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下到停车场,需要等待许久才能见到谢掠东。
但是方欣如只在入口处等待了一会,价值千万的豪车宾利便徐徐地驶进来。他没有让她多作等待就已经出现,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路程,他是挂掉了她的电话,便立即离开公司前来。这场见面能够得到他的重视,她的内心再度掠过难以言明的思绪。
这个男人让人无法拒绝他的魅力,也没有办法拒绝他在细微之处的体贴。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藕断但仍然丝连,她每次与他见完面之后,都会偷偷地、独自地回忆许久,那种羞怯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十三四岁之时,她初次与他见面然后便暗恋上他的情形一样。
“掠东!”
方欣如趋步上前,司机走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并且向她点头问好。
谢掠东开口示意道:“胜叔,你先到外面去喝杯茶,十五分钟之后回来送我回公司。”
司机识趣地应声离开。
空间宽敞的车厢当中,只剩下方欣如与自己分居多年的丈夫相对。他让司机十五分钟之后来接他,大费周章的赶过来,但他能够给她的就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实际上他如果说没有空,她可以另约时间的。
“吃过中午饭了吗?”
方欣如轻声地开口,车厢的桌板上搁着还没有合上的文件,他在接电话的时候说过下午要参加会议,她担心他只顾着工作,又把中午饭都忘记掉。
“嗯。”
谢掠东随意地回应了一声。
方欣如暗中地用目光打量着他,自从他们分开之后,再见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衬衣领带外加黑色的西装,像是用一层厚厚的外壳把自己封闭起来,疏远而隔膜。以往他的衣着都是她替他打点的,如今他身边连个照顾他生活细节的女人也没有。
于是他就这样天天穿着得像是要参加重要会议一样。
“这是我自己烘焙的。”
方欣如把攥在手心里面的小甜饼递给他,“特意加了意大利进口的牛油和从宁夏运过来的枸杞蜂蜜,有空就尝一尝合不合你的
口味。”
“嗯。”
谢掠东又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声,接过她递过去的用丝带把袋口,绑扎得非常漂亮的纸袋,随手搁在了桌板上面。方欣如原本也不指望他会立即就品尝,但看到他如此随意地搁下还是有些微的失望。
“枸杞蜂蜜可以调理肠胃,养气润肺。”
方欣如小心翼翼地开口,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袋甜饼,但是却花费了她许多的功夫,甚至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她其实很希望能够亲眼看到,丈夫品尝完味道之后的反应,从前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因为家中有佣人、有厨师,她还从来没有替他下过一次厨房。“你平常都不肯喝甜的,以后让家里的厨子替你加在点心里面,可以时常吃上一些。”
谢掠东抬起头看了她几眼。
“对不起——”
方欣如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他们已经分居多年,但她仍然像是当初一样,关心着他的起居。
搁在桌板上面的纸袋被重新拿起来,谢掠东用骨节清晰的手指,抽开了绑扎成蝴蝶结的丝带。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她定定地注看着他的动作,想像他在签署那些价值千万的合同时的情形。
他们还美满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把她带在身边走遍了世界。
住过最好的酒店,吃过最好的饭馆。
他给过她像是王妃一样奢华的生活,但是从来没有在车厢里面,吃过一袋由她亲手做的几乎称不上有价值的甜饼。
原本是失落的心情,被他简单的动作全部填满。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但对他仍然有一份崇拜迷恋的情结,她就这样注看着他失掉了心神。无数的繁华散尽,最大的幸福竟然是在车厢里面,如此平静地看着他品尝小小的甜饼,这一刻她的眼里几乎酸涩得要掉下眼泪。
“还好。”
谢掠东吃完一块甜饼,对她的手艺的评价,就只有言简意骇的两个字。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常常做给你吃好不好?”
话刚出口方欣如便已经后悔,她从来都不是得寸进尺
的人,但是对这个男人的关心像是没有止境。
她的表现如此明显,只怕又会招惹他的不高兴。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谈?”
谢掠东转移了话题,她主动打电话给他,理由是有说话要跟他相谈。
“我放心不下少尘。”
方欣如把自己脱缰的思绪收回,轻声地叹息着开口:“浅悠今天跟爷爷见了面,然后一个人过来找我,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我担心她会和少尘说分手。”
“我以为她与少尘的感情十分坚定。”
谢掠东蹙起了眉尖,“她竟然因为爸说的几句话,便要向少尘提出分手?”
“掠东!”
方欣如在丈夫深沉的眸光之中,几乎忘记掉了要继续下来说的话,“她是真心的喜欢我们的儿子,爷爷对她所说的话让她对自己、也对少尘的感情有了怀疑。”
“原因?”
谢掠东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谈判桌上是如何的厉害。
wωω☢ttκa n☢¢〇 “爷爷对她提起了依尘。”
方欣如的声音透出深深的追悔和难过,几乎是哽咽不成话语,女儿的遽逝是她与丈夫无法解开的心结。“我很害怕依尘的意外,会在少尘的身上再次发生,他们姐弟的感情一向非常的好,而且性格也很相像。不可以让少尘像他的姐姐一样,掠东,我们只剩下这个儿子,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让他受到伤害。”
“你很喜欢江浅悠?”
温暖的大手覆过来,谢掠东把她的手背按住。
方欣如震撼地抬起头,有多久他没有再这样碰触过她的手?如果她没有坚持离家出走,对他们的儿女多一份关心,就不会失去那么漂亮可人的女儿。她陷在自责之中无法原谅自己,同时也不奢望丈夫的原谅。
但是此刻他却用温暖的手心,关心地抚慰着她的难过。
“掠东——”
她迎看着他的眼睛,喃喃地忘掉了反应的开口。
谢掠东没有说话,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两个人的目光相视,这一刻车厢当中落针可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