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们,就这样吧!

车钥匙终于插进去,傅夜七终于闭了闭眼,眼圈竟是湿了。

终于车子启动,却像被人点了穴猛然卡住,颠得她身体强烈前后来回,重重的撞在椅背上。

她震惊的盯着前方,沐寒声忽然冲出来挡在车前,修长的双臂顶着她的车头。

“嘭!”他的双手一撑,压在车面,轻又沉一声,她能清晰听到。

可她握紧了方向盘,拧起秀眉紧紧盯着他,“让开。”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静不下来去听。

沐寒声听不到她电话,只有口型。

厚重的掌心敲着车头,视线一刻不离她,“夜七,你下来。”

低沉的语调,醉意之下并不快、不强势,更让人听似软声祈求。

她怎么肯下去?只是拧眉摇头,微红的眼闭了闭,柔唇无力。

“沐寒声,你让开吧。”

他就那么双臂撑着车头,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直直的盯着她,英眉微蹙,就是不让走。

脑子里响着迪雅君对他吼出来的那些话,她一咬牙,车子猛然往后退。

沐寒声就那么跌在地上,而她从他身边绕过去,车轮压到马路外,大幅度颠簸也没停,转眼即过,朝着远处疾驶。

车尾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沐寒声还没从地上起来,起了一条腿,身形微晃,撑着地面的手成拳,一个盖还跪在地上。

迪雅君出去时,心里狠狠的一痛。

他多么尊贵啊,竟然这么颓丧,颀长的伟岸跪在地上被醉意拖得狼狈不已。

不待迪雅君走过去,他忽然摆拳砸向地面,好像那不是他的手。

“Haven……”迪雅君吓得愣住,轻飘飘的声音,透着细细的哽咽,她甚至不忍看到一个素来矜贵的男人这个样子,更犹疑的不敢走过去,但是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迪雅君蹲在他身侧。

“她已经走了,Haven,你别这样。”很轻的声音,微红的眼。

她也不想让傅夜七看到那一幕,可是谁能料到会那样?

沐寒声埋首,说那句‘让我静一静’时,几不可闻。

迪雅君没让开,“寒声,如果你真的非她不可,这样没有用的,她不会希望看到你颓废的模样。”

就算傅夜七看着无所谓,她看着真的心疼,他们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

傅夜七的车在路上飞驰,她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有送回去,担心他在生气,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却是那样的画面。

他们曾经该是般配的一对,他曾经对她有意。

被分离的无奈早已过去了,但凡他们愿意,轻易就能在一起,就像迪雅君所说,哪怕是现在,再努力一点就能在一起。

而她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一边想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又想之后和沐寒声安安稳稳在一起,可谁有义务等你?

车子猝然停在傅宅外,她却久久都没下车,伏在方向盘上一动未动。

垂下视线,静静盯着一处。

也许,这样最好。

最好。

他和迪雅君一对,她才能放开手脚,十九年前的项目案,迪雅君必定是有份的,只是具体手段无从得知。

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接了瑾儿的电话,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可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倒时差,再睁眼是下午四点,她已经起床收拾,容不得自己闲下来,准备去公司。

她离开傅氏已经好几天,有赵霖在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可是公司上市推迟了,多少打击了员工热情。

她到公司,一进大厅就能受到员工敬重的问好,但她只是勉强的扯起嘴角,再没更多的表情。

大概是六点多,按说都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徐米敲门走了进来。

“傅董?”徐米小心的试探,看着她满脸的憔悴,跟着皱了眉。

她努力的牵起嘴角,“有事吗?”

徐米抿了抿唇,又指了指门外,道:“大堂说有人要见您,已经拦了好一会儿,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我怕她们拦不住。”

娥眉轻轻蹙起,她看了徐米,“谁?”

