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彩和毅花跑得很快,都没有话说。毅花仍然在抽泣,连她自己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伤心,究竟是因为熊虎背叛了她还是因为他犯罪被抓?
毅彩更是心急如焚,她想尽快知道黑坚玉被判了多少年。唉,不管多少年,能见面就好。被抓那么长时间一直不能探视,现在已经宣判,总该可以了吧?黑坚玉虽然没有亲人,我毅彩就是他的亲人。
金锁和白宁正急着去余医生家,一来看看余大娘身体如何,二来想通过她找到走出大山的密道。
毅彩猛抬头,发现他俩迎面而来,就问:“你们去哪儿?”
金锁说:“看余大娘去。”
毅彩说:“她好着呢,吃了药丸就像没事的人。”
金锁说:“大娘没事就好。听说后山有条密道,可以通向山外,这件事得请余大娘帮忙。”
毅彩说:“大娘可能说不清楚洞口在哪里。”
白宁问:“你们聊过了?”
毅彩答应:“嗯。”
金锁问:“毅花大小姐,今天怎么蔫儿了?”
毅彩说:“哎,熊虎被抓了。”
金锁说:“你们也太厉害了,没有参加大会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宁说:“既然知道了,就不瞒你们了,金锁不让你们去会场,是担心你们受不了打击。”
金锁说:“熊虎本来德性就不好,回城不久就把毅花甩了,今天判了五年罪。像这样的人,不值得美丽的毅花操心。从今往后,忘了这个可恨的家伙。”
毅花说:“说得倒轻巧,你怎么还没有忘记毅虹的。”
金锁一时语塞:“你……”
白宁醋意浓浓地瞥了金锁一眼,说:“就是啊,咱毅花乖,不急,啊,慢慢会过去的。”
毅彩说:“毅花,你怎么能这样说金锁哥呢,他还不是为你好吗?”
“我……”毅花不知说什么好,就呜呜呜地哭起来。
金锁说:“咱不说了,毅花,时间会慢慢医治伤口的。”
白宁说:“毅彩,你虽然是大姐,自己的事也得拿定主意。”
金锁说:“是啊,你和黑坚玉好,我早就知道了。知青队刚开始建设猪舍时,他天天来帮你的忙,是吗?”
毅彩脸红了。
金锁继续说:“我当时就想,毅彩手脚再麻利,有那么多头猪要伺候,哪来那么多时间帮我从山上扛圆木?我悄悄地到猪舍一看,黑坚玉在喂猪哩。”
毅彩说:“金锁,就不要再埋汰我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金锁说:“对呀,都过去了。黑坚玉被判十五年。”毅彩一听,顿时瘫在地上,白宁和毅花连忙蹲下,一个掐人中,一个捏虎口。
金锁自责说话不拐弯,刺激了毅彩。既然说出口了,就得说下去,“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十五年?黑坚玉本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一点我和白宁都领教过。”
毅彩坐起来说:“我不管他过去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和我是正正经经的,我不让他碰他就不碰。在猪场有那么多机会,他都没有碰过我的手指头。”
白宁纳闷,黑坚玉真的变成好人了?他看见自己就像馋猫似的,当年竟然做出了偷看自己屁股的丑事。他和毅彩相处那么长时间,为啥就如此正经呢?看来,黑坚玉是真的喜欢毅彩啊。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能改掉自己的恶习?她感叹爱情的伟大力量。
是的,为了金锁白宁宁愿付出一切。比如与陈世强、熊虎和苟石的相处,那是无底线的牺牲啊。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连黑坚玉都不如。黑坚玉与毅彩恋爱后,除了对她的呵护,就没有再动过别的女人的心思。按他做保人生意的收入,偷偷玩几个女人应该不成问题的。
她又想到金锁对她的宽容。自己做了那么多没有底线的事,真感到羞愧,她想告诉金锁,一吐为快,但她没有勇气。她咬咬牙,从今往后,先做个好人……
金锁说:“那做保人生意,设黑监狱呢?”他说完瞅瞅白宁,也许是想得到她的支持。
白宁思绪被打断,她抬起头看看毅彩说:“嗯,对。”
毅彩说:“这事也怪我,没有劝他收手。他告诉我,这事虽然是悄悄地做,但政府的人都知道,像民政局和遣送站都懂,就连苟石也帮助周旋。更重要的,他能让村子里的群众挣得油盐酱醋的钱。我又没有多少文化,看不准吃不透,就没有阻止他。当时真要劝他,他十有八九会洗手不干的。”
毅彩的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
白宁说:“毅彩,金锁也是为你好,黑坚玉坐十五年牢,出来时你多大了?想要个孩子恐怕都不可能了。反正,你的终身大事,你做主。你好好琢磨琢磨,啊。”
金锁说:“好了,今天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做件高兴得起来的事,好不好?”
毅花问:“有啥高兴的事?”
白宁说:“请教余大娘,到后山找密道去。”
余大娘见了大伙别提多高兴了。金锁是个急性子,就开门见山地问大娘密道的洞口在哪里。
大娘也说不清楚,只记得苟石和熊虎当时消失的大致位置。她说:“走,我领你们去找找看。这后山,进去了就出不来,人称绕死山。你们一定要跟紧我,不能随便走。”
进入绕死山,大娘指着前方的陡坡说:“就是那里,我记得很清楚,苟石和熊虎是在陡坡附近消失的。”
大家开始以陡坡为中心寻找洞口。
金锁思忖,既然能走人,那该是多大的洞口?即便有蔓藤罩着,也是很容易发现的。五双眼睛还找不着洞口?
就是这么怪,在苟石和熊虎消失的地方扩大了几倍的范围搜索,也没有发现洞口的影子。
他们怀疑大娘看花了眼,或者在蹲下小解时苟石和熊虎走到别的什么地方,而她没有注意到却误认为莫名其妙消失。
反正,这一片地域没有洞口,白宁、毅彩、毅花都这样认为。
金锁举目四顾,郁郁葱葱。他自言自语道:“什么绕死山?是家门口的金山银山,不好好利用多可惜啊。”他想在知青队组织一支突击队,到这绕死山护林垦荒,砍伐掉不成材的荆棘、藤蔓和杂草,栽上果树,就不信在这个过程中找不到洞口。
他主意已定,似乎有点激动,挥挥手说:“我们走,以后再找。”
不料,被藤条绊住了脚,一个趔趄,金锁的后脑勺砸向了陡坡。
白宁说:“不好,头会摔伤的。”她急急忙忙上前去扶他,毅彩、毅花也凑上去帮忙,问:“疼吗?”
金锁倾斜着身体,耷拉着双臂,背部依在陡坡上,形成一个篆书的“大”字。他摇摇手,不停地用后脑勺撞击绿衣般的植被。
白宁着急地说:“金锁你疯了,还嫌撞得不够?”
金锁喃喃自语:“奇怪,真奇怪。”摔倒时,他后脑勺砸在陡坡上,既没有眼冒金星,也没有头晕疼痛,倒是有一种被弹出的感觉。原以为是幻觉,反复撞击仍然是这种感觉,看来,陡坡确实有弹性,要不,哪能这样好受?
他站起来转过身,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荆棘丛生藤条密布的陡坡,犹如踹在硬海绵上,弹性使他后退几步。他举起双手,激动地叫喊:“找到了,找到了,洞口!”
“密道洞口?”一个个都很惊奇地看着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