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女的锦绣芳华
傅微莲的身份依然是官奴,傅权泽如今的地位想要帮她恢复良民身份,倒也不是太难。
可是傅微莲却果断拒绝了傅权泽的好意,她不要脱籍,只要帮她找到她的相公。
当初,姜家的人都押解上京,姜副千户罪责严重,被定了处斩,家人也被没为官奴。官奴是没有自由的,傅微莲被魏家买去了,而她的丈夫,则是不知所踪。
现在,自己好过了,有机会自然要将丈夫找到。
“微莲姐也真是的,她跟那个姜福本来就是她爹娘发昏时结的亲,何况也不是亲。真是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去找他?”傅瑶不满的咕哝。
姜福就是当初林氏为了巴结姜副千户而给傅微莲找的傻相公,这个位置本来是傅微如的,但是因着傅瑶跟傅微如打了一架,将她打破相了,最后不得已才让傅微莲顶上了的。而且嫁进去都不是正经的妻子,而只是一个小妾。傅瑶很不能理解傅微莲的心思,现在,姜家早就倒台了,而傅家正当红,她完全可以将以前的一切不作数,重头再来。
“瞎说什么呢!”王氏斥责,“夫妻本是一体的,怎么能自己过好了,就将丈夫给抛弃了呢?这样,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谁愿意与你共进退?”
傅瑶吐吐舌头。
“而且,我看微莲好像真的挺关心她相公的样子,夫妻之间外人是不好多嘴的,是好是坏她自己清楚。患难见真情,她能够这样,也是不错的。”王氏接着道,又恶狠狠的嘱咐傅瑶,“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跟着瞎掺和啊!”
傅瑶赶紧点头,迟点她敢断定她娘会一个爆栗下来。
傅权泽倒是对侄女的事情很尽心,没两天时间就查出了姜福的下落。因为智力低下,一直没有人家愿意买他,所以在官奴集中管理的地方住了很久。直到去年,一个比较廉洁的官员家里想买一个干活的小厮,看姜福虽然迟钝但干活还行,就将他买了去,一直干到现在。
打听到这个官员比较好,家里也都是善良之人,王氏就亲自上门说了姜福和傅微莲的情况。
有的人要以诚意打动人,比如这家人,有的人却要用计谋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魏梦洁。
官员姓秦,只在大理寺卿任了一个小小的光禄大夫。接待王氏的是他的夫人。
秦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听完后,就将姜福的卖身契送给了王氏。
“我也是看这孩子可怜,头脑单纯,老是被别的官奴欺负,这才说服了老爷把他买了回来,平时也只是做些简单的力气活。既然你们是他的家人,就把他带回去吧!也让他开心点。这孩子也是个重情义的,听说他手里有一支他娘子的发簪,当初在官奴营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抢过,有的时候被人打的快死了也不舍得将簪子给别人,哎!我也是听到这些才决定买他的……”秦夫人颇为唏嘘。
王氏听了也感叹了一回,姜福虽然痴傻,但是在某些方面比正常人强了不止一点点。
同是善良人,王氏就与秦夫人聊了很多,秦夫人并没有因王氏如今的身份而生出巴结之心,只是当一个普通的客人跟王氏聊天。
王氏心里暗暗点头,就有了结交之意。
又说了几句后,王氏就带着姜福回了傅家。
姜福小时候被烧坏了脑子,别人都说他痴傻,其实就是单纯一些,为人却是很好的。虽然不认识王氏,但听说她是傅微莲的二婶后,就对王氏亲近了起来,走路的时候还小心护着,生怕王氏摔跤或是被人撞了。弄的王氏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是庆幸了。
这孩子果然是不错的,对她都这样,可想而知对傅微莲会如何了,也难怪傅微莲一自由就请求救他了。
回到傅府见到傅微莲后,两口子又是一阵心疼抚慰。两人分开有两三年了,姜福虽然不懂夫妻之道,但对傅微莲真的好,一见面就抱着她不放,生怕她不见了,让看的人都忍不住心酸。
“好了,你们夫妻团聚了就好,以后就在家里好好过,虽然现在一时半会儿没法帮你们去除官奴身份,但你二叔还是时时想着这件事的,等时机到了,一定能帮你们去除奴籍。”王氏笑道。