“是……沐先生。”

傅夜七略微恍惚过,疼痛一秒就爬满那张精致的脸,满脑子是他们接吻的样子。

片刻,闭了闭眼,再睁眼是一片清明,柔唇微动,“不见。”

徐米犹豫了会儿,“那……我就说您不在。”

她只是几不可闻的点头。

徐米出去了,随着合上的大门,她手里的钢笔无力的垂下,混着轻颤的呼吸。

一想到她要就这么放手,成全他们,也让自己给父母一个慰藉,胸口疼得难忍。

喉咙被一团酸涩堵住,无处排放的情绪挤到了眼眶里。

起身站在窗口吹着冷风,眼睑却越发酸涩。

“哐!”突兀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沐寒声站在门口,深眸遥望。

他换过一身墨色的西服,醉意轻了,可是脸上的疲惫丝毫没见,那么远,还能看出眼底的血丝。

她吸了吸鼻子,低眉之际眨了眨眼,抬头看他已然平静了很多。

“如果没事,请你出去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谈。”她清雅的低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力。

不住的无力。

徐米本是跟在沐寒声身后的,可是办公室的门被他反手就锁上了,只能对着门板干着急。

他走了过去,不过几步路,浓墨的眉宇纠着。

伸手想牵她,她快速缩了回去,侧过脸,“既然不走,有什么话你就说。”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良久,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待她轻叹打算侧身离开时,他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让走。

“夜七,我承认,那两个电话让我很生气。”他薄唇微热,又泛着几分苍白,“但不是气你……我没办法看着你跟他一同出差还满腹淡然。”

她忽然笑了一下,仰起脸。

“沐寒声,我只是跟苏曜出差,而你跟迪雅君住在一起,请问哪一个让人不放心?”

这话让沐寒声蓦地收了声,忽然急迫的看她,“不是你想那样!”

“那是什么样?”她笑得讽刺,“我站在门口听了那么久,除了听到你们两情相悦,就是你们的拥吻,你还想让我知道什么?”

沐寒声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幽暗的眸子里满是诧异。

“我对雅君是什么感情你很清楚,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握住她的肩,压下视线。

“为了成全。”她以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可是并没有,张口的功夫而已,蹙眉望着他,“我不贪心,不要你了,成全你们迟了十几年的感情……”

“我要你!”他几乎是咬牙打断她不负责任的话,“可我只要你夜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会这么说话,你说过雅君是我朋友,你会以礼相待,宁愿自己出去住都不让我叫她搬出去,我如何对雅君,那都是朋友之情,你说你理解的……”

“我理解,不等于我接受!”急促的反驳,混着起伏的呼吸砸到他脸上,那么真实的情绪。

也许,有着她想成全的心,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一回毫不讲理的女人。

“沐寒声,她是你朋友,我是什么?”她仰脸,褐眸微红着,“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让我拿什么赶她走?……看着你们亲密默契,我反而像个第三者一样跟你们住在一起?让她像看笑话一样看我吗?”

“雅君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在护着她!”她已经抛却所有矜持,既然闹,那就闹个够吧,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她哭,胸口疼得压抑。

拧眉抿唇,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越擦越汹涌。

“别这样,夜七……”低沉颤抖的嗓音,透着数不尽的心疼,“别哭……”

她只是看着他,不躲避他擦眼泪的手,脸上却淡淡的嘲讽,“你一直以为我多么明理,可我只是女人,也想有个男人能让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你高看了我,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心思,可是你没有,我转过背,你和朋友纠缠不清……”

沐寒声的动作猛地顿住,“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我信么?”她后退一步,可笑的看着他,“我和苏曜一同出差,一起住酒店,什么都没有,你信么?”

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将她压进怀里。

“我信。”他低颤的沉声,“夜七,不要再用明知很伤人的话来刺激我……”

就算那天苏曜接的电话,就算他心里升起,可他依旧信,毫无理由的信她。

傅夜七很用力才把他推开,抬手抹过眼角,“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你和她。如果我再刺激你,是不是就应该跟她上床……”

身体倏然被他拉过去,狠狠的压下薄唇,吻封住她的话,滚烫的唇,低低的带着几不可闻的轻颤,“别再说了……”

“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他闭着眼,尽在咫尺的峻脸是疲惫的。

那一刻,她觉得心疼,可是她没有办法,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闭着眼不去看。

他抱得很紧,却不敢用力的吻。

直到她推开他。

“沐寒声,迪雅君说的对,我们没有一天是幸福的,真的别跟我浪费时间了,我现在没办法相信你,没办法心平气和,你走吧。”她那样的冷静。

沐寒声不走,哪怕她转过身,下一秒就从身后抱住她。

抱得很紧。

“我们结婚,好不好?”沐寒声混着叹息的低沉,双眼阖着,眼泪落到她脖颈间,很烫,烫得她忘了任何反应,听着他颤抖的低沉。

“我想跟你结婚,夜七!”从婚姻失效的那一刻,他就小心翼翼着,他多想婚姻关系永远持续下去,可是他找不到办法。

结了婚,她才有安全感,她才能信他,她才不会想着跟他玩什么博弈分离。

很久,她才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的样子,最终是苦笑,“不好。我现在怎么会跟你结婚呢。”

他的目光带上了恐惧,不住的在她脸上打转,想要找出她口是心非的痕迹,可是没有。

压抑的呼吸愈发急促,“为什么?”

