没说,陆振华却想起了东北沦陷后被自己抛弃在东北的妻女们,有些赧然,可是年轻时的锐利让他又恢复了精神,“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江玉寒叹了口气,“老爷子,我知道你不会走的,我也不会走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跟了您大半辈子了,有过怨,有过恨。不管您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可最后陪在你身边的是我,那就够了。老爷子,跟着您我没有后悔过。可是孩子们还年轻,我不能拿他们的安危开玩笑!老爷子,有我在您身边不就够了吗?”
江玉寒的话让陆振华沉默了,沉默了很长时间后,陆振华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朝江玉寒挥了挥手。江玉寒大喜过望,知道这是老爷子默认的意思。赶紧出去告诉孩子们这个好消息。
尔辉等人听到爸爸同意了之后,都很高兴,可是宛萍却听出了一丝异样,“妈妈,你的意思是你和爸爸不去,只有我们出国?”
尔辉等人一听,也愣了,“妈妈,你们不去,我也不去,我怎么能让你和爸爸留在国内呢?”
“就是,就是,你和爸爸不去,我们也不去,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甚至就连最小的尔杰也嚷嚷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孩子们的懂事让江玉寒泪流满面,连楼梯拐角处的陆振华也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满目江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如今的自己妻慈子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自己那么多孩子,如今陪在自己身边,承欢膝下的只有这几个了,难道还要为了自己所谓的尊严和心里的那点执念,害了孩子们吗?
想到这,陆振华叹了口气,走下楼梯,“你们不要说了,我和你妈妈和你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爸爸!”看着破涕为笑的几个孩子,陆振华心里最后的那点不自在也消失了,江玉寒表面笑的温婉优雅,内心却得意的不行,果然,陆振华老了,开始越来越心软了。
很快,江玉寒就将家产全部处理好了,和亲家联系好了,明天就一起出发了。这次,陆振华并没有带李副官一起,而是将住的地方交给了李副官,让他为自己看着家。李副官对司令的看重很自得,表示一定会守护好陆府,等到陆振华的归来。
其实,这是江玉寒劝说的结果。陆振华对江玉寒现在不说是言听计从,但十句话也有八句话会听她的。江玉寒说他们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了,他们回来后发现家没了,那该如何是好。况且,论忠心和痴心,李副官是不二的人选。陆振华仔细一想,也是,于是就安排李副官一家留守上海。李副官和老婆曾想着让可云跟她们一起走,可是一想外面人生地不熟,况且自己夫妻俩又不在可云身边,可云说不定会被五姨太给吞了,还是算了吧!
这天,陆振华颇为留恋的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江玉寒陪在他身边,忽然问道:“老爷子,我们要走了,要不要和傅文佩说一声?”
陆振华皱起了眉,想起了那个不知所谓的何书桓,以及那个自高自大的女儿,那两个人居然手挽着手跑到自己面前求自己成全,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说何书桓不喜欢念萍,求自己不要棒打鸳鸯!陆振华怒极反笑,尼玛,你当我陆振华的女儿嫁不出去吗?一个两个都缠着你?我家念萍早已经订婚了好不好?
“你去和傅文佩说一声吧!如果她要跟着我们去,也行,如果不去,那就给她一点钱吧!哼!她不是找了个好女婿吗?她女婿会照顾好她们的!”陆振华对教育出陆依萍那个不知分寸不守规矩的女儿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是,老爷子。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和傅文佩说!”江玉寒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说到,就算傅文佩要去我也不会同意的,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不死不休,带着她离开,想都别想!
陆振华对江玉寒是很放心的,虽然她嘴上刻薄的要死,可做事却很让人放心,你看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克扣傅文佩的生活费就知道了。
若是江玉寒知道陆振华是这么想她的,肯定会笑死的。她和傅文佩之间的恩怨不死不休,自己不出手就算了,一旦出手就肯定会正中死穴!傅文佩,等着吧,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你不是一向自认为和陆振华之间是真爱吗?你不是一向为自己生的心萍最得陆振华的宠爱而自得吗?哼哼!