“谢谢二婶,只是我们还是想在外面找个地方住,”傅微莲含着泪道。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也知道嫁人后就不能再在娘家住了,何况,这里并不是她的娘家。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你父母不在,我们是你的亲叔婶,这里自然就是你的家了。”王氏皱眉,没有再问他们的意见,直接拍板。“就在这住下,等你二叔将你们的身份恢复后再说,那时候是去是留我也不会多说了。”
傅微莲和姜福一个是妇人,一个是弱智,又都是身份低下的官奴,这要在外面,不被人吃的死死的。王氏当然不放心了。
最后,傅微莲只好住下,只是坚持要在府邸内辟出一块地方来住,一应吃食都要自己做,也不用奴婢下人。
王氏拗不过她,心底也生了些感叹,傅权山虽然不成才,但生的这个女儿却是极好的。
就这样,傅微莲和姜福在傅府住了下来,平时深居简出,倒也没有给傅家造成太大的改变。
傅瑶的会所也如火如荼的建造出来了,地方是顺昌公主的,装修和采买的钱是两人合伙出的,既然是合作,各方面都得公平起见。
不过在会所开张前,傅瑶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大早,傅瑶给王氏请安后就带着翠柳出门了。
翠柳每次跟自家小姐出门,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家小姐看着年纪小,那心眼可一点也不少,心思也不浅薄。
真计较起来,竟似乎比太太还厉害上许多。
害得翠柳一向是粗枝大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现在演变成了聪明能干、主子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配合的完成好各项任务的顶级知心丫鬟。
哎!做丫鬟也是件脑力活啊!
今天出门挺早,不过正是夏天,太阳早已升高了,热气也出来了。一路出了垂花门,翠柳仍不知自家小姐要准备做什么去。
直到上了马车,傅瑶才慢悠悠地同她道:“我们出门逛逛去。”
翠柳骇然,想着马车外火辣辣的大太阳,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小姐,这晒上半天,可是了不得的!”
“寻个荫蔽的地方就是了,”傅瑶却是浑不在意。
做奴婢的,万事只能听主子的,翠柳听到她这样说,只能默默的吐槽,然后义无返顾的跟上。
她不知道,这一回傅瑶还是诓了王氏出来的。
这大热的天,就连王氏都想不明白,向来怕热的她为何会出门。
傅瑶便随口胡诌了些要为她爹买件生日礼物,不好假手于人之类的话。
傅权泽的生日的确快到了,王氏这才没奈何,允了她出门。
殊不知。傅瑶这回出来却是另有打算。
很快,马车出了北城,往西城而去。
京都以东南西北四处划分地盘,南边是皇城宗亲勋贵所在,北边则是世家官宦,东边为商贸通行,酒楼客栈,鳞次栉比。
而剩下的西边,其实地方极少。
那里聚居了京都几乎所有的贩夫走卒,贫民暗。娼。
总而言之。是有别于剩下三方的凄苦之地。
傅瑶一直想不明白。这会的天宇朝明明民富国强。为何天子脚下却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直到她问了她爹。
傅权泽告诉她,这是为了一个“衡”字。
万物万事,若只有好的一面。那何来坏?若没有坏,哪里又还有好?
世上本无全事,也无完人。
所以即便是天宇的帝都,也存在这样的地方。马车逐渐靠近了西城,街道开始变得狭窄,途经之处的房舍也变得低矮。
傅瑶要去城外,本不用从这边过,只是她一直对这西城有些好奇,也很想看看京城里最复杂的地方是怎样的。不过翠柳却很小心,马车一路走过,她也只敢撩起一小块地方供傅瑶偷看。
突然,一个略熟悉的身影在前面一闪而过,“等等,”傅瑶立刻道。
马车停下,傅瑶整个掀开了车帘,却只看到一个绿色的衣襟飘过,转眼消失不见。
“小姐,怎么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翠柳有些惶恐,虽然带了几个护卫出来,但这样的地方不是千金小姐来的,一旦被人沾染上了,傅瑶的名声就不好了。
“嗯!”
车帘放下,马车启动,傅瑶的心里却是不平静了,刚才的那个人影看着怎么那么像傅微如?
可是傅微如不是被流放到最边境的苦寒之地做苦役了吗?
