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一天到晚给我瞎折腾的,我给你温柔?”奕景宸伸出手指,往她脑门上戳。
“喂,是你自己把基金会给我的,现在我丢了,全世界人都要说你假情假义假慈善。退一万步说,看了那些家庭的情况,我怎么忍心不管?刚有些眉目,刚刚给五个孩子争到了一个疗程治疗……”
“我说一句,你说多少句?”奕景宸又戳她的脑门。
季沫疼得泪花打转,恼火地大嚷,“爸,他又打我。”
季长海手里端着一只小碗,用白瓷勺在里面捣鼓,大声说:“打得好,让你不要出去嘛。旎”
“听到没有?”奕景宸又敲她的脑门,黑着脸继续训她,“我让你管着基金会,也给你手下配了一批人,你不会用?需要你在外面连滚带爬地给我四处跑?”
“打得好,她就不长记性,我都拦不住她,再打!”季长海又补刀鞅。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季沫一声尖叫,跳起来就去敲奕景宸的脑门。
奕景宸搂住她的腰,慢吞吞地说:“沫沫,你能不能听话一点,这里碰一下,那里摔一下,我也心疼啊。”
“对啊,心疼啊。”季长海把小勺递给奕景宸,小声叹气,“你这个傻丫头,有福不享。你没看那那些明星?一旦嫁进豪门了,就赶紧生,多生几个,这样位置就稳了嘛。”
夫妻两个一起扭头看季长海。
“现在二胎都放开了……把这个给她擦上,我自己种的草药。”季长海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小碗一放,转着轮椅出去了。
“小早早才几个月啊,我是剖腹产,起码等五年啊。”季沫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喜欢,起码五年之内不会憋个半死。”奕景宸低笑,拿起了小碗,给她额上涂了一层乌绿的药汁。
季沫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小声说:“就你喜欢胡说。”
“以后基金会有什么事,让他们过来给你说,你不许再自己跑。”奕景宸往她额上敲了一下,简单粗
暴地斩断了季沫为基金会亲自奔波奉献的念头。
“呸!”她小声骂。
“明天和我上山看风景。”他转头看她,笑了笑。
“怎么,谈下来了?”季沫快步跟上他,欣喜地问道。
“对。”他笑笑,扭头看向她。
“这么快?那就是要在半山腰上建直升机降落的小机场了?”她挽住他的胳膊,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崇拜。
“明天得自己走上山。”他扭头看她,上下扫了一眼,低声问:“你能行吗?”
“小看我,我可是运动健将。”季沫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娇嗔道。
他低低地笑,笑声醇朗,如浸着月光的夜风入耳。
“对了,问你个事。于娜有儿子?”季沫直截了当地问道。
奕景宸转过头,神情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
“不会是你的吧?”季沫眼睛一瞪,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答对了,加十分。”奕景宸笑得有些坏,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跑。
“你回来,说清楚。”季沫急了,一溜快跑去追他。
“谁告诉你的?”奕景宸拦开她抓来的手,低声问道。
“安博士。”季沫冷笑道。
“谁?”奕景宸楞了一下。
“安心,八卦大学八卦专业的安博士。”季沫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安心……”奕景宸拧了拧眉,沉声道:“孩子是于娜和她前男友的。”
“她前男友呢?”季沫不解地问道。
“我问谁去?”奕景宸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怎么,你也决定去八卦大学精修了?”
季沫靠着他坐下来,讨好地一笑,抱住他的胳膊说:“我就问问,太太偶尔八卦一点你前女友的事,不是挺好吗?显得特别在意你,特别爱你……”
“还显得特别蠢。”奕景宸冷笑。
“你知道吗,你这表现,有点像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欲盖弥章,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季沫后面的话全被他用牙咬了回去。
“我还收拾不了你了?”他把她的手摁向床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嗨,真的开战后,季沫哪是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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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
李东衡还没有出院,李家里显得死气沉沉,仿古设计的落地台灯摆在沙发角落里,李太太披着一头略有些发枯的卷发,穿着真丝睡袍,顶着面膜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两片薄唇一张一合,不停地叨叨。
李建军面前摊着那副画,拿着放大镜凑在画前仔细看,那样子,是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喂,我说你
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若是空降的事是真的,你怎么办?你可就得退到二
线去养老了。人老茶凉的老话你别忘了,你不在这位子上,他们都会变成白眼狼,可没人再会理你。”
“行了,你烦不烦,成天唠唠叨叨。”李建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你嫌我唠叨……”李太太跳起来,手指头戳上了李建军的鼻子,“我看你是被外面的狐
狸精给迷住了!儿子的事,你到现在还没个眉目,就那样被白打了?”
