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景淼粗鲁地甩开手,贺流舒也没有生气,只是沉默着坐到了那张巨大的复古沙发上,稳稳往后一靠,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盯着站在那里还不死心的景淼。
“别白费力气了。”
贺流舒声音凉凉地。
景淼深呼吸,平息下来心底冒起的怒气,这才转过身,恼恨地盯住贺流舒。
“你怎么会上到二楼来?”
既然宴会的重点是在一楼,二楼人迹罕至,那作为宾客的贺流舒,怎么又会无缘无故上到这里来。
景淼觉得不对劲 ,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现在只奢望,这个门,是被哪个人搞恶作剧锁住的。
贺流舒目光深沉,盯着远远站在那里,一脸警觉和防备的女人。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似乎嫁入修家之后,她身上渐渐多了些青涩岁月里所没有的魅力。
那是嫁做人妇所特有的风韵。尤其是鲜少见到她这样盛装打扮自己。 除了那次在修瑜结婚典礼上,作为新娘的她穿着一身鱼尾白色婚纱。
以前,他一直怨恨景淼不告而别。在他抗住家里的压力,最艰难的时候,她居然彻底从他们两个相识、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学校消失了。
所以在再一次相遇之后,他才不择手段,不占用她誓不罢休,哪怕用尽手段。
等到他懂的那个缘由,却已经太迟了。
有些人,一转身,一分别,就已经是一辈子。哪怕是再见,也不会再回到当年的那个彼此,那份单纯的感情。
他不愿意承认这种无力的挫败感。
如果景淼嫁的是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或许还有机会,把她夺回来。可偏偏景淼嫁的却是修瑜,他的好朋友,贺家现在还仰仗的皇甫家。
他已经输了,在他当年妥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输了景淼。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输给别人,输给比自己强的人,总比承认是自己不行的好。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贺流舒唇边勾出冷笑,很明显,这是有人特意给了他们两个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景淼被堵得胸口闷,忽然后悔刚才把手机放在了手包里,没有随身带着,以至于现在只能被困在这里,等着人往这里经过,救他们出去。
景淼又不太想开口求贺流舒打电话找人来救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门外忽然响起了说话声。
景淼一喜,正要拍门呼救,贺流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抬手捂住了景淼的唇,将她拉离那扇门远了一些。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婆婆皇甫青园的声音。
突然被控制住的景淼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是想要干什么!疯了吗他!她可不想再跟他呆在一起了!
“别动!你想让这么多人发现修家的二儿媳妇跟其他男人独处一室吗?”
景淼瞬间僵住了,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
说话的声音已经逼近到了门口,婆婆皇甫青园的声音近在门口,景淼仿佛都能感受到她就站在一门之外,闻到门口处散发出来的馥郁香水味。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我自己进去换衣服就可以了。”
“妈,真是对不起,今天来的客人多,这些佣人忙昏头了,毛手毛脚的,我立刻让人送一套新的衣服过来,您现在这个休息室里面,坐一会。张阿姨,李阿姨,麻烦你们几个都在休息室里面坐一下。下面准备好了,我就来请你们下去。”
蓝妙的声音谦虚有礼,热情地恰到好处。
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又动了几下,开门的人发现开不了门,惊疑地发问,“咦,休息室的门,怎么打不开了?”
“是不是门坏了啊?”
“不会啊,这扇门上周才换过的。”
“会不会是里面有人?”
景淼忍不住往后退,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又惊疑地看向身边沉默着的贺流舒。
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如果这扇门打开,发现她和贺流舒两个孤男寡女单独在一间锁上门的休息室里, 指不定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人言可畏!
今天可是她第一次以修家儿媳妇的身份出席活动,当着婆婆皇甫青园的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折损了修家的脸面。
这后果,她实在难以想象!
这一刻,景淼有种回到当年那个宽大的体育馆里的错觉,被人恶意地暴露于人前,面对众人形形色色的有色眼光,流言如同万箭般,尖锐而伤人于无形。
咚!咚!咚!
“里面有人吗?”
“有人在里面吗?”
“开开门!”
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仿佛密集地敲击在她的心房上,她慌了神,无助而又怨恨地看向身边的贺流舒。
他垂着眸,满脸沉静,似乎对那些紧密的敲门声充耳不闻。
都是男人,要不是他发神经也跑到这个房间里来,她怎么会需要面对这样的困境!
“里面的人不肯开门,来人,赶快找管家来门开了,我倒是想看看哪个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不开门!”
门外的蓝妙冷冷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