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很复杂。

“也许,我累了,我挤不走迪雅君。也许,我腻了,不想跟你过了,不然为什么当初一年半都不跟你复婚?”

她说得那么轻巧,沐寒声只是愣愣的拧眉,薄唇无论如何张不开。

傅夜七闭了闭眼,“你走吧,也许我会再想一想。”

沐寒声却像钉

寒声却像钉在原地,只是看着他,疲惫的脸,脸上还残余半干的痕迹。

不见他走,她拿了自己的包。

却被沐寒声捉了手腕,“我走。”

转身前,他低低的一句:“都好好想一想,虽然,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但我给你时间。”

最后一句:“不要太累。”

沐寒声一走,她颓然跌坐,手里的包直接滑落到地上。

瑾儿来过电话,她没接到,出公司时已经很晚了,外边一片漆黑,她只觉得疲累,干脆没有开车,把自己塞进的士里一路沉默。

……

唐尹芝愤怒的盯着对面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你以为可以独善其身?不可能!你也会被拉下水!”

面对她的愤怒,男人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低低的一句:“策划的是你,实施的也是你,我只是推助……”

“推助就是共犯!”唐尹芝紧紧捏着手包,风韵犹存的眼满是激动。

呵!那人冷笑。

“你是怕没人救你?生下几十年在牢里度过?而我不会,我至多关个几天。”好一会儿,那人叹息,“人老了,苏夫人,人命还是别碰了。或者,你敢出口供么?确定有那个命说话?”

唐尹芝颤抖着手,目光里满是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宝贝儿子想上任影协委员长,对么?如果我把这件事都出来,他能么?”唐尹芝想起这件事,笑起来。

而那头的男人终于冷冷的看过来,“你想干什么?!”

唐尹芝笑,“我不想干什么,只要你不让傅夜七查出那些事,我立刻回意大利,永远不回荣京!”

男人苍老的脸,眯起眼,透过昏暗盯着这个曾经爬过自己床的女人。

她也是不能面世的,他保留了一世的好丈夫、好父亲、好官员的形象岂能因为一个女儿而毁了?

良久,男人冷声,“好。”

唐尹芝看了看他,伸手贴上他褶皱的手背,“合作愉快!”

男人却嫌恶的把手抽了回去,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还以为依旧二十几?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昏暗的包厢,钻进华贵的轿车中离开。

看着他走了,唐尹芝也冷冷的笑了,甩了甩自己的手。

偏僻的小型会所安静下来,街道上几乎只能看到一辆卡宴。

卫子谦眯着眼,一手撑着下巴,目送两人离开。

“肖筱,你爸认识他?”他忽然问。

肖筱都快睡着了,勉强撑起眼皮,“不知道,反正我不认识。”

“那你认识赵导演?”卫子谦知道她睡迷糊了,好笑的问了一句。

果然肖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圈里排在十线之外的导演我都认识!”

哦,卫子谦淡淡的挑眉,抬手故意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你继续睡吧。”

肖筱反而不,瞪着一双圆圆的美眸盯着他,“刚刚谁说邀请我吃东西?说话不算话!”

卫子谦抿唇笑,“这么晚就不了吧,晚上吃东西容易长胖。”

“我又不嫁人,长胖怎么了?还有千万粉丝跟我一起过呢!”肖筱‘切’了一句。

卫子谦倒是开了车,心情不错,“不嫁人等谁呢?”

“等你行了吧!”肖筱大大咧咧的一句,抓着安全带靠回去闭上眼,不搭理他。

车子转过弯,卫子谦看了她一眼,“这么不关心你爸的事?”

赵导不喜欢现任委员长是很明显的事了,最近才传出他在准备爬上影协委员长位置的事,可不是冲着肖筱父亲去的?

