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匆匆忙忙回了鹭岛。
沈仲廷虽然年纪大,却一点也不糊涂,他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这样想,才能够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火急火燎地离开澳门。
可他并没有询问原因,因为他知道,能让他们这样做的事情一定会是难以启齿的,在这一点上,沈仲廷是个无比开明的父亲,他充分尊重他们年轻人,从不把他们管的太严。
……
终于回到家,笑笑扔下行礼,全身力气仿佛瞬间消失,倒在了床上。
她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想起天丞说的话,心里乱成了麻。
她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天丞打电话,想要问问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可是她几次准备摁下他的号码时,又退缩了,她在想,如果他是认真的,一定还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吧,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他会更加主动的联系自己的。
但笑笑并没有等来天丞的电话,他再次了无音信,整整三天时间没有任何消息,手机不在服务区,笑笑迷茫了,她觉得天丞说的话都只是玩笑话,根本不能当真。
回到鹭岛的第四天一早,笑笑来到only驻鹭岛分公司。
再次走进这个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办公室,她心里的感觉恍若隔世。
不经意看向天丞的办公桌,那里早没了天丞的身影。
此刻,他定是陪在安吉拉的身边,带她游遍整个澳门吧。
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徐徐落下,她迅速擦了擦眼泪,不再看天丞的办公桌,目光转开时却不经意看到了那张沙发。
还记得她去澳门的前一天,她第一次和天丞在办公室里纠缠,她蓦然转开视线,来到自己的办公桌,着手整理她的私人物品。
不小心触碰了鼠标。
那大片的钻石雨从屏幕上方徐徐下坠,那句爱的告白异常醒目。
这才发现,这个有限的空间和这有限的时间里,天丞曾留给她的美好回忆竟是这样多,多到无处不在,心痛,亦无处不在。
她迅速整理好物品,拿起箱子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刚走出一步却又突然顿住脚步,她回身将箱子放在桌上,从口袋里取出那条栀子花项链。
还记得天丞将这条项链送给她那晚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她叹了口气,抿抿唇将项链放在了办公桌上,尔后抱着箱子出了办公室。
“沈小姐,你这是?”
吴晓东见到笑笑手里捧着箱子出来,不禁询问道。
“吴特助,我已经跟人事部打过招呼了,我觉得我还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再见!”
说完,笑笑没有理会一脸诧异的吴晓东,径自走进电梯间。
吴晓东讷讷地站在原地,嘴巴张成哦形,却一个字也没来的及说出来。
在愣怔了几秒钟之后,他果断拿起电话拨通了天丞在瑞典的电话号码!
……
“笑笑!”
陶紫见笑笑从白鹭大厦出来后便立刻迎了上去,并接过她手里的箱子。
笑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说:“陶紫,从今天开始咱们两个就要重新开始了,要把以前不开心的事情统统都忘掉,咱们要为自己活,还要活的比谁都精彩!”
“对,让那些伤害过咱们的人统统都见鬼去吧!”
说完,两个女孩子在大街上哈哈哈的笑起来。
迎面驶来一辆银灰色限量版宾利车,路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两个女孩儿同时愣怔了下,直到车窗徐徐下沉,司徒郁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出现在她们面前。
陶紫扬起下巴,自然对司徒郁没什么好感。
“你们两个这是去哪?”司徒郁的目光从笑笑的身上收回,又落在陶紫手中的箱子上。
“我们……”
“笑笑刚刚辞职,我们准备回家呢,怎么司徒少爷准备载我们一程?”
虽然陶紫对司徒郁已经没什么好感,可是这趟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司徒郁勾了勾嘴角,说:“我送你们一程。”
“好啊!”还未等笑笑说话,陶紫就兴高采烈的应道。
笑笑嘴角抽搐,陶紫这丫头是又回归本色了吗?
无奈,笑笑不得不与陶紫坐进司徒郁的车里,车子很快调转了方向。
“在only做的不开心么,怎么突然辞职了?”
司徒郁自然知道笑笑和天丞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笑笑突然辞职,难免不令他想到他们的关系很可能陷入了危机。
“呃……还是别说我了,你刚才准备去哪啊,我们两个有没有耽误你的正事?”
笑笑连忙打马虎眼,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跟人说的好,况且她也不准备让司徒郁知道这些。
司徒郁莞尔:“我爸爸正在跟古先生谈原石生意,我过来接他。”
陶紫突然说道:“那我们两个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正事?”
“是啊,你还是把我们放在路边吧,不然待会儿司徒伯伯出来见不到你该怎么办?”笑笑连忙附和。
“没事的,他们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能谈完,我原本来的就早,待会儿把你们送回去我再回来接他。”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笑笑微微笑了笑。
“哪的话?”
司徒郁透过后视镜,深深看了笑笑一眼,后者连忙将脸转向车窗外,状似不经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司徒郁亦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陶紫也是个知趣的,知道两人尴尬便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那辆限量版宾利车渐渐驶离后海小区,陶紫神情古怪的看着笑笑,只把她看的不好意思。
“陶紫,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笑笑,我怎么觉着司徒大少爷还对你贼心不死呢?”
“瞎说什么呢?郁现在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对我有意思?况且他要是还喜欢我怎么会跟市长千金订婚?”
