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勒紧绷着颧骨,脸色铁青。
柳乾夫妇在旁站着,心里直发毛,这个小念真是太不懂事了。
“是我们管教无方。”柳乾佝偻着身子,一脸的谄媚。
“你们出去吧,菲需要安静。”莱勒寒霜似的眼睛足以能杀掉他。
柳乾心虚的退了出去。莱勒在书桌旁拿一本书,一夜没合眼的他支撑着手肘,不知不觉睡着了。
床上的琪菲小心掀开眼睛上的蒙布,绝冷的双眸爱恨交织。
莱勒,你对我的感情仅限于责任吗?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甘。
一开始他为了打掉尤里家族的戒心,为了替她和爸爸讨还公道,他假装去爱上那个杀伐恶极的黛娜丝,他步步为营,得到那个女人的信任。
她为他当上总统而高兴,那时的他并没有辜负她的心,上任以来他和黛娜丝保持着距离。
可是为什么又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为什么他不像摆脱黛娜丝那样摆脱那个叫柳念的女人?
如果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摆脱,如果他有那个心思,她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爱情是靠自己捍卫的。”琪菲低喃着,嘴角勾起生动的笑。
第二天,柳念再次来到了芳菲庄园。
亨利大叔却将她拦在外面。
柳念不明所以。
亨利态度冰冷:“如果夫人想伤害小姐,以后尽量别来。”
“我并没有要想伤害琪菲小姐,我是应邀来看她的。”柳念解释着。
亨利是个顽固执着的老人,他这一辈子只忠心克瑞斯家族。五年前,英汀总理在东华惨遭杀害,琪菲小姐死里逃生,他怎么忍心在叫人伤害可怜的她。
莱勒正看重他这一点,便放心叫他看管芳菲庄园。
亨利固执己见。
“亨利大叔,叫夫人进来吧,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嘛。”香娜站在繁花似锦的石道上,不屑的看着柳念。
柳念云淡风轻的笑了,抬高声音:“是啊,如果不是看在琪菲小姐的僧面上,这个庄园还能有你的立足之地吗?”这个女佣,昨天在莱勒面前睁眼说瞎话,说她摆架子,这要是在家里,她岂能由她这样嚣张?柳念敛住笑,表情在不像之前那样柔和,甚至多了一种凛冽的锋芒。
香娜怯弱后退一步。
到了客厅,吉娜稍微礼貌的给她倒杯果汁:“小姐在睡觉,夫人先等一下吧。”
这时柳乾过来,气不过的瞪女儿一眼:“琪菲昨天等了你一天,你为什么不来?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柳念脸色微红:“哦,昨天我有些不舒服,在家睡觉的。当时莉迪亚上午没告诉我……”
“琪菲用心为你做了点心,足足等了你一个下午,你这夫人的架子摆的可真够大。”莱勒整理着西装从琪菲房间里走了出来。
居然是从他的表妹琪菲房间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柳念脑袋轰的一声,像是被雷击中。这种场景在这三年里她也想象过,但是当这一幕被自己亲眼所见,冲击力却是那么的强烈。
那身笔挺整洁的的西装在今天看来怎么就像是精心熨烫过一样,还有他脚上的名贵皮鞋,为什么比平时还要漆亮?明明他每天都会对这些细节无比讲究,可是他从别人房间出来时,浑身上下闪耀着不同。
“是因为我身体不适。”柳念掩饰着情绪,平淡的回应他。
莱勒阴沉着脸:“总是在事发后找各种借口为自己推脱,瞧瞧,这就是你!”这是第二次,他为琪菲冲她大声发火:“她以为你在生气,做了一堆点心准备接待你,而你呢,心胸狭隘满嘴谎言!”
琪菲虚弱的从房间里出来,责怪的看着他:“莱勒,是我自己太多愁善感,跟夫人没关系。况且我的眼睛已经好了。”
莱勒阴沉的脸这才稍稍缓和:“如果你没有诚心,以后就别来这儿了。”
语气字字透着寒意。当然这仅限于她,换做琪菲,他的语气一定轻柔的叫人心悸。
柳念忍回眼眶里打转的泪,倔强的叛逆的看着他:“的确,我是在撒谎。”
“夫人为什么要撒谎呢?”琪菲说完,喉头哽咽:“我最受不了别人欺骗我……”
“因为我是替总统阁下保留面子,”柳念的目光游移到莱勒身上。
莱勒挑眉,注视着她。
柳念勾起一抹鄙夷的笑:“我总不能说我被他束缚在床上折磨了一整晚吧?总统先生白天殚精竭力的操劳政务,夜晚的精力还是那样充沛,害得我都不能下地了。”
莱勒一脸黑线,很快,表情由黑到白,由白到红,由红……到绿!