江玉寒选择的时机刚刚好,陆依萍去了大上海,何书桓也借着采访秦五爷的机会跟着去了。家里只有傅文佩一个人。
此时,傅文佩形单影只的靠在窗前,如今的她人老色衰,早就没了指望,只能靠着回忆过日子,回忆中,自己还是陆振华的掌中宝,连自己生的女儿也是司令的心头肉。
江玉寒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于是直接推门进去了。傅文佩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是江玉寒,立刻惊喜的朝她身后看去,发现空无一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以为是司令来了?”江玉寒冷笑着说道。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傅文佩被江玉寒戳中了伤心处,也一改往日温文卑弱的样子。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免得你到死还被蒙在鼓里,还自以为是,一厢情愿!”江玉寒也无意和她多做纠缠,有些事早说早了,她事情还很多,没时间和她歪缠。
“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傅文佩似乎也猜到些什么,或者是江玉寒的脸色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她本能的捂着耳朵,不想继续听下去。
“哼哼!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陆振华当初为什么那么宠爱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心萍吗?甚至为了心萍,连新入门的九姨太也放过了。哦对了,你知道九姨太现在是谁吗?她嫁了个很有钱的外国人,那外国人对她很好,好的不得了。她出入都是小轿车,住的是四国饭店,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想不到吧,你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有今天!”江玉寒嘲讽的看着她说到。
“你说这些想做什么?”傅文佩想着当年的事,心里有着微微的骄傲,是啊,那是自己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后来,心萍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触怒了司令,竟然会弃她如履。
“我是来告诉你原因的啊!其实我们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三哥临死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或许我会和你一样沉沦在后院之中,最后被他抛弃在东北,连同我的孩子一起,死于日本人的枪下!其实我们都是替身,一个女人的替身!”江玉寒冷冷的吐出这几句话,成功的看到傅文佩的脸上青白一片。
“司令当初只是王府的马夫,负责教格格骑马,后来却和格格产生了感情,最后司令外出打拼,格格被逼着嫁人,格格不愿意,穿着骑马装跳湖死了!所以,司令后来的每一个女人,拜堂成亲时都穿着骑马装。”
“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司令是喜欢我的,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珍惜!连带着那么喜欢心萍!”傅文佩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哼!你知道吗?那个格格的闺名叫萍萍。”江玉寒接着说道,看着傅文佩苍白的脸,江玉寒心里无比的痛快!想当初,自己从三哥嘴里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也曾这么痛过,不过通过之后,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看着傅文佩的样子,哼哼!
“知道司令为什么那么喜欢心萍吗?因为心萍是他所有的女儿当众长得最像心萍的,哦,不是,思萍也很像,不过思萍没福气,死的早,要不然你就会早点明白真相的!”江玉寒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还以为司令是爱屋及乌才会那么喜欢心萍的。你错了,你才是爱屋及乌的那个‘乌’!”
傅文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心萍死了之后,自己那么快就失了宠,即使自己后来生了依萍也是如此。原来是这样的。呵呵,那自己算什么?这么多年的爱恋算什么?笑话吗?
傅文佩呆坐在地上痴痴的笑着,江玉寒舒了口气,感觉浑身轻松!看了看四处漏风的屋子,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陆依萍和何书桓从大上海出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本来就不短的回家的路愣是被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依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快12点了。依萍有些诧异为何妈妈今晚没有开灯等自己,打开灯一看,却发现妈妈晕倒在地上,浑身冰凉。
依萍的尖叫声使还没走远的何书桓吓了一跳,跑进来后才发现原来是傅文佩晕倒了。两个人赶紧将傅文佩连夜送进了医院,第二天上午10点多傅文佩才醒来,陆依萍问了半天,傅文佩只是流泪不说话。
陆依萍明白,能将妈妈伤的这样深的,除了爸爸没有其他人。陆依萍气冲冲的离开医院,来到了陆家。何书桓连忙跟在她身后,害怕依萍会吃亏。留下饿的不行的傅文佩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
陆依萍来到陆家后就大吼大叫发泄自己的不满,可吵了半天,只有李副官一家人不满的看着她,陆依萍怒道:“我爸呢?”
“司令和夫人举家离开上海,去美国定居了!”李副官对疯子一样的陆依萍很是不屑。
“什么!走了!”陆依萍一下子呆了,他们就这么走了,再次将自己和妈妈抛下了?陆依萍泪流满面,虽然嘴上说着不屑陆家的一切,可她心里还是盼望着能够回到陆家,盼望着爸爸能像宠爱心萍那样的宠爱自己,可是爸爸就这么走了,问都不问自己和妈妈一声,这算什么?
陆依萍失魂落魄的走出陆家,迎面赶来的何书桓一把搂住陆依萍,“依萍,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爸爸又打你了?”
“书桓,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他们都走了,都走了!”陆依萍脆弱的靠在何书桓怀里哭道。
“走了?”刹那间何书桓心里怅然若失,那个如百合花一般纯净的女孩子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自己不该那么贪心,自己还有依萍,就够了!