“我爸一生光明正大,我有什么好担心?一个委员长而已,当不当的吧,我还能养得起他老人家。”肖筱闭着眼。

说是这么说,但名誉若是受损,谁也不好受。

可卫子谦用了很多功夫,才勉强找到点端倪,谁知道竟然还和苏曜他娘扯上关系了?这恐怕,和夜七商量商量比较好。

……

沐寒声回到御阁园时,已经很晚了。

他没喝酒,但是连日来的疲惫一点没褪去,下午和她的争吵,好像花去了所有力气,伟岸变得沉重颓然。

弓着腰换了鞋,抬头看到迪雅君皱着眉站在客厅入口。

“你吃晚饭了吗?”她小心和担忧的问。

沐寒声摇了摇头,径直要往楼上走。

迪雅君皱了眉,“帧姨留了晚饭,你吃点吧。”

沐寒声看过来,然后看向她被菜刀伤到的脚背,忽然问了一句:“伤怎么样了?”

迪雅君愣了一下,除了受伤当天外,他几乎没空估计关心她。

抿了抿唇,心里有点酸,因为她,他们肯定又吵了一架,他居然还惦记着自己。

“还好,已经不太疼了。”她轻轻一句。

后来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她会生气,会介意,对吗?”沐寒声弯着腰,累得不想抬头,还是低低的问。

迪雅君皱了眉,“任何女人都会,除非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者,她真的足够明理和大度。”

后一句让沐寒声嘴角冷然扯了扯,她一直明理大度,所以麻木了他,让他以为她就是那样的,等回过神,严重到她对他毫无信任了。

许久没听见他说话,迪雅君转过头,“吵架了,对吗?”

沐寒声还是没说话。

她苦涩的笑了笑,“Haven,我虽然很歉意,歉意对你造成的困扰,对傅小姐造成的伤害,但不后悔自己说过的每句话,爱是每个人的权利,我也有,我爱你,很坦荡,但从未强求也不耍手段,到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就算她在这儿,我可能也会这么说,憋了十几年,我也很累。”

这样的话,让沐寒声拧眉看向一向率性优雅的女人,英眉轻轻蹙着,带了几分不悦。

“我看出来了,傅小姐比我重要,只是你习惯了关心我,抛不开唯一的友情,其实傅小姐肯定理解你,可是她不能接受我,对吗?”迪雅君淡淡的笑着,很苦,依旧笑着。

沐寒声不说话。

可她的确是那么说的,她理解,绝不接受。

“Haven,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傅小姐解释,我不会跟她抢,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沐寒声皱起眉。

“不要去找她。”他低低的一句。

迪雅君的笑意更苦了,他还是担心傅夜七,那么担心,害怕她去找傅夜七,让对方越发难受?还是怕她欺负她?

“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就不去。”迪雅君低低的一句,很疲惫。

沐寒声垂首,双肘撑在膝盖上。

“雅君。”迪雅君起身准备往楼上走时,他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如果难顾全,我希望你理解我,我没办法失去她。”

迪雅君背对着他,脚步顿住,忽然落了泪。

闭上眼,暗自深呼吸,“没事,我理解,陆铭走了这么多年,你对我够好了。”

说完那一句,她就拾步上楼,走得很缓很轻。

沐寒声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安静的一动不动。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那双泛红又清冷的眼,还是那么疼。

他甚至就那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说好给她的时间,一转眼马上一周,可她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傅夜七每天从早到晚泡在公司,苏曜不在,没人能请动她准时出去吃饭,徐米每次进去都是埋首忙碌。

“傅董?”徐米小心翼翼,每天见她都是疲惫至极,这两天的早会一双眼红肿,根本不只是时差倒不好的缘故。

“您午餐只吃了一点点,这都马上八点了,还不去吃饭?”徐米叠着手。

傅夜七从办公桌上抬头,反倒看着徐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徐米笑了笑,“我看下午那位卫少找您,就知道您估计又赶不上晚餐了,所以就多呆了会儿,要不……咱俩一起去吃?”

她笑了笑,“我这身体受不了夜市,你约宋沫去吧!”

“没事,我请客!宋沫这两天没空的,她和卫先生也见过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徐米赶忙摆手。

卫子谦还找过宋沫?

