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祺点头,这件事必须要好好观察一下。
很快,他们收拾好东西回到客厅,就见沈玉华盯着孩子笑的慈祥,眼神里面还带着不舍,看到这样的眼神,米瑶心中一顿,在她心里,沈玉华一直是一个略显强势,但还是温和的一个人,以前她抱着孩子的时候,眼里只有疼爱,而没有这样的东西的。
想到这里,她忙拉着周子祺回到房间,问道:“你认识妈妈的医生吗?”现在沈玉华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有些病却是看不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周子祺心中一惊,难道他的妈妈生病了吗?
米瑶点点头,确认了他心里的想法。
“那我去问问,你别让她知道。”周子祺对米瑶说了一声,拿着外套就出了门。
“子祺,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么急?”沈玉华看着周子祺的背影说道。
“妈,他有点事,我还在这里陪你呢。”米瑶忙道。
沈玉华点点头,只是看着孩子,不再理会她。
米瑶坐在一边,悄悄的观察沈玉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但是妈妈有了变化,爸爸应该会知道啊,可为什么爸爸从来没有提及过?
“瑶瑶啊,孩子一转眼就长大了,你要多陪陪他。”沈玉华忽然出声。
“妈,你放心,我会的。”米瑶心中虽然吃惊,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沈玉华点点头,不舍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就在半个月前,她被确诊患上了老年痴呆,很快,她就会忘了一切,忘了自己的家人,丈夫,儿子,女儿,孙子,还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难过的要死,可是她不能让大家知道,这样大家都会担心她,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跟他们走而不是让他们把孩子留在家里的原因,她怕他们会发现她的病情。
而此时,周子祺已经找到了沈玉华的好朋友也是一个医生的家里,她因为年纪大,已经退休了,但周子祺知道,不管沈玉华有什么事,都会找她商量的。
周子祺进了门,坐在沙发上紧张的问道:“阿姨,我今天来,想问问我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对面的女人看着周子祺,心中微微一叹,玉华偏偏不让自己告诉他,无奈道:“你妈妈没事,她就是有点累了。”
“不,阿姨,你就告诉我真相吧,我很担心妈妈,她的两个外孙马上就要出生了,如果她见不到孩子,她该多遗憾,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还请你告诉我真相。”周子祺诚恳道。
闻言,女人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妈妈得了老年痴呆,很快她就会忘记显得一切。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她吧。”女人叹息道。
她和身沈玉华从小就是朋友,沈玉华的心情她最理解了,就是不想让别人担心她,其实不只是周子祺和米瑶不知道,连周德良都不知道呢,他们可是做一辈子的夫妻,她都没有说,这说明在她心里,不希望自己成为负
累。
周子祺愣在原地,老年痴呆!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他是真的懵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有什么办法治疗吗?”他无法想象,美丽慈祥的妈妈如果老年痴呆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这取决于她的心,当然治疗不会少,但有没有效果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先回去好好陪陪她吧。”
周子祺谢了一声,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家里,沈玉华和米瑶已经回了周家,他忙追了回去,在门口的时候,他遇到周德良,迟疑了一下才道;“爸,我有话要对你说。”
周德良点头,看了一眼里面,“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坐在草坪上,周子祺沉重道:“爸,你知道妈妈生病了吗?”
周德良一愣,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彼此了解如自己,可是沈玉华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德良平静的问道。
周子祺瞬间就明白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解的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傻孩子,你妈妈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吧,只是在生活的每个细节好好关心她就好了。”他知道沈玉华的性格,虽然温柔,但是骨子里还是好强的。
他们见过很多老年痴呆的老人,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她不想那样。
“好,我知道了爸。”听着周德良的话,周子祺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很多时候,爱一个人是成全她的自尊,让她得到足够的尊重和疼爱。
“恩,我们坐一会儿吧。”周德良叹息道。
他们都老了,或许很快就会死去,可是这辈子有沈玉华陪着,他很满足。
周子祺点头,侧头看着周德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沧桑,也看到了不舍。
“爸,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他忽然抬手握住周德良满是皱纹的手。
曾几何时,这双手为他们撑起一个家,曾几何时,这双手也拿着棍子打过他,曾几何时,这双手总是牵着他走过马路,曾几何时……
想着想着,周子祺的眼眶忽然湿润起来。
“傻儿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别哭,现在你也是爸爸了,等你的孩子长大,你就会明白,孩子就是父亲心里最大的寄托。”周德良很感激儿子能这么握着自己的手。
遥想当年,周子祺和周子墨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只有一只手,就能将他们两个孩子抱起来,可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
“爸,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每次都是爸爸陪他和妹妹一起玩,而妈妈就在下面看着。
“好,我们去。”那是他们的回忆,最美好的回忆。
开车走到他们常去的游乐场,还没有关门,而且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的老板刚好走出来,就看到他们,忙道:“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小时
候因为他们喜欢,周德良曾经包下整个游乐场,让他们班里所有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这里的老板认识他们。
“李叔,以前都是爸爸带我来玩,今天我想带爸爸来玩,你们可不要笑我啊。”
在今天握住周德良的手的时候,他心里很深沉的感觉到爸爸老了,他或许没有多少日子可以陪着自己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难过。
“好,当然好,周大哥,你儿子是个好孩子。”被称为李叔的老人说道。
他开了一辈子的游乐场,一开始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喜欢,后来就慢慢做大,这些年他见过的孩子很多,可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孩子带父母来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那我们先进去了。”周子祺牵着周德良的手,就像小时候爸爸牵着自己的手一样。
坐在木马上,经过李叔的启动,木马旋转起来。
在一圈又一圈的转动中,周子祺看到他们过去那些画面,那些记忆,那些他已经忘却的东西。
等木马停下,他扶着已经有点晕的周德良下来,感动道:“爸爸,今生能做你的儿子,我很开心。”
周德良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米瑶笑道:“爸,子祺,回来了。”
周德良点头,这个媳妇他一开始就喜欢,现在他就更满意了。他相信,以后他们走了,她会好好照顾子祺,照顾这个家。
“是啊,米瑶,有热水吗?”周子祺记得爸爸最喜欢喝茶了。
“有。”米瑶总觉得今天的周子祺有点不一样,至少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有魅力,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周子祺点点头,走到厨房开始泡茶。
当热水倒进茶杯,蜷缩在一起的茶叶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花,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爸,你累了吧,不然我先倒点热水给你泡泡脚?”她没有父母,而周子祺对她这么好,她对他们好也是应该的。
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对自己好,自己肯定会记在心里,从而对你好,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
“不用了,你一天带孩子也很累,让阿姨做好饭,大家一起吃吧。”他虽然感激米瑶,但是还没有到动不了的时候,这些事情他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说实话,男人的自尊都比较强,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没用了。
米瑶点头,走到厨房看阿姨做菜。
吃了晚饭,他们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各自回房,而周扬善在吃完饭之后就睡了过去。
一个多月的孩子正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
“子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米瑶躺在床上问道,她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瑶瑶,我们如果老了,也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周子祺将她圈进怀里叹息道。
米瑶皱着眉头,她也很羡慕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