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一百零八,生路和二十万块银元
十几分钟以后,汤大头和两个随从在訾家旺和牛七的带领下,急匆匆地来到这个蒙古包大客厅。
李保山他们刚才来到这里的情形,汤大头和手下的几个人都已经看到了。他们从昨天上午来到这里,每时每刻都在翘首以盼的等待着李保山的到来,要和人家见面呢,只不过刚才看到他们那么多人兴冲冲的来到这里,汤大头不敢贸然来这里冲撞,只能在他们自己搭建的那个蒙古包里焦急的等待着而已。
高喜财.刘黑子和李满粮这三个小子,这会儿都要看看汤大头这个王八小子来到这里有什么样的表现。如果他表现好了还则罢了,如果表现不好,他们三个人早已经想好了,当场就要把汤大头做了。他们身上带的短刀,怀里揣的手枪,可都不是吃素的!
刚才在给这三个小子交代了一番话语之后,李保山顺带着也给郭虎和韩云龙交代了几句。他说的那番话语明面上是什么意思,包括潜藏着的是什么意思,郭虎和韩云龙当然听得明明白白,理解得非常透彻,那就是,见机行事。如果这小子表现不好,那三个小子可以上去随心所欲收拾他们。但是到一定的时候,需要郭虎和韩云龙制止,不能让事态扩大化。因为就目前情况来说,汤大头只是他们案板上的鱼肉,他们想怎么收拾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如此以来,就没有必要对他大打出手了。
柳庄主.白展雄和陶梦龙是多次见过生死的人,他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枪林弹雨。一般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不值得一提。
柳碧葶这会儿也非常想看看,李保山面对一些人一些事情的时候,是如何说话,如何做事儿的。
几个人刚一进入蒙古包大客厅,訾家旺和牛七刚张口给汤大头介绍李保山的时候,汤大头就赶紧趋步向前,伸出俩只肥大而油腻腻的手,上来抓住李保山的两条臂膀,就像见到了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似的,还摇晃了几下说:“哎呀,我的小老弟啊,原来你是这么年轻,这么英武的一个后生啊!太了不起了!老哥哥我早想拜访你了,甚至想和你成为好朋友了,可是没有这个机会啊。听驼队那些人们说,可能十有八九,昨天中午最晚下午,你就要来到南海子了,我昨天上午早早的就来到南海子恭候小老弟你了。结果上午下午你都没有来。我心想,反正昨天也好,今天明天也好,我是专门来拜见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算什么时候吧,反正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准备走了,直到把你等回来为止!哈哈哈,我终于把小老弟等到了,真是后生可畏啊,看到你,我这种老朽,唉,感觉到白活了!”
在此之前,李保山在想象着汤大头来到这里的一些情景。他想,十有八九汤大头要给他说一些亲近的客套话,不可能来这里给他耍横,因为他没有耍横的资本。现在时代不同了,他汤大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靠山。相反,他李保山的靠山比身后的这座野驼山还要大得多。他相信这个情况汤大头不应该不知道。如果说在去年汤大头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对这些情况还略有一些懵懂的话,他相信这大半年的时间,汤大头应该把这些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不过,今天一见面汤大头如此这般的谦恭客气,还是让他略微有些没想到。
李保山一挥手,淡然地说:“坐吧,上茶。”
汤大头随即客气了几句,又对李保山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坐在他斜对面的一把榆木凳子上。
这时,已经有人给汤大头面前的榆木桌子上,端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奶茶,而汤大头那两个随从,也识相地撤到了后面。
李保山说:“黄河县数一数二的大财东,今天大驾光临来到我这个寒舍,想必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汤大头急匆匆抬眼看了一下这个蒙古包大客厅里坐着的这些人,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把一句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这个大蒙古包客厅里坐着的,都是我身边的自家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就不要客气了。”
到这个时候,汤大头才又一次比较仔细的,四下踅摸了一下围坐在蒙古包大客厅,几个榆木桌子旁边的,究竟是一些什么人。汤大头的眼神再一次落在柳碧葶身上的时候,他的双眼就像突然之间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似的,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但是想必他也知道在这个地方他不能造次,为此又赶紧把一双眼睛硬生生的从柳碧葶的身上移除开来。
当汤大头的眼神扫过高喜财.刘黑子和李满粮这三个人的时候,可能凭着他的一种本能,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杀气,为此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最后赶紧又落到了李保山的身上。
汤大头的嘴唇再次抽动了好几次才说:“李连长,实在是对不起,不好意思了,去年我一时糊涂,在别人的撺掇下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后来也是在别人的撺掇下,我更加错上加错的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两件事情加起来,这以后把我折磨得太难受了。但是我又不敢见你,只能把这件事情一直往后拖着,拖着……直到现在,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赔礼道歉的。李连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定要原谅我以前的过错,收下我这份赔礼道歉的诚意!”
