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说为什么?”烈昊天皱着眉头问刘云。后者苦笑,“少爷说笑呢!董事长怎么会跟我说原因?也许人年纪大了,天天一个人吃饭也会觉得孤独吧!”
烈昊天听了这话心里一紧,随后一个爆栗敲在刘云头上,“才出去多久呀,就忘了你的身份了?是不是打算转投老爷子啊?帮他说话也得合情理呀!天天一个人吃饭?不知道他现在梅开二度,有了第二春?一直都没有多在乎你家少爷我好不好?所以,别搞的好像我单方面做了个逆子,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似的!”
“啊哟!”刘云痛叫着捂住额头,本能地退开几步远,拿幽怨的眼神看烈昊天,“少爷,有话不能好好说嘛!我没说您是逆子啊!”
烈昊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在茶几上去了皮的苹果中挑了个大的,起身,塞到刘云手里。刘云眨巴着眼睛,心道,这算是补偿?
“谢谢少爷……哦,少爷你是因为不喜欢林姨,所以才拒绝柳小姐的?”刘云咬了一口苹果,突然福至心灵道。
“放屁!再胡说就给老子滚出去!”烈昊天突然暴怒,随手抄起一个青瓷茶盏就往地板上砸去,吓地刘云一蹦老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里除了惊惧就是茫然,心里一头雾水啊,敢情什么人都不能提了,不管提哪个都要挨批受训!想想,还不如在美国出差来的自在愉快呢!一回国就是来还账的嘛。受虐的帐!
“所以,少爷到底是因为不喜欢林姨才拒绝的柳小姐,还是反过来,喜欢林姨所以拒绝柳小姐……呃,喜欢林姨?天呐,我在想什么哦!作孽!”刘云平复了受惊的小心灵,开始本能地燃烧八卦之魂。
“刘云,我现在明确下达一条禁令,在我面前,绝对不可以提那两个贱人!林水月和柳依依!你要再犯的话,一次扣除三个月工资,不仅是你,少成,大小山子,你们都一样!听清楚了吗?”在刘云乱猜的时候,烈昊天终于给了确切的回应。听口气,已经是极端厌恶这两个女人。尽管在刘云看来,是两个漂亮高贵,不算那么讨厌的女人。
“我知道了!会跟他们传达的!少爷,对不起!”甭管为什么吧,少爷的话就是圣旨,他无条件遵从就是了。
“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给我把大山子找来!”烈昊天捏捏额角,挥手道。
“那您……”刘云想回归主旨,问烈少还要不要赴烈老爷的家宴,奈何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这个问题都不敢问出口了。只能一鞠躬,垂头丧气地走出客厅,临走时还不忘招呼女佣过来打扫,心里发堵,都快把头皮挠破了。
找大山子?看来自己不在少爷身边的日子,这兄弟怪得宠的呀!少爷也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满意他们的表现,还故意抬高自己,这下好了吧,这天堂到地狱的落差啊,真令人难以承受呢!
刘云按捺住想哭的心情,拨了大山子的电话,态度好的不行。努力地从他嘴里掏出一些关于烈昊天的最新信息来。这才知晓,原来自家少爷和乔思渺小姐并没有闹掰,只不过是小情侣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乔思渺小姐因为车祸住院,少爷鞍前马后地忙活,给她找国外医师,安排最好的医院。啧啧,比起对柳依依的态度,简直冰火两重天!
“爱和不爱就像赤道与两级!嗯~诚不欺我!”这是刘云在理清所有头绪
后,发自内心的感叹。
再说烈昊天在刘云走后,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待了好几分钟。随后视线移到未削完的苹果上,意兴阑珊地拿起来,慢吞吞地继续。没想到,漫不经心的尝试竟然取得了成功。削这只苹果的时候,一路顺畅,苹果皮摊开,是个完整的螺旋,中间不曾断裂。天知道,他为了能一削到底,花费了多少工夫。堂堂烈氏继承人,工作日极其宝贵的两个小时啊!
“我靠!终于成了!不然还以为我手残呢!”烈昊天自言自语道,一旁洒扫的女佣都要忍不住笑了。心里给予的评价是,烈少爷是神人,不能拿常人的思维方式来衡量揣度啊。
坏心情被驱散,烈昊天兴趣重燃,又接着削了两只苹果,别说,门路找到了,这事儿也就不难,居然每次都是轻松完成不断皮的目标。他高兴地收了刀,和颜悦色地冲自家女佣道,“小红,你今天辛苦了!这些苹果拿去吃吧!”说完,哼着小曲儿上了楼。跟先前发飙的他完全两个样子。
“嗯,小样儿!故意整我是吧?其实肯定想我想的要命!哼!再给你个机会!今晚打电话来,我就去见你!”烈昊天在浴室洗澡,还不忘把手机拿在一旁,生怕错过乔思渺的电话。偶尔铃声响起,心就咚咚地开始狂跳,令他失望的是,一天接了无数个电话,可就没一个是乔思渺打来的。他暗暗着恼,心说,“你要碍着面子的话,拨一下不说话也好啊!起码让我知道你的思念嘛!”