她不可能会来京城啊?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最后,傅瑶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心里却存了丝疑惑。
出了西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城郊,傅瑶给杜林租的酿酒的仓库就在这里。
“小姐,您来了!”听到通报,杜林立刻迎了出来。
“嗯,我来看看你的酒酿的怎么样了。”傅瑶道,当先往里面走去。
杜林有些兴奋道:“呵呵,我刚准备派人过去通知小姐呢!酿出来了几坛,我觉得还不错,正好想请小姐过来鉴定一下。”
“那太好了,干的不错,”傅瑶闻言很意外,适当的表扬了一下杜林。
杜林有些脸红,结结巴巴道:“那个……小姐恕罪,这酒能够成功也是浪费了许多水果才酿成的,最后也才只得了十坛,其他的……”
傅瑶笑道:“没关系,杜叔,有十坛已经很不错了,我原本也是打算多试验几次的,你们刚试没几个月就有成品,我已经很高兴了!”
为了配合杜林工作,傅瑶特意找了几个有酿酒经验的师傅配合他。酿酒是个苦力活,没人帮忙可不成。
进去后,两个师傅把第一坛酒抬到她面前,杜林上前检查一番,先对编号,然后检查酒坛周围有无破损,还有封口是否牢实等等。
为了不出纰漏,他检查后,又随便挑了两个人上来确认,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杜林拿出事先记录的单子,对应上面的编号开始开封。
杜林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小姐,第一坛酒还是请您来开封吧!”
傅瑶看他脸色发白、双手僵硬,明显是紧张所致。周围其他人也都紧张得屏住呼吸,齐刷刷的望向她;其实傅瑶自己也很紧张。
她盯着酒坛仔细看了会儿,还凑过去仔细闻了闻,嗯,一股清新的果香弥散过来,里面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儿,这味道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挽起袖子,仲手去揭封泥,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手,傅瑶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的手似乎还有些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把手收回来套在袖子里捏紧张开、捏紧张开,以此缓解情绪,等平复些了再慢慢伸向封泥。
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她一咬牙,拉着封口那专供开启封泥的布头儿一扯,咚一声脆响,封泥像开酒瓶盖儿一般被弹出来,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面而来。
几颗脑袋不由的往前凑,傅瑶也凑近酒坛口,那果香愈加浓烈,其间还夹杂着一股提神的酒香。傅瑶深深的吸上一口,闭眼仔细体味一番,很好,就是这个味儿,气味儿正了,这酒就成了一半,她悬着的心稍微踏实了些。
再看里面,酒坛内上层液体清彻透明,中层往下是黄?色的果酱沉淀,看来这坛酒还没完全沉淀好,发酵时间须得更久一些。
杜林观察会儿道:“这酒要是能再放一两个月就更好了,不过现在尝味儿问题不大,待会儿取的时候只取上层清水,千万不要把下面的果酱搅起来了。”
其他师傅纷纷面露喜色,拱手向傅瑶和杜林道喜,杜林道:“不急,还没入口品尝过,说成了还早了些。”
说完后接了竹筒轻轻的一点儿一点儿伸进去,慢慢将竹筒浸入上层清液,缓缓移动打出半竹筒来。
旁边早有人拿来了一个白瓷小碗,杜林就往碗里倒出一点儿,淡黄的酒液缓缓流出,其间偶尔还夹杂一点儿小颗的果肉粒儿,当真是鲜香无比!这成色、这香气比傅瑶预料的要好许多。
将酒倒好,杜林亲自端给傅瑶。傅瑶端起酒碗,缓缓晃动,看着酒液在碗中慢慢流动,除颜色有点儿偏黄外,酒中并无丝毫杂质,酒香醇厚浓郁,不仅不醉人,似乎还有提神之效。
傅瑶又倒上一小碗,一碗递给杜林道:“杜叔,您辛苦这么久,还是您先尝吧!”
“不不,小姐,法子是您想的,这酒自然该您先尝!”杜林推辞。
“杜叔客气了,我是外行人,不懂酒。就是尝尝鲜而已,具体如何还得您这个内行人仔细品鉴,杜叔先来吧!”
二人客气一番,杜林有些忐忑的端起酒碗,慢慢晃动看酒液成色,然后又闻又嗅半晌,才轻轻押上一口,接着是小小的第二口、第三口,良久后他缓缓放下碗。长长松口气:“唉,总算成了!”
杜林心里终于放下了块大石头,这次他能来京城,是傅大人走了陈指挥使的面子,将他的军户身份消去了,变回了之前的良民。要是这次的果酒做不成功,那自己还有何颜面呆在这里?