李保山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说:“你还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还要收拾我吗?怎么今天突然之间转向了呢?”
闻听此言,汤大头一下子从榆木凳上跳起来,他痛心疾首的说:“李连长你不知道了,当初我就是在别人的撺掇下,我拼了命,把一生的积蓄都拿出来,甚至还从外面借贷了一些,凑了二十万银元,拿出来要把你最初炼铁的那一沓草纸买到手。按照有人给我出主意的说法,我们只要把你们当初炼铁那一沓草纸拿到手,相当于我们已经淘到了一座金矿,我们花出去的二十万银元,不到一年就能赚回来,就连儿孙后代也够了。为此我才做了那件愚蠢的事情。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要比我们精明得多啊!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我们没有下手之前,你人家早已经有了防备,还配合着我们演了一出双簧。所有的这一切,原来你从始至终都一清二楚,只不过躲藏在暗处,就在看我们的笑话呢。我们不知死活,始终被蒙在鼓里,花了二十万天价银元,却买到了一沓废纸不说,还……唉……!”
闻听此言,李保山哈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才好奇不已的问道:“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了?”
“我们当时拿着那一沓草纸,以为拿到了一把金钥匙,高兴得又哭又笑,随后我们就按照那沓草纸的炼铁比例,不分昼夜的开始炼铁……这一炼不要紧,差一点把我们害死!把我们蹶死不说,炼出来的都是废铁,甚至把炼铁炉都几乎报废了!我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汤大头这番话刚刚说完,李保山就哈哈哈笑出了声。笑过以后他才说:“相比你在黄河县开炼铁炉开红炉,我们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子了,在你老人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国呢。不过,过河的卒子可是能吃老帅啊。关于炼铁和红炉方面的事情,实际上你老人家还是我们的前辈呢,正因为如此,你应该深深的懂得这方面的道理,炼铁这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技术活儿。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掌握的。我们有幸得了一本天书,白胡子老大爷教给我们如何炼铁,如何配比,如何才能炼出天下最好的铁。这么重要的秘籍,你说我们能够轻易的留下来让别人偷,别人学吗?哈哈不可能。”
汤大头无奈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炼铁也好做豆腐也好,做醋酱油酿酒生豆芽,包括做饭,这其中都有着一种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这个吗,你老帅应该懂吧?同样的东西同样的配比,可是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同样一个人,换一个地方做出来的就是不同的味道了。我就是现在明着把我炼铁所有的配方都给你说了,我确定你也不会在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出好铁来。这其中的道道可是太多了,实际上当我们彻彻底底地把这一套流程完全掌握了以后,那一沓草纸,已经不存在了。它现在只刻在我们几个人的大脑里。不要说你了,咱们国家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不知道摸索了多少年了,但是真正能够炼出好铁的人也不多啊。”
汤大头又失望又痛苦地摇摇头。
“所以过去现在将来,你就彻彻底底的打消了通过那些龌龊的手段,来获得这份草纸的念头吧。再说了,真的,哪天我们野驼山要有什么新的发明和创造,如果你要再感兴趣,或者万幸你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和渠道获得了,当我最后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我也会找上门和你理论。直到你把因为做这件事情获得的所有好处,或者对我造成的所有损失给我赔偿了,我才会罢休。不然的话,哈,我老鹰沟铁厂那么多的炼铁炉上,随便的往进扔一些东西,让它们冒了烟的事情,即使我考虑各方面的原因不方便做,我身后的这几个兄弟可是随时随地就能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这时,汤大头的一头冷汗已经下来了。他身后的那两个随从,也露出了痛苦之色。
李保山说:“汤大头,我们获得的这个炼铁技术也是机缘巧合,实际上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这方面,刚开始如果你想从我们身上获得什么技术,其实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和我们交流。虽然我们不一定百分之百能把我们获得的这方面的技术全部教授给你,可是至少和你们交流的一些东西,肯定是对你们有极大的用处的,可是你不仅没有这样做,而是用那种下三滥的办法来获取,这是你们第一步的错。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们家族弄得四分五裂,到今天家庭成员互相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想必你也应该略知一二吧?这是一件让我们非常痛心,非常难过的事情。我大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不说别的,仅仅就这方面,我弟弟李满粮多次就要到黄河县找你麻烦,甚至他要亲手把你扔在炼铁炉里,让你冒青烟呢!”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保山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这个时候,汤大头已经彻底的低下了头。