这女人真是……口无遮拦。
为了报复他,床上的事她都能说的出口!
柳乾夫妇和吉娜香娜均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客厅的气氛骤然凝固。
琪菲心如刀绞,扶着涨痛的脑袋。
贱人,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琪菲眼里闪过一丝深恶痛绝的异样。
柳念得意的看着莱勒,心中划过一丝快意。
*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琪菲的眸雾气氤氲,水光泛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莱勒不悦皱眉,沉静的开口:“是的,你也知道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琪菲搂他搂的更紧:“没关系,我知道你不会爱上她。”说这话的同时,她的心也是抽痛的。
“当然。”他怎么会爱上一个从他身上窃取情报的特工?他不由想到另外一件事,飞鹰死前提到柳念是名单的知情者,如果真如飞鹰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莱勒微眯双眼。
贴着他宽厚的胸膛,琪菲听见的是平稳的心跳。
*
夜深人静,柳念拉合窗帘使它没有一点缝隙,挡住了窗外的皎洁明月。
她反锁上门,打开自己床下的那个密码箱,那块怀表安静的躺在箱底。
她捂着胸口,缓缓取出来打开了它。
安穆城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十六岁那年,每次看见这快怀表她就会觉得害怕,她怕某一天也会像那个流血的叔叔一样死在这块怀表上,她几次想扔,却担心那个叔叔在天堂看着她。于是,为了防止自己害怕,她将安穆城的照片掩盖在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外文上。
这样,她的心里就踏实些。
上面的外文她已经大致认出几个。
黑阎,洛伏文,顿巴鲁……
天啊!这些名字到底掩藏有什么秘密?
洛伏文是东华国的总统,而顿巴鲁……指的是莎尔蜜娅的父亲?黑阎?这名字听起来好像很陌生。
到底要把这个名单交给谁才能使她安心?交给了那个人,也好叫那个惨死在她眼前的叔叔得到安息!
可是,那个叔叔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已经闭上了眼……
柳念还想继续往下翻译,可越是往下,字迹越加模糊,甚至有很多字母她都不认识。
“砰砰砰!”突然,外面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柳念忙要将怀表扔回密码箱内,哪知莱勒竟然很快拿钥匙打开了门。
他迅速闪了进来,又迅速开灯。
一切太快,太快……
灯光打在柳念苍白的秀脸上。她显的有些惊慌失措。
密码箱在她脚下,怀表被她抛在了箱内凌乱的衣服上。
此时,安穆城的音容笑貌正对着她。
柳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故意弯腰假装清理衣服。
莱勒步步逼近,伸手敏捷的拿过那块怀表。
为了不叫他看出端倪,她表现的很平静。
“原来你们是老相识。”莱勒嘴角扬起一抹讥诮。
怎么办?可千万不能叫他看出那块怀表的端倪!他是那样阴险的一个人!
可是,如果她说认识安哥哥,安哥哥以后会不会是伊万那样的下场?
不能承认那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安哥哥!她不能害他无辜受牵连。
哦,天杀的,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什么老相识?我不明白。”柳念只有装傻充愣。
“哼,安穆城。”他不经意的轻哼,摩挲着那块表,像是在揣测又像是在思忖,那幽深灼灼的目光令柳念心惊肉跳。
“你看错了,照片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他?”柳念趁他分心之际一把夺过了那块怀表:“这是我表哥。”
“哦?它对你意义非凡?”莱勒身子靠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直视着她,端详半天:“我是说这块表。”
柳念假装露出羞涩:“这是我十六岁那年,表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然意义非凡。”她欲要将怀表放在密码箱内。
“把怀表拿给我看看。”他神情蓦然间严肃起来。
柳念反手放在后面:“我有权利保留自己的隐私。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初恋,你何必这样凶巴巴的?再说,你不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琪菲表妹,咱俩彼此彼此!”她想挑起他的怒火,以此来转移他对怀表的注意。
莱勒欺近她。
柳念后退,长及曳地的丝绸衬裙被脚踩绊。
“啊!”她轻叫出声。
眼看就要倒地,莱勒及时揽住了她。
柳念不给他说话和思考的机会,仰着脑袋,小巧的嘴巴堵住了他的两片薄唇。
她的长发正好拂触到了纤腰上的那只手掌。丝丝柔滑,撩动着他那颗坚硬的心。
他热烈回应着,几乎要将她吞噬一样,索要着她芬芳醉人的吻。然而,他并没有迷住心智,一只手掌在她身上游移着,另一只却不忘扳开环住他腰的那双小手。
她早有防备,紧捏住那块怀表,双手又攀在他的脖子上。她带动着他的步伐,旋转到了柔软宽大的床上。莱勒眼底蕴着一丝邪魅,翻身压住她:“小狐狸,你的尾巴可要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