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城的脸红润起来,是德义、彩香、思锁故意给他与毅虹相处的空间而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憋尿的痛苦过去后恢复了常态?应该是兼而有之吧。
毅虹破涕为笑,她用手拍着向城的腮帮说:“嗯,红润了。你知道吗?刚才看到你那惨白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
“毅虹姐,你太关心我了。”
“我能关心你什么?从十里坊开始,一路走来,是你向城关心我和思锁,我心里像明镜似的。这次要不是你,思锁能回来吗?你若不当机立断断指,思锁也不知能不能留半条命。你是大恩人啊。”
“毅虹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一直把思锁当儿子的,爸爸救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向城,你知道吗?思锁被绑架,我的脑袋像被炸飞了,什么主意也没有,只是狂躁闹腾。真的,要没有你,事情有多糟,不可想象。”
向城未受伤的一只手,一直被毅虹的双手抓着,暖暖的,一直温暖到心窝子。她还不时地亲一亲,吻一吻。向城手上的每一根神经像导了电似的,闪电般地向全身辐射。
向城的心热乎起来,与毅虹相处那么长时间,她对他这么亲密还是第一次。他似乎感到毅虹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似乎有意无意地向他传达着爱的信号。
毅虹嗅到向城身上有一股怪味儿,她并不懂男人的身体,琢磨着,这不该是男性味儿吧?其实,思锁毕竟还是个孩子,哪会擦洗?向城身上已经脏不可言了。毅虹似乎悟到了这一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向城,你洗澡不方便,我帮你擦洗擦洗身子。”
向城想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他便顺水推舟地说:“身上是有点臭,一直没有好洗澡,就让毅虹姐辛苦了。”
“以后跟我不准说这样的客套话,果懂?”她捏了捏向城的鼻子说。
向城做了个鬼脸,活像小夫妻俩调情。
毅虹帮他脱掉上衣,从脸到脖颈,从腋下到腰部,擦洗了两三遍,两盆水被他的污垢染得浑浑浊浊,后来又换了一盆水。
向城热血沸腾,惬意到心底。他不好意思地说:“太脏了。”
毅虹笑眯眯地为向城穿衣服,还把手心压在向城的胸口,感受他心脏的搏动。向城更加激动,小心脏像打鼓似地嘣嘣乱跳。毅虹说:“你也太紧张了。”话音刚落,她就解开了他的裤带,利索地把病号裤子脱了下来。
向城喃喃道:“毅虹姐……”
“啰嗦啥?我帮你下身也擦一擦。”她边说就边脱他的裤头。
向城语无伦次:“姐,不……不不……脏……不。”
毅虹自己脸也红了,嘴角微微上翘。红扑扑的脸上镶嵌着两个酒窝,把黑溜溜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映衬得格外美丽动人。她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理,说:“什么不脏?刚刚看到了吗?用了三盆水。下身肯定更脏,四盆水能不能擦干净还不好说哩。”
向城是愿意让毅虹帮助擦洗的,但没有想到会脱光。他的心简直要跳出心窝,毅虹真是愿意做自己的妻子?他想,知道了她的想法就够了,男女毕竟有别,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能让她擦洗下身。
他夹住两条腿,拉被子掩住身体。
毅虹搓了一把热毛巾,掀掉被子,在他的大腿上擦拭,热乎乎的,湿漉漉的,痒兮兮的。
向城顿时躁动起来,他想控制住自己,可是即将迸发的火山,不是他向城的理智所能左右的。他想藏,被子却捏在毅虹手里。他感到无奈,更感到害羞,只能乖乖地暴露在毅虹面前,
毅虹一手轻轻抓住,一手用热毛巾轻擦慢柔,说:“激动什么?你是病人,你得把我当护工。刚刚护士小姐为你插尿管,你也这样吗?”
毅虹的话,就像刚刚咀嚼的朝天椒,火辣火辣的。从面部到脖颈被辣得通红通红的,羞愧难当啊!又像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亢奋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他耷拉下来。
擦洗完毕,毅虹为他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又坐到向城的床前,她把手伸进被子,贴近他的胸口。
向城也不抵触,也不躁动,他盯着毅虹的双眸,在平静想一个问题,毅虹今天的异常举动说明什么?是爱自己吗?向城无法回答,如果真爱自己,他拿着金戒指向她表白,她为什么要留下一封信而不辞而别。只能说明一点,她深爱的还是金锁。尽管金锁已经与白宁结婚,但她仍然深爱着他,永远不能接受别人。
今天毅虹的表现,向城很有把握地断定,毅虹想嫁给他,以报救思锁一命之恩。
向城这么一分析,心头反而亮堂起来。
毅虹的眸子里像放射着灼热的光,直截了当地说:“向城,你出了院,咱俩就去民政局,好吗?”
此话更证明了向城的判断,他故意调侃地说:“去民政局做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啥?”
“他们会收容,把我们外地人遣返回老家的。”
“你看你,不带这样捉弄人的。”毅虹去提向城的耳朵说,“竖起耳朵听好了,咱俩去领结婚证。”
向城很镇定,没有丝毫的激动。他说:“毅虹姐,这事我看往后放一放,不急。”
“为什么?你不急,我急。趁着我还不算老,为你生个胖宝宝。再等下去,恐怕我就生不出来了。”
“不是有个作家说嘛,孩子是爱情的附属品。从这个意义上讲,有没有孩子与爱情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只要有真正的爱情,可以没有孩子。”
“你读了几年大学,这学的是什么歪理嘛。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有了孩子爱情才会更牢固更长远。不能再拖了,还是早点结的好。”
“毅虹姐,咱今天不讨论孩子的问题。你也知道我很爱你,我更希望你也爱我,火一般的热烈。可是,你有金锁。你对他的爱是深入骨髓的。尽管他与白宁结了婚,你仍然深深地爱着他,没有人能代替他,是不是?”
毅虹直呆呆地看着向城。
“你聪明睿智,果敢执着。但有时也感情用事。华军托德义和彩香做媒,你婉拒华军。于是华军拟聘你为CE0,想以此培养感情,你还是拒绝了。这是理智。得知金锁结婚后,你主动受聘去印尼。你说这是不是感情用事?这次思锁被绑架,你想和我结婚,这不是爱情,这是报恩。我不需要报恩,我需要爱情。我不是说你对我一点没有感情,而是说在我和金锁的天平上,你永远是向他倾斜的。你不能自己欺骗自己,更不能感情用事。等有一天,你的心里没有了金锁的位置而取代了我,我就和你结婚。我会一直等着这一天。”
向城的话句句触动着毅虹的神经,他讲得没有错。但是,她不以身相许,又如何报答向城的救子之恩呢?
“向城,向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毅虹泣不成声。
“毅虹姐,咱现在不谈感情的事,先放一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