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之后, 简安之就上楼去洗澡了。依旧坐在桌子旁边的靳梵从位置上起身的时候独独将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并且用另外一只手将那瓶还没喝完的红酒也拿了起来。
那些盘子什么的他自然不需要去管,等到明天他们走了之后就会有人来收拾。
大概因为是在湖边的关系, 所以尽管现在已经算是夏天了, 但是到了晚上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风却还是带着凉意。
拿着红酒和酒杯, 靳梵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外面是一片黑漆漆的, 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天上的星星却是格外明显的,和城市中几乎就快要看不到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们上午还身在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的纽约, 但是到了晚上时分却换成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镇子上的一栋小木屋,前后的落差之大真的不是一点点。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后, 靳梵侧身靠在窗户上, 忍不住的开始想, 简安之到底是比较喜欢上午还是晚上,纽约还是这个完全没有名气的小镇。
按照简安之的性格来讲, 靳梵猜测她应该是更加喜欢后者的。但是就算这样又如何?这个安静的小镇注定只能是偶一为之。纵然不喜欢,简安之也依然属于那个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等价交换的地方。
他总是在说他要保护简安之,让她幸福让她快乐。可是没有自由,何谈快乐?
思绪在这时慢慢的飞远。可能是因为这个无论从哪里看都显得有些不太真是的木屋,也可能是因为外面少有的漆黑一片, 总之, 在这个夜晚, 靳梵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未来永远都容不得你去逃避, 他也终于明白了纪一阳在和他们说他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回公司帮忙时的淡然。
“想什么呢?”陷入到自己想法中的靳梵并没有注意到洗好了澡的简安之是什么时候来到楼下的。
“没什么, 发呆。”靳梵一边说着,一边从窗边站起身。在看到简安之未干的头发时, 伸手将身后的窗户关了起来。
“发呆?”听闻的简安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靳梵。
“是啊。”靳梵点了点头,向简安之的方向走了过去:“水好吗?”
本来这栋房子是没有热水的,是在他们来之前靳梵现命人现来安装的,所以他有些不太放心。
“嗯,很好。”简安之点了点头,也让靳梵安下了心来。
其实靳梵本来是想要去厨房给简安之热一杯牛奶帮助睡眠,不过就在他走到简安之身边与她擦身而过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简安之的颈侧,他看到了一小片红红的皮肤,而且已经肿了起来。
微微的皱起眉头,靳梵确定这一片红肿之前是肯定没有的,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没有。
“你这里怎么了?”靳梵伸出手指了指简安之的脖子。
“啊?”听闻的简安之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却并没有摸对地方。
“这里。”见状的靳梵凑近了拉过简安之的手帮着她摸上那一小片红肿。
“啊,好像是蚊子咬的,不光是脖子,这里也有。”刚一摸到那片皮肤简安之就明白了过来,并且伸出自己的手让靳梵看她的手腕。
果然,靳梵在那里也看到了一片红肿,比简安之脖子上的那片要更加大一些,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很明显是简安之自己抓的。
“怎么都抓破了?”靳梵一把拉过简安之的胳膊,拉到面前仔细的看着。
“刚开始没注意,只是觉得痒,等我发现是蚊子咬的的时候,就已经抓破了。”简安之这样说着的时候,十分无所谓的就打算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却没成功。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就算痒也不能一直挠啊,指甲有多脏啊!万一感染了怎么办!”靳梵一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边拉着简安之坐到了刚刚他所在的窗边。
“你等下,我去拿碘酒来给你消毒一下。”他说着就打算起身,但是却给简安之给拦了下来:“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不注意万一感染了或者是破伤风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但是简安之的话却是没起到半点左右,靳梵依旧坚持着。
简安之扭不过他也就只能随他去了,但是当靳梵将一个诺大的医药箱拿到她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睁大了她漂亮的眼睛。
“你这是......”简安之伸出手,指着已经被靳梵放到旁边桌子上的医药箱,一脸的惊讶。
“我让人准备的,有备无患嘛。”靳梵一边在诺大的医药箱中寻找着碘酒的身影,一边开口对简安之说道。
“你这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出什么事啊。”简安之这样说着的时候,脸上惊讶的表情已经被无奈的表情替代。
“都说了是有备无患了,你看,现在不就用着了吗?”已经将碘酒找到了的靳梵二话不说就拉过简安之的胳膊,拿出棉签就开始帮她擦了起来。
虽然伤口非常的浅,但终究还是破了皮的,所以当碘酒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一瞬间的刺痛让简安之轻轻的向后抽了一下手臂。
“疼吗?”靳梵此时正拉着简安之的胳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没关系。”简安之淡淡的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动,只是继续看着靳梵低着头帮她上药。
抓出来的伤口本来就没多少,靳梵几下就涂好了,而在他抬起头准备将碘酒放回去的时候,却刚刚好和一直在看着她的简安之对视在了一起。
从这里看出去,夜晚的天空中星星格外璀璨的,但是尽管如此,也抵不过简安之的眼睛。
那里面闪烁着的万丈光芒,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呢。
靳梵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发现。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在简安之的注视下,完成了将碘酒放回医药箱里的动作后,才开口对简安之说道:“你头发还是湿的,去吹一下吧,免得感冒。”
“嗯。”听闻的简安之乖乖的点了点头,便从沙发山站起身向二楼走去。
只剩下一个人的客厅里,靳梵盯着面前的医药箱沉默良久。
这几天在美国的生活,除了担心简安之会不会无聊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她的房间离他的房间很近,每天早上他们都一起吃早饭,晚上在临睡觉之前他还会帮她热牛奶,然后和她说晚安。这样的生活,平静且美好。
虽然在国内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见面,但是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很多人,在功成名就几乎拥有了一切的时候,他们对于金钱或者是地位已经看得淡漠,便开始渴望追求所谓的内心的平静。
有些人选择去信奉宗教,有些人将自己的生活返璞归真,有些人则会开始做慈善回馈社会。
靳梵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一天,对一切都看淡的一天。但是就在现在,在他还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父母给予的时候,他却体验到了,什么叫内心的平静。尤其是今天,就在他和简安之坐在一艘小小的船上的时候,那种感觉无比强烈。
简安之在吹干了头发之后就回到房间准备睡觉了,但是没想到靳梵却突然走了进来。
“你准备睡了?”走进房间之后,靳梵看着站在床边上的简安之开口问道。
“是啊,怎么了吗?”简安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睡你的,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走。”靳梵说着就真的坐到了旁边的木头椅子上,看得简安之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又加深了几分。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你不去睡觉吗?”简安之一脸莫名其妙的对靳梵问道。
“睡啊,当然睡了,我就坐一会儿,你睡你的,不用管我。”靳梵说着还对简安之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上床。
见状的简安之十分不明白靳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看他的那副架势似乎也并不准备说的样子。既然如此她也就不问了,索性就躺到了床上,在和靳梵说了一句:“那我先睡了”后,就闭上了眼睛。
简安之并不是一个在哪里都可以睡着的人,甚至还有些睡眠困难,在几年之前甚至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睁着眼睛到天明的。
虽然近几年有所好转,但就算是如此她想要入睡也需要一段时间。可是今天,躺在床上的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
这是第二次发生这种情况,上一次,也是在这样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夜里,靳梵同样莫名其妙的来到她的房间。
然后她在他似乎滔滔不绝的话语中,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并且和这一次一样,也睡得非常熟。
房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盏台灯还在工作着。简安之虽然睡着了,但是靳梵却并没有因此而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依旧留在了简安之的房间里,而且非常忙碌。
他在忙着做什么?答案很简单,他在忙着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