笑笑她倒真的希望事实就是她说的这样,说完,她径自朝小区里面走。
陶紫紧随其后,追着笑笑又说:“笑笑,你也说了,那女人是市长千金,司徒铭从前虽是鹭岛首富,却不知什么原因举家去了瑞典,可现在回来了,即便昔日再怎的红火终究是不如当年了,在这个紧要时刻,为了巩固司徒家的家族企业在鹭岛的地位,司徒家与市长联姻也不失为上策,说不定郁答应这门亲事也是有苦衷的。”
说了这么多,陶紫也只是想要让笑笑明白,司徒郁一定对她还有那中心思,或许只差没有挑明了。
笑笑突然顿住脚步。
她没有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陶紫居然会把事情分析的这样透彻,这些事情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结合了邱可欣主动找她示威的事情,笑笑不得不重新分析司徒郁订婚的真相。
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邱可欣为何会忌惮她的存在?
难道真如陶紫分析的那样,司徒郁和市长千金订婚真的是有苦衷的?
笑笑很快甩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道:“陶紫,我现在不想去想郁为什么订婚,不管怎样,我都会祝福他的。”
“我知道你还是喜欢天丞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让你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的人,就连俊浩也不……呃……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笑笑怔了一下,想起先后两次见到天丞与安吉拉在一起的画面,心里顿时塞塞的。
“没有。”
陶紫见她踌躇,便又说道:“笑笑,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可我更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笑笑长吁了一口气,微笑了下说:“谢谢你陶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只要你不是一时冲动就好,那样我就放心了。”
“嗯,进去吧。”
……
离开only的每时每刻,笑笑都在尽量用各种事情麻痹自己,充实自己,不至于想起不该想的人。
她当天便自告奋勇去沈仲廷的棋牌室帮忙,整天看着一群大爷大妈打牌、下棋,端茶送水,忙的不亦乐乎,却也充实了不少。
“笑笑啊,你跟陈虎相处的怎么样了?”李阿姨刚打出一张牌,回头看看笑笑,眼神暧昧的问道。
“陈虎?”
笑笑一时间被李阿姨给问懵了。
待她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这名字的主人就是上一次李阿姨给她介绍的那个暴发户。
尔后尴尬的笑笑,连忙转开话题说:“李阿姨,这么会儿功夫就见您一个人连庄好几把,大杀四方一定赢得口渴了吧,我去给您倒杯水来。”
说着,笑笑便急匆匆溜走了。
自那日相亲后,陈虎有给她打过一两次电话,可都被她借故搪塞过去了,本以为从此就不会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没想李阿姨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阿姨,您喝水。”
“笑笑真是面子薄,一提陈虎就不好意思了,呵呵呵……”李阿姨喝了口水,又说,“这水呀不好喝,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结了婚给我这媒人敬杯酒呢!”
笑笑嘴角抽搐,一脸的尴尬,这李阿姨平时一定不喜欢看新闻,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呢。
李阿姨又是一阵笑:“我看呐,这天怕是不远咯!”
“那是自然啊,笑笑长的漂亮,又乖巧懂事,一定不愁嫁的。”
同桌的三姑六婆都附和起来,笑笑的脸此刻窘迫的不成样子,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对了笑笑,听老沈说你正在家待业呢,怎么不跟陈虎说说?好歹人家也是原石大亨,跟你以前的工作性质也有些相同之处,做起来入门也快。”
笑笑干笑两声,说:“呵呵,还是不要麻烦人家的好,我自己会找到工作的。”
李阿姨极不理解的睨了她一眼:“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你要是提出来,说不定都能把他乐疯了,还不屁颠儿屁颠儿地为你鞍前马后?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回头李阿姨帮你说去!”
笑笑一惊,忙制止道:“不不不,我……自己跟他说就行了,不用麻烦李阿姨了……”
从没有这么无语过,笑笑早早离开了棋牌室,心想着,再不走指不定这群大妈还能说出些什么令她尴尬的事情来。
……
周末下午,笑笑接到了陈虎的电话,电话里陈虎十分诚恳的邀请她一起吃晚饭,还说明是以着朋友的身份诚心邀请,并也提到了笑笑在家待业的事情。
因此她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拒绝理由来回绝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地点依旧是皇朝酒店。
西餐厅里,笑笑与陈虎对坐,她能感觉到陈虎的紧张,虽然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男人为何在她面前会这样局促,可她知道,陈虎并不坏,至少他眼中的光亮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而不是像王兆基那样的贪念。
“我正在找工作的事,是李阿姨告诉你的吧。”她就知道,凭着李阿姨那张嘴,陈虎不知道才是怪事。
陈虎踟躇了一下,干笑着说:“笑笑,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十分的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女生,呵呵,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虽然不够帅,可在我身边穷追不舍的女生也比比皆是。”
说着,陈虎还自嘲一笑。
笑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我知道,他们都是喜欢我的钱,而你不一样,你的眼神是干净的,就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所以我喜欢你。”他顿了顿,又说,“但我也明白,你不喜欢我。”
笑笑一怔:“我……我只是……”
陈虎压了压手,打断了笑笑将要解释的话。
“我能理解,像你这样既年轻漂亮又不爱慕虚荣的女生根本不可能喜欢我这种年过三十的中年人,喜欢上你,好像是我有点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味。”
陈虎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千万别这么说,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从来都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笑笑一时无错,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陈虎看出了她的踟蹰,又道:“现在我也想通了,要想时刻看着你,知道你好,就只能跟你做朋友了。不是有句话这样说的吗:友谊才是最能天长地久的情谊。”
笑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说:“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陈虎的表情变得郑重其事,他又说:“我希望你能来我身边工作。”
“我……”
“她不会去你身边工作!”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距离笑笑不远处的后方响起,她与陈虎齐齐向声音来源望去,却见天丞一脸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