“你有完没完?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他自己的闯的祸,自己好好吸取教训。”李建军把放大镜往桌上一拍,黑着脸说道。
“这事怎么能怪他!”李太太抓下面膜,咆哮道:“你这个当爸的,到底有没有出息?儿子打成这样,事情过了这么久,他们不来道歉,猖狂到这样子,你还不教训他们!”
“哎呀,你们两个又吵,你的电
话在响!”李奶奶蹒跚着出来,指着沙发上乱响的手机说道。
李建军抓起了手机,瞪了一眼李太太,快步走向书房。
“你又背着我接电
话……一定是狐狸精打的!”李太太扑过去,凶猛地夺过了手机,不由分说地摁了免提。
真的是女子的声音,非常温柔。
“李书记。”
“你看,狐狸精!”李太太抓狂了,对着那头就是一顿狂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马蚤货,明天我就弄死你。”
“啊……我是徐书记这边的刘芳啊。”那头的人莫名其妙,赶紧解释,“我找李书记有事情。”
“你快给我滚开!”李建军恨得牙痒,用力把她掀开,夺过了手机。
“小刘,什么事,你说。”他黑着脸,瞪着李太太,大声说道。
“李书
记,麋鹿岛在山脚下的拆迁谈判是假的,他实际是想在山上建停机坪,他背着您和徐书记他们谈好了,今天下午在这里谈判的人突然全都撤了,我去打听了一下,明天他们就上山去签字。”
“什么?”李建军脸色一变,恼火地说:“老徐他们居然背着我做这件事!”
“这个没办法,算是他们那边招
商引资。徐书记听说上头有空降,也想把您给耍了,让您在山脚下白费功夫。我要先挂了,李书记你别忘了我调动的事。”小刘急匆匆地说道。
“知道了。”李建军咬咬牙,挂掉了手机。
“怎么回事?”李太太反应过来,连忙凑过来问道:“难道奕景宸又做了什么坏事?”
“你把我的脸要丢尽了!给我滚开,我要出去一趟。”李建军推开她,把画小心地叠好,匆匆回房放进保险箱里。
“老李,你小心点啊。”李太太抱着他的外套过来,小声叮嘱。
“你给我安份点。”李建军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呵斥,“别再给我惹什么乱子。”
“知道了,你早点回来。”李太太连连点头,送他到了门口。
李建军匆匆走了,手机却忘了带。李太太正要追着送出去,突然多了个心眼,飞快地打开他的手机,找出几个陌生一点名字,飞快地用手机拍照,记下号码。
“哼,说不定狐狸精就藏在这里面。”她小声嘟囔,记完了号码,匆匆举着手机往外追。
他的车已经一头栽进了夜色里,在华灯交织的深处,越走越远。
不知道站了多久,李奶奶走过来拍了拍她,小声说:“春华,去睡了。”
李太太转头看了看李奶奶,颓然说道:“妈,会不会出事啊?我这心里不舒服。”
“哎,所以我说,不要当官了,我们回老家去。你们日子虽然是过得好,但我是成天担惊受怕的,钱是用不完的,你劝劝他,早点回家。”李奶奶摇头叹气。
李太太怔怔站了半晌,小声说:“妈,现在哪里是能回头就回头的呢,若不处理好,一旦退下来,那麻烦事就多了。再说东衡也需要我们给他铺好路呀,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得多给他做点事。”
李奶奶拍拍她的肩,挪着小脚回了房间。
李太太垂下手臂,失落又担忧地看着夜色。她刚做完面膜的脸显得很红润,眼角的皱纹是打了多少次美容针也消除不掉的痕迹,沧桑岁月,都刻进了她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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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沫有好长时间没有穿过冲锋衣了,她紧了紧领口,抬头看山道。车子只能开到这里,下面的路全要靠他们的双腿。
小时候爬过这座山,季长海要上山去看木材,带着她一起。那时候年纪小,走了三分之一就哭闹着不肯再走。想一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过了。