“哦不对!她身边有赵三元陪住院,还有姓杜的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日夜陪伴,一点都不孤独,难怪想不起我?这,这根本不公平嘛!我敢打赌,她要是一个人独处的话,肯定会主动联系我的!”烈昊天一想到赵三元和杜如白,心里的火气就腾腾往上冒,真恨不得手里拿个大棒子,敲晕他们也好,一棍子把他们扫到大洋彼岸也好,总之不要再出现在乔思渺的面前就行。世界都会是属于他的。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手机铃声是刚换的张学友的《你好毒》,不用说,就是冲乔思渺表达的心声。
“终于来了吗?”希望再次燃起,烈昊天关掉花洒,急迫地拿起手机,就见来电显示上大大的“烈坤”两个字。
烈昊天皱眉,“见刘云没叫动我,所以亲自出马,就为叫我回家吃饭?”接吗?不接吧!真的不接?接个电话也没啥嘛!看他怎么个说法!
主意既定,烈昊天滑开手机,放到耳边。电话那头沉默,他也沉默。僵持十来秒的时间,空气流动都静止的感觉。怪异沉闷但没让烈昊天觉得尴尬。他反正无所谓,再给几秒钟时间,不说话就挂断呗,反正不是自己主动找他的,错不在自己。
“这么早还没吃饭吧?”烈坤终于开口了,气沉丹田,说话很有力场感。话语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倒符合他的脾气。
烈昊天懒懒答道,“早不早迟不迟的有什么所谓?刘云已经跟我说了……不过我忙着呢,没时间回来!你是有事找我?公还是私?公事的话,明天我去你办公室找你谈就好了!是私的话,电话里应该也可以说的吧!”几句话把回家的可能断绝,听起来滴水不漏,透着淡漠和冷情。本来还想说“我不想回家,不想见你呢!”终究还顾念他的几分薄面,没把话说绝。
“臭小子……”烈坤哪能不知道自己
儿子的脾性和想法,忍不住低低斥道。“跟老子说话非要这样吗?应付谁呢?你回来,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儿?公?私?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您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烈昊天继续冷漠道。
“你!”什么人敢跟他这样说话,除了这个逆子,还真没谁了!烈坤咬着牙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我是你老子!叫你回来都这么难?”
“不是啊!不跟您说了,我有事儿嘛!公司里的事儿,如果耽误了,您又要嘚吧嘚,说我没能力,办啥啥不成。所以啊,我可得拎清楚了,不然,可是要挨训的!”烈昊天闲闲地拿毛巾擦身,话说的讽刺意味十足。
“你么的事儿!她过世十六周年了,我想给她办个隆重点的祭奠仪式,你自己说要不要回来吧!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妈呢,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想她,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话我撂在这儿了,随你的便吧!”烈坤一口气把话说完,在烈昊天回不过神的工夫挂了电话。
擦毛巾的手僵在半空,烈昊天呆立在花洒下,四面的镜子映着他极为精壮匀称的好身材,以及一张被错愕占据,轮廓惑人的俊脸。不知为何,大夏天的,用冷水冲凉的他会突然感觉到冷。并且是从头冷到脚的那种。
“啪!”地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而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膝盖,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十六年,那个叫孟紫澜的女人,那个总是素雅一身,眉宇透着高贵雅洁的女人,那个总拿慈爱目光看他的女人,已经远远地抛开他十六年。情感的迷失,痛悔和追忆,让烈昊天有一刹那的错乱,唯有用这种方式抚慰自己。
泪无声地落下,烈昊天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世界这样朦胧,他也分不清泪与水的区别。或许他的心早已冷硬如冰,眼下的伤悲也不过是被提醒后做做样子,骗骗自己的良心罢了。
就像烈坤说的,口口声声想她念她,却从没想过为她做些什么。这十六年来,烈坤就像忘记了孟紫澜这个人,以及曾为他绽放过的往昔岁月。而他这个儿子呢,谴责,讨伐,抗争,都是自己情绪的宣泄,小时候还想长大后为她讨回公道,然而真正长大成人,他却懒了,懈怠了,孟紫澜的逝世周年从来没有大肆操办过。冤屈与痛恨就在那里,没人为其超度。
“我的确不配为人子,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活在世上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老了,知道忏悔了,就想做点什么弥补之前的过错?呵呵呵……烈坤啊烈坤,前面的年月,你是睡着了吗?”烈昊天站起身,面对着镜子中,酷似烈坤的棱角和五官,恨意再度自心底迸发,攀升到无以排解的时刻,索性握手成拳,猛地捶击在镜子上,“嘭”的一声,镜子应声而碎,丝丝血迹染红了镜面,沿着指缝一滴滴落在洗浴室地面,与水汇聚,渐渐流成淡红色的小溪。
同一时刻,皇家医院的豪华病房内,正拿着十字绣穿针引线的乔思渺突然一个走神,被针头刺破了食指,她“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感觉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见周围没人,忍不住把手放在嘴里吮吸了下,缓解了疼痛后却没心思再绣下去。心里不止一次地想到烈昊天,突然有一种他现在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