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中,刘备跪拜于地:“备拜见老师。”
“嗯,起来说话。”卢植看了一眼礼数周全的刘备。
刘备起身道:“老师近来可好,学生有些日子没过来拜望老师了,心中很是挂念。”话音未落,只见刘备双眼通红,眼泪已经下来了。
卢植似乎对刘备的煽情视而不见,淡淡地道:“有劳玄德记挂,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刘备见卢植情绪不高,心中略有疑惑,却又不好开口询问,正在犹豫间,只见一名英姿勃勃的俊少年缓步来到厅中,刘备顿时眼前一亮、精神一振,双眼射出炙热的光芒,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如何把面前的少年收到麾下——虽然刘备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但他的野心极大,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招揽人才。
刘战没有理会刘备灼人的目光,径直来到卢植面前行礼道:“侄儿拜见世伯,不知世伯召唤侄儿所为何事?”
卢植微微一抬手:“战儿,你我之间以后不需要这些虚礼。来,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涿郡刘备,也是我在家乡教过的学生。”
刘战转身看向刘备,拱手行礼道:“战这厢有礼了。”行完礼稍微打量了一番刘备,他心想:刘备的耳朵果然比常人的大多了,晃晃悠悠的好像挂了两片巴掌大的肥肉,至于双手过膝之说,却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他的胳膊只比一般人的长一些罢了,堪堪能够到膝盖。
刘备正在盘算如何收服刘战,有些走神,听到刘战说话,没有搭腔。
正在刘备愣神的工夫,只听卢植高声道:“玄德,这位是刘战,乃隐世高人之徒。”
卢植的话一下让刘备神魂归位,只见他激动地跑到刘战身边,拉起刘战的双手,双眼浸满泪水:“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吾与公子真是相见恨晚呀!备感谢上苍让备遇见公子,不知公子师承哪位高人?”
刘战见刘备一脸殷勤,顿时暗暗戒备起来,心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见刘战面色平静地说道:“家师有嘱,不便告知,还请谅解。”
“无妨。”刘备拉着刘战的双手,紧握几下,两眼愈发热烈起来:“备有一想法,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妨说来听听。”
“备喜结交天下英雄豪杰,今与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可否赏脸与备结为兄弟,你我二人将来一同为我大汉建功立业,正好我们同姓,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啊!”刘备自说自话,越说越激动,就差拉着刘战强行结拜了。
刘战心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与关羽、张飞桃园结义,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一念至此,刘战微微一笑:“多谢玄德兄抬爱,战以为,结拜只是形式罢了,人与人之间重在交心,只要交情深,不必在意这些形式的。玄德兄以为如何?”
刘战的话就像清冽的井水,把刘备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刘备白净的脸上表情一僵,伸出右手摸了摸大耳朵,平静地说道:“也好,是备唐突了。不过,公子说的确实有道理,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备受教了。”说完松开拉着刘战的手,朝刘战深深地施了一礼。
刘备的谦卑有礼的举动,弄得刘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说:刘备拉拢人心确有一套,这要是换了别人,八成就被他拿下了。
刘战微微一笑:“玄德兄,谬赞了,战不及玄德兄之万一,怎么敢在玄德兄面前班门弄斧呢!”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刘备就座。
刘备摆出一脸真诚,冲刘战一拱手:“公子乃少年英雄,不必过谦。”说完转身回到座位上。
卢植见二人各自落座,轻轻拍了拍手,一行婢女旋即托举着精美的菜肴缓缓步入厅堂。
不一会儿,每人案几之上均摆满了精美的菜肴、水果和浊酒。
卢植端起酒爵:“二位,来,满饮此爵,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刘备端起酒爵缓缓地满饮了一爵。
刘战抬头往卢植身后看了一眼,发现玉儿已经不见踪影,他也没有多想,满上一爵酒,一仰头就灌了进去。
刘备见刘战喝酒如此豪放,对刘战的拉拢之心变得更加强烈了,心想:这刘战必是心胸宽广,性情豪放之人,若将此人收服,必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三人你来我往的敬酒,推杯换盏间,一群歌妓来到厅中翩翩起舞。
那领舞的女子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雪白玉手上套着银钏儿,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如幻,全身的关节灵活得像一条蛇。一阵颤栗从她的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儿也随之振动,仿佛出水的芙蓉。
众歌妓像蝴蝶般围着她翩翩起舞,更加映衬出她的婀娜多姿。
三人饮着浊酒,欣赏着令人如痴如醉的舞蹈,不觉间已到了傍晚。
卢植轻咳一声,一挥手,那名领舞的女子领着众歌妓莲步轻移、款步珊珊,排成一行缓缓地飘出了厅堂。
沉浸在歌舞之中的刘备这才回过神来,暗恨自己的失态,恨自己居然被几名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心后如何成就大事。
刘备往厅堂外看了一眼,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卢植也不挽留。
刘备临走前,拉着刘战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公子,真乃英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备实在是不舍得与公子分别,呜……”
“哭帝”刘备放声大哭……
刘战、卢植二人面色平静,默默地看着刘备一个人在那表演。
过了一会儿,刘备见无人响应,慢慢止住了哭声,眼泪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还真招架不住这么情真意切的泪水。可惜的是,刘备今天哭错了对象,二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刘备只得拜别卢植,抹着眼泪慢慢地离开了卢府。
看着刘备远去的背影,刘战有些好奇地问:“世伯为何对这刘备不冷不热,难道此人不可交?”
卢植冷哼一声:“此子野心很大,却不喜读书,尤其擅长拉拢人心,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经常在街头巷尾与地痞流氓厮混。”
“啊?”刘战一惊,心想: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产生的蝴蝶效应这么快就显现在刘备身上了吗,居然让他从“一代哭帝”变成了“一代流氓哭帝”?
卢植继续说道:“当初真不应该收他为学生啊,真是惭愧,老夫眼拙了。”
刘战上前安慰道:“世伯,或许是他在与那些地痞流氓厮混久了,心地变了吧。”
……
刘备走后,刘战与卢植叙了一会儿话,便来到卢植跟前:“世伯,侄儿有一事相求。”
“嗯,讲来。”
“侄儿想从府上选一名婢女,随身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卢植表面粗犷,其实心细如发,刚才席间就发现刘战与玉儿眉目传情,不禁有了让玉儿去伺候刘战的想法,他没想到的是刘战会急不可耐自己提出来。
只见卢植哈哈一笑:“贤侄啊,是老夫疏忽了,哈哈!你有中意的吗?”
刘战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就玉儿吧,我挺中意她的。”
“好!”卢植满口答应,说完一拍手:“玉儿,进来吧。”
原来,卢植发现刘战与玉儿眉目传情之后,在席间就悄悄做好了安排。
卢植话音刚落,只见那名领舞的女子缓步走来,冲卢植一礼:“奴婢拜见大人。”然后又来到刘战面前柔声道:“见过公子。”
刘战看到除去面纱的领舞女子,不禁惊在当场,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是玉儿。刘战惊讶地看着卢植:“世伯,这……”
“哈哈,战儿,玉儿可是有不少本事呢,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卢植对刘战是越来越喜欢,不觉间对刘战的称呼也变了。
玉儿站到一旁,低头垂目,默不作声。
刘战痴痴地看了一眼玉儿,朝卢植一礼:“侄儿谢过世伯。”
“嗯,你们回去歇息吧。”
刘战辞别卢植,带着微微的醉意,高兴地领着娇滴滴的美人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