他偷看过季沫的相册,她的冲锋衣是天蓝色的,他也特地买了件天蓝色的来配她。胸前还挂着一个小布兜,装着小早早。
为了夫妻两个带着
四个月大的孩子来爬山的事,从一大早起,就被季长海和奕鸿围攻,直到车子出发,两个老家伙还在门口冲着了们嚷嚷。最后他们两个见拦不住,于是奕鸿索性也挤进了车里。
奕鸿和周妈拎着大包小包从车里出来了,里面是小早早的尿片,女乃粉女乃瓶,米糊糊。
小晨最后从车上跳下来,四处看了看,从车里拖下大背包,拧着小眉头,有些不情愿地跟在夫妻两个人身后。
“你说,给他们修条路多好呀,他们还强。”安心抱着双臂,扭着腰过来,喳喳呼呼地说道:“活该他们穷,一辈子当穷人。”
“哎呀,非要去吗?我就在山下等你们吧,我可爬不动。安心全权代表我就行了。”奕姑姑也上来了,喘得有些急。
“舅妈你放心,有我呢,我能行。”安心赶紧拍着心口,大声承诺。
“那姑姑就在这里休息。其余人动作都快点,中午赶到那里吃午饭。”奕景宸拖着她的手,带着一行人一头扎进了山道。
为了熟悉这边的环境,他已经来过两回了。只有实际看过了,对酒店的建设心里才会有底。
风钻进林子里,耳边全是树叶沙沙的响声。
从这里到达最高的山顶,最快也要爬四个多小时。山与山之间看着不远,实际上走起来,那可够呛!
几座山中有个低洼地带,住着四十几户人家。
他们祖上是避难进来的,现在年轻人都出去了,只有老人留守此处。村里维持生计的办法就是种烟叶,几十亩烟叶田把小村包在正中间。
奕景宸手机上有照片,是整个村子的全貌。现在是冬季,烟叶早就收了,一眼看去,小村白墙青瓦的小屋就像洒落在一片黄土中的白色蒙古包。
“你追我。”季沫松开了他的手,迈开两条腿就跑,像被放进了山林的小鹿一样快活。
“你就抓紧跑,我看你能跑四个小时。”奕景宸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季沫停下来,叉着腰等他。
奕景宸不紧不慢地走上来了,手在小早早的小屁
股上轻拍。
小早早戴着帽子,头上还另外顶了一条丝巾,遮住有些凉的山风。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好奇地往四周张望。
青山绿树,风拂叶落,一条蜿蜒小道在林子里若隐若现。
“儿子,爸爸带你爬山,这座山叫郎中山。”季沫退回来,把手套给小早早紧系。
“取了,让他感受一下自然气温。趴在我身上,他能有多冷。”奕景宸眉头皱皱,直接把小早早手上的小熊手套拽下来。
“景宸哥,还有多远啊。”安心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抱怨,“怎么高,都走了半个小时了。”
“才半个小时,要走六个小时呢。”季沫故意吓唬她。
“圣母玛丽呀,季沫,你别骗我。”安心手掩在心口上,夸张地大叫。
季沫耳朵都要被她的尖叫声给扎破了,赶紧埋头往前走。
“哎呀,我的脚好痛。景宸哥,为了麋鹿岛,我可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呢。”安心扭着腰,一个劲儿地往奕景宸的身上靠。
“安心,你别往我小叔身上靠,小婶婶会打你的。”小晨走过来,用树枝在她的背上戳了戳。
“小破孩,你知道什么,我和你小叔在谈工作。”安心瞪了他一眼。
“安心,安心,你背上有个毛毛虫。”小晨走了几步,又用树枝戳她。
“是吗?”她咋咋呼呼地跳了两下,扒
下了冲锋衣。
嗨,里面是一件一字领的紧身衣,包得一身玲珑火
爆。
几个保镖忍不住盯着她的月匈器看。
“我们走这边。”奕景宸拧拧眉,拖着季沫的手钻进了小树林。
“不等他们了?”季沫笑着问。
“不等,我带你抄小道。”奕景宸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
“好不好走啊,儿子可不能摔着呢。”季沫有些担心。
“行了,快跟上,就一小段,可以从前面截住他们,免得那活宝叽叽喳喳。”奕景宸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