傅瑶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品鉴一番,果然味道极好,果香味儿很浓,酒香味儿基本被压住,入口甘甜、清新润喉,唯一的缺点就是喝完仍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这自然是酒精的作用。要是能把酒精浓度再降低些就好了!
于是傅瑶当场提出了这个问题,杜林皱眉想了想,又倒了些再次品鉴。摇头道:“小姐,我已经按您说的尽量用果香味儿压住酒气,这种程度的酒嗜酒之人会觉得酒味儿淡了些,一般人应该正好,但如果再淡,恐怕就不能叫酒了。再说比例一调,那酿制方法、工序、比例全都要调,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啊!”
傅瑶端着碗押上一口,想来想去,觉得杜林说得有些道理。会所争对的主要是妇人小姐,这种果酒男子肯定是不喜欢喝的,如果将酒精浓度降低的话,那就成了饮料了,根本不能称之为酒了。而且,饮料并不算稀奇。这种比例相信绝大部分女子还是可以接受的!
遂不再坚持改良了。
之后傅瑶又跟杜林商量了一下以后具体的事宜,将这里正式定名为傅记酒厂。里面的各项运作都得严密起来,包括酿酒的程序、配方都得保密。还有看门的、守卫的,都得配置齐全。
等一切商量妥当后,天色已经渐晚了,没想到白天热气直冒的,傍晚的时候居然下起了雨。
翠柳作为合格的丫鬟,在门外打量着外头的雨势,想着一时半会怕是停不得,便同傅瑶请示,“小姐,这会雨大,我们在这歇歇等雨小了再走如何?”
傅瑶略想了想,听着连绵不绝的雨声,慢慢道:“还是这便回去吧!再歇就到晚上了,到时候更不好走,也不安全,这里毕竟是城郊。”
“是。”翠柳听了虽犹豫,但仍旧连忙去找杜林借了伞。
这里自然是有备用的雨伞的。
好在她们是坐马车出行的,又是刚下没多久,所以马车一路驰行,很快就到城内。不过雨势越来越大,下马车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
回到芳华园里,傅瑶的鞋子已湿透了,裤管也沾了水,变得沉甸甸的。
莲蓉气得要责打翠柳,“这般大的雨,小姐的衣裳鞋子都湿了!不会在哪个地方避会儿雨?”
翠柳委屈的不敢还嘴。
傅瑶忙劝,“是我非要回来的,不关翠柳的事。”
“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可翠柳难道也不懂事?”莲蓉仍不高兴,夫人将芳华园的事情交给了她,她就得保证小姐的大小事情。现在被淋湿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这样想着又皱着眉头将翠柳狠狠训斥了一番才算作罢。
因为傅瑶的晚归,这天的晚饭就推迟了点,等她换好干净的衣服去到主院的时候,自然又遭受了王氏的一番唠叨。
“阿爹,阿娘,你们别生气了,我真不是出去玩的,是去看杜林酿的果酒了。这不,一成功我就带了回来孝敬爹娘。”傅瑶讨好道,让粗使的婆子将带回来的两坛果酒放桌上,自己亲自动手开封。当封泥去掉,油纸一层一层揭开,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浓浓的果香味儿飘散而出,很快便充满整个主院。
众人闻着香气都好奇的看过来,莎莎喊道:“好香啊,姑姑,这是什么?”
傅瑶笑道:“这是姑姑让人酿的果酒。”说着亲自倒了两碗放到王氏和傅权泽面前。
“阿爹阿娘,这是我托杜叔用独家秘方酿制的甜酒,很好喝的!您尝尝!”
傅权泽自然知道女儿又在鼓捣新奇玩意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杜林给弄过来。现在看到碗里澄清的液体,倒也没有太惊奇,当先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不错,”然后就下了这句评语。
傅瑶气闷,她爹越来越不可爱了,在朝堂上严肃,回到家里也是这样。
“味道甜,又有酒味,很适合女子喝。”傅权泽见小女儿撅着嘴,又补充了一句。
“嗯,是挺好喝的,”王氏也喝了一口,笑着摸了摸傅瑶的头,心疼道:“这孩子,整天想着这些,家里现在不缺钱了,没必要这么辛苦了。”
“阿娘,一点都不辛苦,我就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细节都是杜叔完成的。”傅瑶宽慰她娘,“就是跟顺昌公主合办的会所,也是动动脑子,旁的自有匠人去做,你没看到我每天都闲的很。”
她要跟顺昌公主合伙办个会所的事情家里人早就知道了,在傅家,不存在什么偷偷摸摸,任何事都可以跟家里人商量。只要傅瑶不是太累,傅权泽和王氏也很支持。
“是啊!闲的很,所以大雨天都跑出去,”王氏又想到了她今天的晚归。
傅瑶讪笑,急忙将话题引到了果酒上。
“大哥、二哥、四哥、还有几位嫂嫂,你们都尝尝吧!”