“只是我考虑再三,感觉到这样做不太妥当,就阻止了他。我弟弟李满粮,这个人你以前应该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一点吧?如果你没有听说过,从现在开始你可是要好好的记住这个人了,这可是一个只认死理不认人的人。不要说别人了,就是我犯了事儿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他也照样会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何况是你一手制造了让他几乎等同于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哥嫂的那么一件猪狗不如的事情?所以如果你以前对这个名字不知道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可是要牢牢地把这个名字记住了。”
柳庄主父女,包括在座的其他客人们,这会儿都对李保山露出了一脸赞许的神色。无论是面对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李保山刚才对汤大头说的这一番话,在大家认为都是那么入情入理,让人佩不服都不行。这件事情,到此,李保山都做的很有理智,又那么高明漂亮,让人不由得对他赞许不已。
汤大头大脑袋上流淌的冷汗更多了。
“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你还敢给我捎口信,威胁我?嗨……真是吃了豹子胆熊心啊,其实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从始至终给你找麻烦的应该是我们,而不应该是你。你应该早早的逃跑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说的对吗?”
汤大头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一边重重地点着头。随后他说:“李连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赏我这个脸?”
李保山豪不犹豫的说:“不存在赏脸不赏脸的问题,可以单独和你说话。”
弟兄们都是一惊,都用那种反对和制止的眼神在望着李保山。
李保山也不管弟兄们的眼神,转身对訾家旺和牛七说:“安排一个单独的蒙古包,我要单独和他说一会儿话。”
身边的几个弟兄都站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们的神情动作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李保山当然清楚:防止被汤大头暗算。
柳庄主和柳碧葶等,也都表露出了这么一种意思。
李保山对着大家一挥手说:“嗨,不要想那么多,既然人家从昨天上午就来到了这里,一直等我们,要和我们见面,现在又这么诚恳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不管他之前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情,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这边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啦。何况,我的拳脚和身上的武器可不是吃素的,哈哈,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说话间,李保山还有意把怀里鼓鼓囊囊的一个物件拍了拍。
汤大头也赶紧站起来,对周围李保山的这些弟兄们抱拳说:“小老弟们,放心好了,其实这会儿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对李连长怎么样,我只有对你们说好话赔礼道歉,求得李连长和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的份儿。我要是敢对你们有一点点非分之想,那我纯粹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随后,在訾家旺和牛七两个人的引导下,李保山和汤大头出了这个大客厅,去往了旁边的一个小蒙古包。
尽管李保山风轻云淡,对汤大头有可能会给他造成什么危险和伤害,压根就不考虑,不过郭虎他们几个人,包括訾家旺和牛七,在李保山和汤大头准备进入这个蒙古包的时候,就在这个小蒙古包周围进行了警戒,在密切地注意着这个小蒙古包里的动静。
那会儿跟着汤大头的那俩个随从,都躲在远处在等待着汤大头,一派低眉顺眼,讨好别人的神情。
这个陈设简单的小蒙古包里,李保山和汤大头刚一坐下,就有人给他们端进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奶茶,随即蒙古包的门就被虚掩上了。
这会儿这个蒙古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汤大头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李保山的脚下,随即汤大头低声的,声泪俱下的给李保山说开了讨饶和万分抱歉的话语。
李保山上去轻轻的,但是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把汤大头从地下提起来,又轻轻的放在他侧面的那把榆木凳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汤大头还是声泪俱下的说:“李连长,我就是一个老混账,是一个不懂道理的老王八,受了别人的蛊惑,就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请你念在我是一个胡涂王八蛋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和实力,你现在不要说弄死我一个人,就是弄死我十个,也没有一点困难啊……”
李保山挥挥手说:“好了,你的赔礼道歉我接受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以前所有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原谅了,也既往不咎了……”
李保山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汤大头再一次跌跌撞撞地从那个榆木凳子上站起来,又要千恩万谢的给李保山下跪,被李保山一挥手制止了。
李保山说:“到现在,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况且要是论年龄,你还是我的老大哥,在往上撩一撩,你甚至还是我的长辈,你给我下跪我无论如何承受不了。况且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管之前你那些事情做得多么过分,我都原谅你了,所以到此你千万不要再第二次给我下跪了。我们只坐着,才能平等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果你要再下跪,我什么也不会和你说,立刻就把你轰出去了!”