那就是秘密探取某些人的私事了吧?

苏夫人?还是按个姓赵的?

沉默片刻,她收回思绪,“那你再等会儿吧,我把工作收个尾。”

徐米立刻笑起来,出了办公室,顺便给宋沫发了个短信。

【我和傅董去吃饭,你来不来?】

但是那头半天都没有反应。

徐米知道宋沫以前顽劣,但是现在一工作起来天塌下来都能专注,也就没多在意。

傅夜七坐在办公桌后,正准备关机,正好手机震动。

是苏曜。

“怎么了?”她淡淡的笑着,尽量不让苏曜听出疲惫。

苏曜那边也在加班,的确没听出异样,只说:“对了,英方给我电话,说是信息提取出来了,不知道你要那方面,基本能给的都会发你那儿去。”

她略微欣喜,转头时,准备关闭的窗口忽然提示收到新邮件。

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已经收到了!”

苏曜的生意略微凝重,还是‘嗯’了一句,“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没关系,这两天我就过去,苏夫人本该回来了,但行程推迟了,我不放心。”

这样平淡的言语,却是背着他母亲关心她,她却只能微微的笑,“谢谢。”

“傻姑娘,谢什么?”苏曜无奈的一句,“那就先挂了,我手头还有点事,下了班打给你。”

她点头,“好。”

放下电话,她把鼠标放在新接到的邮件上,可是好半天都不敢点开。

她不知道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结果,不知道都会涉及什么人,父亲跳楼的场面轰然略过脑海,手指已然僵硬不已。

“笃笃!”

“傅董?”徐米忽然敲门。

她蓦地抬首,“怎么了?”然后想起了约定,笑了一下,“你稍微等会儿。”

徐米摇了摇头,“不是,是……楼下值班的说,有人找您,我想,估计是沐先生,让他上来么?”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

不管邮件结果如何,不管会不会涉及迪雅君,她都不想让沐寒声直接看到,因为调整不出适宜的表情。

对着徐米诧异的目光,她缓了缓,“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让他走吧。”

徐米抿了抿唇,“好吧。”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她终于把鼠标点下去。

点下去。

整理出来的信息不少,从项目最初的规划、利益关联,到后来转购的官方阐述,她头一次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父亲的签名。

眉头紧紧皱起,心口疼得难受。

父亲曾经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钢笔、毛笔,他都写得那么好。

轻轻吸了吸鼻子,竟然不太敢往下翻,只是拧眉盯着屏幕。

手指终究动了动,资料往下滚动。

项目转购阶段,有着截取的官方话语,有着迪雅君的英文签名。

最重要的,还有转购要达成的国际关系人,以及迪雅君的担保者,严格说来,没有那个关系人,这项转购绝不可能完成。

……

昏暗的街道在路人惊诧中上演着飞车追逐。

宋沫骑的摩托车,还没从窥探赵某隐私中回过神,差一点跟别的车撞上,她躲避了,以为只是意外,没想到居然被盯上了。

徐米给她发短信的震动她感觉到了,但是无暇估计,车子飞过狭窄的街道,甚至飚上了人行道,引得一片哗然和咒骂。

时过十几分钟,宋沫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她的摩托车油量有限,开久了的手臂有些发麻,如果不是在英国时顽劣学飚车,她恐怕早就挂了。

……

苏曜接到电话时,蓦地放下钢笔,听着那边的人急促说话。

“苏夫人哪来的人?”他甚至从桌边站起来。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苏曜低眉极力思索着,极快的说了一句:“那是宋琦的妹妹,绝对不能出事,如果解决不了,就去找御宴庭总经理许南,那是沐寒声的人,要快。”

挂下电话,苏曜眉头紧拧,脚步不停的来回疾走,皮鞋跟敲击的声音越发显得气氛紧张。

而他不敢就这么告诉夜七,手机捏得紧了又紧。

……

傅夜七的鼠标滑到国际关系人,迪雅君担保者那一栏,目光再也挪不动。

周身一阵阵的阴冷,冻得她全身僵硬,硬生生的,像被钉子定住。

那遒劲的笔迹,龙飞凤舞,但她看得真真切切。

那么熟悉。

那是十九年前啊,他是怎么参与到这件事,逼死父亲的?她竟然连想都不敢想。

“笃笃!”