要吃饭了,家里人都聚齐在了主院,也因为要等傅瑶,所以都没上桌吃饭,此时,等着饭菜上桌的空档,正好尝尝这果酒。
“酒?!不行不行,那东西辣得很,每次沾一点儿我喉咙就要痛几天!”关氏第一个拒绝。
“不会的,这酒跟其他酒不一样,甘甜润喉、清香四溢,只要酒量控制在半斤以内,喝了也不会上头的!”傅瑶解释。
水婉琳乐道:“真的啊?来来,快给我来点儿,我最喜欢甜的东西!”
嫁到傅家后,因着家庭团结,妯娌和睦,水婉琳的性格越来越温和,待人接物也变得活泼了许多。
傅谦很喜欢妻子这样,闻言立刻将丫鬟倒的果酒端给了妻子。
“的确挺好喝的,”水婉琳尝了一口就为傅瑶正名,接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口气喝了半碗。
傅瑶笑道:“四嫂,这是杜叔花了近十石粮食、千斤果子,最后只得这么一坛,要按成本来算,你方才喝下去那半碗兴许能值十两银子了!”
水婉琳吓了一跳,“不会吧,虽然很好喝,可也太贵了……”
然后傅瑶又让人帮每人斟上小半碗,让大家都尝尝。傅瑞二话不说,端起来咕咚咕咚几下就喝个底儿朝天,关氏稍微闻了闻,小小的押上一口……
一桌人不管是牛饮的还是品鉴的,对这酒都赞不绝口。反响如此之好,傅瑶自然高兴,看来得投入大规模生产了。好在还有八坛,会所开业也可以先拿出来试试反响如何,到时候也可以早点改进。
而且果子存放期有限,果酒则不然,放得越久越香醇,
这又是一个挣钱的生意。
又过了五天,傅瑶的会所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
顺昌将地方选在自己的一处颇为高档又清静的别院。从外表来看,就跟普通的住宅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走到里面,却另有洞天。
没有大厅。全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院落,院落之间又用花木假山隔断,在保护隐?私的同时,也给客人带来移步观景的享受。
后面还有花园,花园里有湖,湖边的草坪上安着秋千。如果不是一些隐密性较强的会面,在这里晒晒太阳,放放风筝,甚至划船都是可以的。相信不少年轻小姐,还有带着孩子的夫人们都会喜欢这里。
但是请注意,所有七岁以上的男童恕不接待。
虽然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可这里就是要制定出这样的规矩,以示规矩。
想来消费还得先办一张会员卡,十两银子的银卡,还有一百两银子的金卡。这可不是后世唬人的那种假货,全是实打实的金银打成的卡。卡上有编号有卡主姓氏,上面还有不同的花卉图案,全是量身订制,极有身份。
卡别不同,能享受的待遇也有所不同。但就这么贵,也不是交钱就能办。办卡须得家中父兄夫婿有一定功名,或者是当世名流,有一定的才气。
考虑到这时代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比较多,所以卡可以外借。但来人预约时,必须登记真实身份和姓氏,账单留底,允许原卡主查询,彻底杜绝花魁外室通房什么的混进来的可能性。
这条规矩是顺昌公主的姐姐德龄公主提出的,说是不能让那些有几个臭钱的女人混进来降低了档次。
顺昌听着大赞,颇为骄傲的道,“咱们本来做这个就是打发时间的,哪里真能象那帮商人一般,尽逐铜臭而去?”