想必汤大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和感动,一时间真的流出了两行悔恨和感动的泪水。
李保山说:“汤大头,我相信今天你来找我,绝不单单是为了给我赔礼道歉下跪的吧?你还有其他方面的事情吧?”
汤大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李保山说,其实自从去年李连长他们建了炼铁炉,随后开业以后,他们打造出各种各样又耐用又冲手的农业用具,还有家庭用具,他之前在黄河县开的炼铁炉和红炉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再往后,他炼铁炉上红炉上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简直就连勉强维持下去也难了。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到了秋天以后,他以前火爆的生意几乎关门歇业了,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有人才给他出主意,他才做了那件不该做的事情。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让他把多少年积攒下的家底都贴进去不说,还借贷下好多银两。
不管怎么说,他以前还能活下来,可是最近这两三个月就连活下来都难了。以前借贷的那些富户,最近不断的问他逼债不说,黄河县的一些官员,也已经多次给他传话,不让他继续到野驼山或驮或拉矿石和煤炭去了。因为按照人家黄河县那些官员的说法,就他炉上生产的那些碰一碰就会碎裂的烂铁片子,实在是浪费这座大山里这么好的铁矿和煤炭资源。这样一来,就如同宣告他这么多年的炼铁炉和打铁行业,彻底的就要关门歇业了。
汤大头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保山差不多也都能够猜想得到,于海明营长已经在暗中帮着他来对付汤大头了。想必汤大头也已经看出了这个门道,难怪今天汤大头来到这里,表现出了这么一番磕头捣蒜的神情动态啊。说明他不仅确确实实的有了生存危机,甚至已经担心他的性命不保了。虽然于海明营长并不是多么大的一个大人物,可是知道河套地区一些实情的人都知道,人家可是漠南草原地区的统治者,五爷和王统雄的心腹和得力干将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大头用那种求李保山救他一命的声音说:“如果黄河县那些官员要是不给我传话,我好坏继续还能够炼铁,打铁,也有这么个烂摊子支撑着,我借贷银元的那些富户,还能宽恕我一些时日,可是人家看到我目前这个朝不保夕的烂摊子,人家逼债逼得也非常紧,让我快活不下去了。”
李保山直接了当的说:“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助你一下呢?”
汤大头巨震过后,结结巴巴的说:“李连长,我的亲爷爷啊!如果你要看在我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能够出手救我一命的话,第一看看能不能和黄河县的韩国龙县长说一下,让那些官员不要阻止我继续来野驼山挖铁矿石和煤炭,包括让我能或驮或拉,继续运输铁矿石煤炭。再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汤大头的嘴唇蠕动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李保山说:“你想说的是,看看我能不能把那二十万银元给你退回去,是吧?”
汤大头没敢说是也没说不是,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保山说:“第一,让我和韩国龙县长给你说情,让你继续能去野驼山挖煤挖铁矿石,包括拉啊驮啊,我完全能够做到,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相信韩国龙县长也一定会答应,我有这个信心和把握。”
闻听此言,汤大头一下子跳起来,惊喜不已的对李保山连连说着感谢的话语。
李保山说:“但是你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没有,就你们目前的炼铁技术,你们驮回那些矿石和煤炭,又有多大的意义呢?难道说人家黄河县那些官员,给你传话说的那些内容不对吗?就黄河县和卫拉特尔前旗那些农民们,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于用我们老鹰沟铁厂打造的那些农用具,和家庭用具的情况下,还会购买和使用你们炼铁炉上和红炉上那些用具吗?”
汤大头无奈地摇摇头,露出了一个非常沮丧的神情。
李保山说:“铁矿石也好,煤炭也好,这可不像咱们种的小麦玉米,今年收割完明年还会种出来,这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东西。虽然看上去野驼山里的煤炭和铁矿石那么多,也许咱们几十代人都挖不完用不完,可是要知道一旦用完的时候,就再也不会生长出来了。所以我们一定要非常珍惜的利用。包括我们老鹰沟铁厂现在屁股下坐着的,就是无以计数的铁矿石和煤炭,可是我们用的时候,也是特别珍惜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绝不浪费。”
李保山的这一番话,让汤大头几乎绝望了。
不过李保山还是给了他的一个天大的希望:“我们可以把我们炼出来的生铁和钢坯,卖给你们啊,你们再用我们高质量的生铁,铸造各种各样的用具啊,比如犁铧子,铁犁的基座,锅啊还有好多用具啊。我们给你们供应的钢坯,你们也可以打造任何一样你们想打造的东西啊。这样你们不是把什么问题也都解决了吗?”