“傅董?!”

徐米第三次敲门了,这一次,脸上的小心翼翼没有了,却是焦躁和紧张,紧张到语无伦次。

“傅董!宋宋、沫……沫沫她出事了,怎么办?我就说让她小心的,傅董,我、我可能不能请您吃饭,我要去医院!”

傅夜七恍然从办公桌上抬头,“你说什么?”

徐米急得快要哭出来。

傅夜七已经抓起手包往门口疾走,六厘米的高跟鞋竟然走得颤颤巍巍,只有她自己知道,抓着包的手都在颤抖。

宋沫在查姓赵的事,卫子谦说苏夫人见过那个男人,宋沫查出什么了?

项目转购之前,是不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幕都和苏夫人有关?

她只是一个游走形形色色男人之间的女人,竟然藏得这么深,傅夜七头一次觉得女人竟然可以这么可怕,三个家庭的纠葛,因为她道这一代都不得安宁。

电梯的按钮一次又一次的被她重重敲击。

徐米在一旁看着都皱起眉,傅董为什么比她还着急,还激动,甚至……

她竟然哭了?

徐米呆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她红彤彤的眼,没有泪,在电梯墙壁上都看得那么清晰。

快到一楼时,徐米极力压下紧张,道:“傅董,您别太急,沫沫会没事的,她已经被人送到医院了。”

傅夜七闭了闭眼,眼泪还是划了下去,脑子里依旧是那个遒劲而残忍的签名。

“叮!”电梯开了。

徐米看她一抬脚,高跟鞋一歪,差一点就往前跌去,赶忙扶了一把。

“傅董,我去开车吧?”徐米担心她根本无心力,相比来说,自己比她好一些。

傅夜七无力的闭了闭眼,松了徐米的手,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只是低低的一句:“好。”

徐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先出了公司门口,急急的去把车开出来。

傅夜七弓着腰缓了会儿,捏着手包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公司门口,接着门口和路灯的光,她却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沐寒声一直等在那儿,看到她出来,脚步猝然动了一下,又拧眉莫名停下。

灯光下,她的眼是红的。

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却对他视而不见,哪怕只有几步她都不打算停下来,缓缓转身往另一侧走。

手臂忽然被攥住,人已经落入他的双臂之间。

“夜七……”一周的时间,他不知道再见会是这样。

“怎么了?”他垂眸,沉得可怕的嗓音,幽暗的眸子里都是浓郁的心疼。

他以为这些天,她得以安静,应该会想一想。

她却挣开他的手臂,抬眼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眼泪忽然滑了出来。

沐寒声倏然一震。

他不会看错,褐色发红的眼底,对他,竟然有着仇恨,淡淡的,又是狠厉的。

直戳心脏,疼得令人忘了声息。

她退着步子,颓然转身。

沐寒声才忽然追过去,刚碰

过去,刚碰到她的衣角,却被猛烈挥开。

“别碰我沐寒声!”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嘶喝,盯着他的目光越像锋利的倒刺。

她那么狠狠一挥手避开他的碰触,过分忙碌而长长的指甲‘嚓’一声划过他的手背,他却没觉得疼,只是凝着她痛苦的脸。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傅夜七哭得出不了声,无力的用手撑住膝盖,他一靠近,又狠狠的往后退。

“别再来找我了。”她低着头,轻到飘忽的残忍,“从你帮她的那一刻起,就该选择她,我成全你们。”

她抬起头时,满脸是泪。

“我没办法……没办法跟逼死父亲的男人结婚,沐寒声……”

她喊他的名字,那么无力,无力到他几乎听不清楚。

怔怔的看着她,沐寒声薄唇轻轻颤着,“你在说什么?”

徐米就在不远处,可是她不敢贸然上前,医院那边来电话了,有人给宋沫签了字,急救中,情况还可以,车祸没有伤到致命处。

徐米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傅董的背影在路灯下极其脆弱,握着手包的手腕甚至在颤抖,高跟鞋几度站不稳。

她盯着这个相处四年的男人,却怎么都看不清。

以往那么凌冷分明的五官,她最喜欢的高挺鼻梁,性感喉结,统统看不清。

咬唇忍住哽咽,眼泪沾着睫毛晶莹到冰冷。

“我们……”她没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就这样吧。”

就这样?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他,亦是红了眼。

多简单的三个字,却轻飘飘的就剜走了心尖上的神经,一片麻木。

“不,夜七,我不会让你走,……至少,我要知道原因,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段感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要拿雅君来敷衍我。”沐寒声握拳,说得坚定。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她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了。

她要知道迪雅君到底怎么得到的项目,到底还有谁把逼死父亲的那把刀塞进他手里,眼睁睁看着他跳楼自杀,导致母亲殉情,导致她失去父母之爱,颠沛流离、受尽折磨十一年!

