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似乎有什么东西砸落了。
黑暗之中,项链的光芒折‘射’到眼睛里面,有种刺目的感觉。冰冷的折‘射’,刺的眼睛连同着心里都很痛。
肖莫迪下意识地佝偻下背,想要去拣那根项链,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后背左侧墙壁的一角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个口,有什么亮晃晃的东西已经对准了他。
当他的手触‘摸’到项链的同时,那墙壁之内的东西也已经蓄势待发了。
“肖莫迪,现在就带着你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下地狱去吧。”
“小迪!小心——”法的疾呼并不完整,就像是被拦腰斩断了一样。
肖莫迪还没有机会去分辨法最后到底在喊些什么,危机已经急不可待地发生了。来不及反应的他被外力狠狠地撞到了一边,一米见宽的狭窄通道,男人如果并排躺着的话,大约也就是2个人而已,他在这边,而另外一边也躺着一个人。
“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让我省心呢?”肖言低沉而虚弱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晰地能够把一个老人对于孩子的期待传达出来。
“爸爸?”肖莫迪不知为何不敢转过头,只是把眼神盯着墙壁上的空‘洞’,手指一点一点的‘摸’了上去。“是你吗?”
终于,‘摸’到了之前就有些奇怪的地方,冷冷的固定钢板,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原型的凹槽,凹槽四角是弹开的铁皮,旁边会有残留的铁皮碎屑。这样小型的装置,从小就被灌输各种军事知识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想象出这里曾经被摆置着什么。
“爸爸?”肖莫迪想要回头。
但是肩膀却被人制住了,他的父亲强迫地压制住了他的肩膀,一语双关地说,“莫迪,不用回头,继续朝前看就好了。就这样——”
“爸爸?”莫迪无法回头,只能把自己的手朝着背后‘摸’索了过去。
肖言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莫迪的手是火热而有力的,而肖言的手是冰冷而苍老的。一个代表着衰退的‘潮’汐,一个代表着新升的太阳。
颤抖着,老人的手指在巨大的握力中颤抖着。
“虽然不懂事,不让人省心,但是爸爸觉得你或许比我强,比我更有理想。爸爸不能够达成的愿望,或许你可以达成,也说不定。”肖言‘摸’了‘摸’儿子的手背,“莫迪,我知道的,这些年你心里头一直埋怨着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依旧是埋怨着。埋怨我在你妈妈病逝的时候没有陪着,埋怨我在你小学毕业的时候忘记出席,埋怨我让你放弃了喜欢的专业,而投入了政治,埋怨我——”
“爸爸,不要说了,请不要再说了。”这些埋怨,虽然因为父亲的威严而从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埋藏于心底,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不可能理解的了的,对于一个一天只有3个小时睡眠时间的父亲而言,那些埋怨自然也是微不足道的了。
“可是,莫迪,人生是不可能有回头路的。所以,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路可以跌倒,可以失败,就是不能够回头。就算是后悔了,也必须一往无前朝前看。”
肖莫迪觉得手心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方方正正的,好像纸张的样子。
“收到这个的时候,我就猜到,走到这里,大约就是尽头了。十五年前,从疑点重重的案件中‘抽’身过去,甚至是三万五千六百零七人的死亡也没有阻止我。这样的选择,回过头去想,我知道自己终究是选择错了。可是,那个时候,年轻的我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总觉得与其‘浪’费时间替那些无价值的生命出头费力,还不如做更加有用的事情。当然,除了想要赢得更大更好的局面之外,我也想要保持身边的某种和平状态。孩子,你常常抱怨,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做?但是,莫迪,我的孩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还有身不由己这句话。你在这个圈子里面,就永远不可能作为一个个体独立存在,不可能抛开家族,抛开亲人单独存在。这就注定了——”
“借口!那是爸爸的借口!是你懦弱的表现。爸爸是想要用自杀来逃避曾经的错误吗?错了就去改正呀,就去弥补呀!”眼底深处有火热的东西在涌动,喉管之中,似乎有鲜血就会冲口而出一样。“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以前是那样,现在也是。爸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这明明不是你的个xing。”
“是呀,是借口,就算爸爸这样的男人也会选择借口,选择懦弱的。”背后的人一点一点地朝他这里蠕动着,直到两个身体完全地贴近在一起。肖言的呼吸就在肖莫迪的耳侧了。“不是自杀,爸爸可不是会自杀的男人,爸爸是把希望留给了你,我的儿子。儿子,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东西吗?破案法则,爸爸想要考考你?”
“什么东西?这种时候还要考我什么?!爸爸难道是老糊涂了吗?”虽然抱怨着,可是肖莫迪的脊背却慢慢地‘挺’直了起来,而眼睛中闪烁出新的光芒来。“尸体往往会告诉我们更多的真相。当一切看起来模糊不清的时候,就退回到原点去,重新地考虑一番。不要放过任何细小的线索,不经意间放过的也许就是最最关键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情绪情感所左右。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耳朵听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任何违背常理的现象之内,必然隐藏着珍贵的线索。相信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走到——”
“真好,我的儿子果然都记下了。会走到最后,一定可以走到最后的。”
呼吸冷了。
声音末了。
肖莫迪回过了头,将手放在了父亲苍老的额头之上,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动。
一束微弱的光,正好打在了肖言的脸上。虽然是死亡前的痛苦表现,但是嘴角却是微微的上扬着,肖莫迪很难猜测,父亲在临死之前到底想着什么?是什么让他微笑起来了?明明是那样一个严谨而不苟言笑的人,也会笑吗?
手中碰到了硬物,是十字的形状。
“贝欧鲁。”
贝欧鲁把手中的手机方向朝下四十五的角度,让光芒可以直接照到肖莫迪的手,以及肖言真正的死因。
银白的十字架笔直地‘插’入了肖言的左‘胸’心脏处,此刻鲜血凝固在十字架之上,红‘色’和银‘色’融合成一种诡异的颜‘色’。
肖莫迪将手中捏成一团的卡片展开了。黑‘色’的卡片,白‘色’的罂粟‘花’背景,还有血红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