傅瑶小奸商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心里盘算着,她是否可以把价钱再往上提一提。
园子所有的下人皆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连护卫也是特意招揽的粗壮妇人。
反正她们这店也不做通宵生意,只做白天生意,天黑便歇。能发生打架斗殴的情况,算来也很有限。
除了厨房重地,这些女仆全是两家的下人,值得信赖。如非需要,只在院外伺候。反正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会带着奴仆,少些人往跟前凑,只怕那些夫人小姐们还更得便。
但考虑到夫人们时常有要相看女婿的需求,所以在园子的西北角,特意另开后门,辟了一个单独的敞轩,挂了些字画古董,摆些琴棋笔墨,还有射箭舞刀之所,尽可以任那些公子哥们发挥。
敞轩四面门窗全做成落地式,无遮无拦,又引了水源过去,人工拓成两米来深,十来米宽的河。
若有男客来,可请至轩中小坐,女客们或在这边站着,或者坐着小船划上一圈,看上一眼。但敞轩那边没有码头可以靠岸,又不植高大花木可供藏身,出入只能通过后门,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闲话产生。
这个设计是贪玩的公子傅瑞友情赞助给妹妹的,并格外交待,划船这项服务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千万别让那些小姐妄自胡来。万一哪家丫头大胆奔放起来,还是挺让人头疼的。
而挂在敞轩里的字画,也是她们从别人家里或是古董书摊买来的,都是真迹。
档次高,规模大,配置自然不能太次。
会所的名字,也应着里面的情景而生——雅园。
而此时的雅园里。一片姹紫嫣红,莺声燕语。
因为第一天开张,主要的就是宣传,所以,傅瑶和顺昌遍请了各自或熟悉或亲友熟悉的京中贵妇小姐们。
装修之初,很多人就听说了这个会所。只是之前听说起来是一回事,实际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齐国公府的老夫人看着清一色作小厮家丁打扮的丫鬟仆妇,连声赞好,对着顺昌道:“这主意好,看着清爽。也就是你个小鬼灵精,才想得出来这种招。”
这位老夫人是沈家的本支亲戚,所以跟顺昌很熟。
顺昌忙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驸马的主意。说是一屋子女客面前。扮得再好又有何用?不如扮成男儿样,倒显别致。”
不得不说。最了解女人的还得数男人,沈驸马这个点子十分受追捧。而且这样也容易把园子里的丫鬟跟外来的分开,万一有些什么事,也好料理。
比起关注丫鬟服饰的齐国公府的老夫人。同是侯府的白老夫人更喜欢看那池塘上懒洋洋趴着晒太阳的乌龟,树梢上跳跃的小松鼠,直说回去也要给她弄几个。
顺昌把傅瑶拉到一旁,满脸兴奋的道,“知道么?我今儿带进来的几位,个个都办了卡,还全是金卡,又订了位置。估计咱们那些卡,都不够卖的,还有每天的招待量,要不要加些?”
傅瑶一副奸商嘴脸,摆手拒绝,“坚决不加,尤其是卡。告诉她们,今年就这么多卡,卖完就没。将来要不要加,什么时候要加,另说。”
姐玩的就是这个派头,要是满大街都有,谁还愿意花这个钱?
好!顺昌应得开心,让她招呼着老太太慢慢逛,自又去接待下一批女客了。她们早就分工明确,一人接待亲友,另一人就去接待顾客,绝不耽误。
不过这雅园的风景虽佳,第一主打却不是这个。
而是傅瑶最拿手的美容。
因是女客,所以傅瑶特别针对不同的群体,配置了各种套餐。有美白肌肤的,有红润脸色的,还有去暗黄黑沉,减肥瘦身的。套句滥俗的广告词,总有一款适合你。
古今中外的女人,不管年龄大小,对美容都是孜孜不倦的,而且舍得下血本。
傅瑶是仿照前世的一些比较原生态的美容方法做的。比如,黄瓜可以补水,蜂蜜加蛋清可以美白,将珍珠捣碎了可以做珍珠粉面膜……
一切都好奇而方便,用过的人皮肤都变得细腻了很多。
第二个主打的自然就是她独创的果酒了。
因为数量有限,所以,今天只打开了一坛供大家尝味道。要想再喝就得买了,而且因为东西少,价钱其贵。
但是再套句傅瑶内心的想法:姐玩的就是派头,物以稀为贵,东西少了你们才会惦记。
等着天慢慢黑下来的时候,傅瑶也在雅园忙完,可以回家了。
真累,但是真开心。
就这一天的工夫,她们三月份的预订已经排了大半。
虽然刚开张,大家捧场的成分居多,但傅瑶觉得,只要把口碑做出来,她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