她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最后她看他的那一眼,那么痛,又那么坚决,冷得让沐寒声不敢挪动半步。

她转身时,沐寒声的手机响了。

他却似乎没了知觉,只是盯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徐米旁边,似乎用了最后一口气才能抬脚上车。

她的车走了,消失在夜幕里,几不可闻的远去。

沐寒声终于接了电话,听完之后,竟还木讷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

庄岩以为他真的没有听清,“我说,宋沫出车祸了,在医院,我在外地去不了,你一定要去看看看她!”

宋沫出车祸?

沐寒声蓦地拧了眉,片刻后猝然转身,向着刚才她离开的方向疾驶。

医院里。

急救灯明晃晃的亮着,看得人心口惊颤。

傅夜七就站在门口,僵硬的站着,盯着刺眼的灯,怎么都不眨。

徐米担心的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急救室,终于捏着手心,“傅董?您没事吧?”

她恍若没听见,盯着那盏灯,盯到眼睛酸痛。

直到她微微摇头的时候,徐米实在担心,扶了她的手臂,“您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甚至她似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捏着包手定了型,纤瘦的手指白皙得骨节森森。

而她摇头,无声。

徐米紧皱眉,想让她去坐会儿。

傅夜七一步也没挪,只是她最近一次来急救室,距离上一次是不是很久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她流产。

不是没人提及就不会痛,是她刻意不去想,他们之间那么深切的纠缠过。她以为那次之后,他们可以很好的在一起,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沐寒声脚步急促的踏进医院,那张深冷疲惫的脸,在见到急救室门口的女子时,眼底的痛猝然深了几分。

脚步变得迟缓,一点点走过去。

她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去,然后深深的皱起眉,又缓慢的转了过去。

急救室的门打开时,徐米一时着急直接松开她冲到医生面前,“我朋友怎么样了?”

傅夜七失去徐米的力量,竟然一时不防的往一旁倾斜。

几米远处的伟岸身形猝然而动,有力的手臂托了她的重量,低眸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漠的躲开他的碰触,跟着宋沫和医护人员去病房。

医生看了看三人。

徐米对着医生,“您跟我说就好。”

医生这才点了头,“车祸不散特别严重,幸好带了头盔,脑部只是轻微脑震荡,手臂轻微骨折,脚踝处的伤是最重的,但今晚应该就会醒过来。”

徐米只是点着头,不断的说着“谢谢。”

等医生出去的时候,傅夜七才声音低婉又微哑的问了一句:“请问,谁送她过来的?”

医生皱了皱眉,“这就不太清楚了,只说是她表哥,好像也受了皮外伤。”

宋沫哪有表哥。

医生嘱咐了几句,病房里安静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徐米,你还认识宋沫别的朋友么?”

徐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国内,除了沫沫的师父,应该没有了。”

师父?那就是庄岩了,庄岩是军人,就算有人暗算,也该不会出事的,她松了口气,靠在床头的柜子上。

片刻,徐米看了她,“傅董,沫沫已经没事了,您……去吃点东西吧?我看着就好。”

她的脸色是自己看不见,白得苍白。

傅夜七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很累,累得站不住,要靠着柜子,可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摇了摇头,“我没事。”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立在一旁,终于转眸看向她,眸底真真切切的心疼,“先去吃东西。”

她没有理会。

沐寒声走过去,试图牵她。

可她蓦然激烈躲开,“别管我!”

------题外话------

貌似把我七虐得够呛,我检讨,我很爱她,真的,比老沐还爱嘿嘿~真正满百万了。

ps:好几个人问我这本书会不会出版?好开森有木有?至少说明写得其实还行对吧,开文时也想出版来的,所以用词、对话很认真,但是目前还没勇气跟编辑申请,嘿嘿,有机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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