闻听此言,汤大头一下子跳起来,他惊喜不已的说:“我的天啊……这件事情,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呢?”
李保山说:“这样你不仅把之前所有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你还会赚大钱。当然很快也就会把借贷的银元还清。你的产品,也会像我们生产的产品一样,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汤大头在万分惊喜之余,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李连长给我们供应的生铁和钢坯,是一个什么样的价钱呢?”
李保山说:“我们最初的开矿和炼铁这一系列程序,肯定是要赚钱,不可能不赚钱给你提供毛坯材料。但是我们也会保证让你们拿到我们的生铁和钢坯,同样赚到钱。假如说,一把铁锹从开矿到最后红炉上打造,能赚十块银元,那么咱们俩家就各一半吧。”
汤大头一时激动,指天对地的对李保山说:“不要说对半了,就是你们拿到八成,我们能够拿到两成,我也非常高兴了,因为这明显是你们赏了我们的一口饭啊!”
李保山说:“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不管怎么说,给你们供货,我们也能从中赚到不少银元啊。”
汤大头冲动之下,差点又要给李保山下跪了,但是被李保山一个严厉的眼神和手势立刻就阻止了。
李保山说:“当然我也有给你供货的条件,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不管是明里暗里,你不能再做任何一件损害野驼山大队利益的事情,上次那样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包括想办法从我们野驼山大队挖熟练工的事情也不能做。我不和你写什么合约不合约,就和你交代这么几句。只要从我那边离开的工人,这一生你这边都不允许用,只要发生一例,这辈子你再不要指望从我们那边得到一斤生铁和钢坯,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在你犯了第二次错误以后,我手下那些弟兄们对你无动于衷。”
汤大头赌着他家祖宗十八代的坟墓给李保山发誓说,李连长怎么说的他就怎么办,绝不再发生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当下他不允许做的事情。他说的那些事情如果发生了,弟兄们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绝没有二话!
李保山说:“好,今天我们彼此怎么说的就怎么办!”
汤大头不住的对李保山说着刻骨铭心的感谢话语。
李保山说:“你今天来这里的第二个意思……说吧,二十万银票,你是什么意思呢?想拿回去吗?”
汤大头硬着头皮,实事求是的说:“我心里有一点点这方面的想法,不过,真的……我不敢开这个口。还有,我不想做那种人心不绝蛇吞象的事情,既然李连长你已经答应了要给我供生铁和钢坯的事情,那么我就更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了!”
李保山说:“先给你退十万块银票,你拿着这十万块银元,赶紧修炉建炉,准备下一步拿我给你供的那些生铁和钢坯大干一番,把这两年的颓势彻底的挽回来。另外十万块银元,其中的五万块银元,暂时我不准备还给你,是因为我要把这五万块银元放在我这里,相当于是你的保证金,你如果能够规规矩矩的做人做事,到一定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如果你做事儿有一点不规矩,那么这五万块银元的保证金我也就不会给你退了。”
汤大头磕头捣蒜一般给李保山说着感谢的话语,说李连长就是他们家祖宗十八代的大恩人啊!李连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绝对不敢再做一点点对不起他,对不起野驼山的事情!如果他有一点点不规矩的地方,李连长下一步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李保山继续说:“另外五万块银元,我永远也不准备退给你了。当然也不是我个人要把这五万块银元装起来。其中的三万块,要留在野驼山大队的大帐上,奖励类似史六小和三扁片那样的人,奖励他们遇到这种事情能够一心为公,积极的举报。另外俩万块银元,我要交给这件事情的一个真正的受害者,我弟弟李满粮。因为你出的这个下三滥的主意,包括一系列行动,让我弟弟李满粮与他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彻底成为了陌路人。因为这件事情骨肉亲情彻底的丧失了。包括他们家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和我们一家人也成为了陌路人。这件事情事实上不管是对他们家还是对我们家的伤害,都是非常大的,是一种一般人看不到的痛苦。我要拿两万块银元给我弟弟作为补偿。”
在李保山说这一番话的过程中,汤大头口口声声的说,他对不起李连长,对不起李满粮,对不起他们家,他就该死,就应该这样做!