就这样,陆振华一家移民到了美国纽约,可是陆振华却不适应美国的坏境,最后郁郁而终,陆振华死后,江玉寒也仿佛去了半条命,对这个男人,江玉寒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若不是初恋情人冒死给自己送来的消息,自己也猜不到这个男人心里竟然埋藏着那么多事。可是,这几十年的相伴也不是假的。
陆振华死后半年,江玉寒也无疾而终。尔辉兄妹几个在念萍婆家的帮助下,好歹在纽约站稳了脚跟,分别结婚生子,有生之年也没有再回过上海。
陆依萍和何书桓因为何父何母的坚决反对,也没有结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生活在一起,傅文佩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精神也似乎失常了,老是沉浸在过去的时光。日本人进驻上海后,躲闪不及的傅文佩死在了日本人的枪下。
李副官则精明的多,他在日本人来之前就卖掉了陆府,拿着钱带着妻子老婆躲到了乡下。可最终还是未能在战争中幸免。
詹姆斯和王雪琴带着依依不舍的语嫣回到了旧金山,韩国栋虽然也不想和语嫣分开,可是韩家一大家子人想要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分别了,韩国栋保证三个月内,自己一定会去旧金山找她。
可是天不从人愿,三个月后,语嫣还是没有等到韩国栋。半年、一年,韩国栋始终没有出现。詹姆斯托朋友去问过,说韩家的确是举家搬走了,可是搬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王雪琴感慨于语嫣情路的坎坷,心疼的不得了。可语嫣却说她相信韩会来找她的。她还年轻,等得起。
王雪琴看着女儿眼中闪烁的光芒,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三年后,语嫣开始参与家族生意的经营了,越来越美的她身边也有很多爱慕者围绕,可是语嫣始终不为所动,一直等着韩国栋。
王雪琴和詹姆斯对此也是没有办法,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王雪琴劝不了女儿,只能每天祈求上苍,让韩国栋安然无恙的来找语嫣吧!她的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女儿能够幸福!
这一天,语嫣又习惯性的来到码头,看着大海的方向,希望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突然她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那个人真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语嫣有些不大敢相信,使劲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他!
“语嫣,我来了!”韩国栋的身上还带着伤,可他笑着张开了双手,敞开了怀抱,迎接着迎面扑来的爱人。
原来,韩家要走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引来仇家的围捕,韩国栋不得不改变方向,去了英国。他除了要东山再起,也一直想着要去旧金山找语嫣。辗转多年,才终于来到了旧金山。他也曾想过语嫣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了,可是不亲眼看一看他不放心。
谁知让他惊喜的是,一下轮船,就看到语嫣俏生生的站在码头,韩国栋顿时觉得自己为了这个丫头死了都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月后,韩国栋和语嫣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王雪琴也曾担心过语嫣和韩国栋结婚后要不要去英国,毕竟韩家的主要基业都在英国。可韩国栋却表示,他为韩家已经做得够多的了,以后,他只是语嫣的丈夫韩国栋,不再是韩家的韩国栋。
王雪琴还要说些什么,詹姆斯阻止了她,詹姆斯看着韩国栋的伤明白,韩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想说,他们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很多年后他们才知道,韩家发生了很严重的内斗,韩国栋的母亲和女儿死在了那场内斗中,韩国栋平复了那场内斗之后,心灰意冷,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韩家,来到了旧金山。
婚后的韩国栋和语嫣生活的很幸福。韩国栋将语嫣捧在了手心里呵护备至,因为语嫣生产时的痛苦让韩国栋心有余悸,一个大男人居然跑去做了结扎手术,心甘情愿地守着语嫣和他们的女儿过日子。
王雪琴看到这里,终于可以放心了。韩国栋不是詹姆斯,他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现在可以为了语嫣放弃生儿子传宗接代,说明他是真的爱语嫣。而且詹姆斯在王雪琴的要求下也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韩国栋说的都是真的。不能说王雪琴多疑,她实在害怕语嫣会受到伤害。事实证明,王雪琴是多虑了。
王雪琴在詹姆斯死后迅速衰老,一个月不到就卧床不起了。语嫣哭的不得了,连带着外孙女安娜也哭的很伤心。韩国栋一手抱着安娜,一手搂着妻子,眼神中也满是悲伤,岳母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岳母总有一天会信任他的。
“国栋啊,我把语嫣和安娜就交给你了。你是个好样的,语嫣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我会照顾好语嫣的,妈你就放心吧!”
王雪琴留恋的看了一眼语嫣和安娜,长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原来是美男》刘爱仁,cp姜新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